2、为他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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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道上，华灯已没，只剩下几点光亮，或是从雍容华贵的深府庭院中照来，或是从提灯者手里照来。
然而湖上的灯火仍旧如故。
人说，春色满园关不住，可这一湖锦色船儿，又怎能被湖水掩盖呢？
船上尽是些绸缎或是丝线，绕过船身，集在船头。相比之下那执桨之人身着的粗衣麻布便是逊色多了，甚至有些讽刺的意味。
虽然是锦色缎子如此美艳，但那船却如此引人耳目——
船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绸缎，且那船舱外的帘子都只剩下一半，让人觉得凄清很多，可惜它无疑是这么多船里最引人注目的一艘。往往愈加华贵的东西围绕的愈加简陋的东西便愈加让人疑惑，这船也是如此。
可更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船的简陋与凄清，而是船上人手执琵琶所奏的曲儿——
比那船更凄清，更寂寞。
时而伴有女声轻唱：“盼君兮，君不归——
“盼国兮，国不回——
“盼容颜兮，颜不美——
“盼风兮，风不吹——
“盼柳兮，柳不垂——
“何日归去兮，但见君不悲——
“昨日不随昨日死，昨日便与今日累——
“不懂韵来做此章，望君听得我憔悴——
“不惘我歌于此声内——
“但我长随君相醉，花荫醉，琵琶醉。”
这首无名的曲儿不知唱了多少遍，可声音中丝毫没有厌倦的意味，反而是声音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难以捉摸。那样吸引人的歌声，合着那样凄美的弦音，怎叫人不注意？
可这船内人却没有弦外之音，只是吟着歌弹着曲儿，连容貌都不可知晓。
虽然说这周围是富贵人家，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但这曲儿调儿如此悲伤，而旁边还在办着什么高兴事，这谁忍受得了呢？
眼看这船旁边的一艘船上有一锦衣女子不耐烦的打开小窗把茶壶中滚烫的茶水倒在那船的船头，顺带着大骂一句：“这谁家女人，唱得如此带劲怎不回屋里唱给男人听，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没人替你伤心落泪！你赶快滚回你男人床榻上罢！”
那女子并没有把小窗合上，只是注视着里面的动静。不过很可惜，刚才的水似乎泼的不够厉害，舱内女子仍旧弄弦随唱，曲调没有变化，甚至声音中也听不出丝毫改变，只有那船头湿了罢了。
那女子见到如此更是气愤，摞起袖子指着船大声骂道：“里面的女人给姑奶奶出来，我看你长得这么德行！唱得这么悲愤莫不是你夫君与你床上勾当不慎，还是你本身无法承受那欢乐！唱得歌儿都这么晦气，你不得害死你全家！”
“这位姐姐，莫动了气，与这等人相骂，简直侮辱了您的身份。”相反于方才女子激动的怒吼，方才这男声却是温文尔雅，可惜句句带刺，不劣于那女子的话。
那女子听完这话后啐了口，才关上窗子，与那船内人说着什么。
顿了一下，又听见那男声：“姐姐且让我去试一试里面那姑娘，没准能让我试出个什么好货色来。”
一听这话，方才那女子才卸了口气般的，温和了点语气道：“莫要惹事！”
那男声略为有些无奈，叹道：“知道了，知道了。”
尚且不知这男子要做甚么，这女子的吟唱中却有了一丝波澜，似是哭腔，又似是轻笑。
一袭白衣掠上那寂寥无比之船的船头，待看定容颜，才知原来是城里富商苏家的公子，苏崖。苏崖以游乐山水、放荡不羁为名，而今掠上这女子船头，更不知是要如何。
船终究不如陆地，况且这船如此简陋，所以苏崖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发出有些惊人的声音。脚步却只落到离船仓两步远的地方，然后苏崖一行礼，道：“船内的姑娘，是否愿意出来一见？”
船内的琴声猛然一颤，然后久久不息的歌声忽然停了下来，道：“公子……你……当真……你……”
“姑娘想说什么呢？在下听不清楚啊。”苏崖只是挑衅道。
苏崖再次迈步，准备进入船仓内，可却听那女子有些嘶哑的吼叫：“出去！不许进来！”
苏崖有些震惊，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为他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