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绯然》暮野

11、拾壹

　　Kay紧咬着下唇，深怕一有开口的机会，便会软语相求。满腹酸涩无以复加，因为方才肖然“粗暴”地拔掉输液管的时候，竟还不忘将原本浮贴在手上的黄纱布按实，好让鲜血不至于溢出……

　　肖然扛着Kay一路疾走，出了别墅，一阵微风带着奇寒袭来，Kay一颤，肖然也跟着一颤。

　　Kay被重重的摔进车里，痛得惨白发青的脸上一阵抽搐，却是不吭一声，知道这是肖然仇恨的宣泄，是自己谎言的救赎。

　　“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告诉我你是不得已的！”肖然掐着Kay的下颚，用力使其将头扬起，好让Kay闪烁的眼神避无可避。

　　说吧！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别逼我做出会让你我都后悔的事情。肖然无比期许地心下呐喊。

　　“嘿！”Kay被蹂躏的有些瘀青发紫的脸上依旧挂着无所谓的邪笑，“这个计划是我策划的，一开始下手的目标就是你这个傻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真的如此好骗……”这样的邪魅嘲讽是锋利的双刃剑，将你伤得体无完肤的同时，也把我割得支离破碎……

　　“你……”肖然掐紧的手越发用力，可以看见挑起的青筋，颤抖不已。

　　四目相对的沉默，良久良久……

　　肖然忽而眼神复杂到让向来自以为了解他的Kay猜不到一星半点。一手解下自己领带，将Kay的眼睛蒙上……

　　Kay随即觉得自己的手被皮带反缚，没有抗拒，无力抗拒，也不愿抗拒。随即胸口一凉，原本单薄的衬衫被褪到手腕上，肖然特有的略带粗糙的手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摩挲而过……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的原谅我，也知道你难以完全的恨我，你会为自己的矛盾崩溃。所以，我虽然难以求得你的宽恕，但却可以让你彻底恨我，于是一而再的刺伤你，你可知道：毁了我，你就会重生，结束了仇恨才会有你的明天……现在你终于知道了，所以我会很欣慰……

　　伤口所缠的纱布被逐一掀开，才凝结的地方传来锥心之痛，却也是彻骨之寒……那寒意却伴随着少许粘稠，居然是伤药！肖然在为自己换药？用力一挣，无力而且手被缚，根本就是徒劳……

　　为什么会这样？这傻子在做什么？仇恨是这样的吗？那我欠你的要如何偿还？

　　“这是最后一次，我知道我粗手粗脚会弄伤你，但以后不会有机会了，你忍一下……”Kay耳畔响起熟悉却近乎不真实的温言软语，摩挲着帮自己换药的肖然的手虽然动作生疏，却极尽轻柔……

　　“傻子！”Kay切齿轻骂。我骗了你的事业，毁了你的家产，甚至还……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温情？之前你不知道也罢，是你傻！现在得悉所有却还是如此，你怎一个“傻”了得……

　　“说了会让你看看什么是傻子嘛！”肖然调侃道。

　　是的，我傻！你骗我，我却回报以信任。但是还不至于傻得彻底。我知道你夹在肖家和青帮间的两难，原来你时时落寞而煎熬的神情名曰“挣扎”。原谅我到今时今日才恍然。收起你刺人却更为自伤的伪装，我识破了，现在要给你解脱……

　　“肖然……”Kay感觉着药已换完，肖然正自细心的为自己扣上衬衫扣子，颗颗下滑，不曾遗漏……

　　自己向来自负的伪装已彻底卸下，没有硬壳的我是这样的无所适从……

　　肖然无言，默默地抚平Kay有些起皱的衬衫，解开Kay的手，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其穿上。

　　你一伤再伤，身体已经不起任何额外的摧残，刚才的过激居然忘了给你保暖，但愿夜深的寒意没来得及侵袭。

　　Kay没有去解蒙在眼上的领带，静静的任由肖然呵护。要不起的温情比伤害更难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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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行又车停，肖然为Kay解开领带的时候，已然到了仁川机场。

　　“这是为你准备的假护照。去巴黎吧！”肖然轻轻拂了拂Kay的肩，因为怕Kay伤中难耐，平日习惯的轻拍居然变成轻拂。

　　肖家现在视你为大仇，留在首尔，迟早有一天会防不胜防……

　　“你呢？”Kay按住正要抽离自己肩头的肖然的手。

　　会长绝对不会相信你放了我，现在青帮得势，你的处境又能好到哪儿去……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傻人自会有傻福的！”肖然微微一笑，充满未知但却安慰，“其实你也不适合这条道！”

　　我们其实都不适合，但是却非本意的身处期间。肖家现在正直多事之秋，我走不了，却希望你可以逃离。那种我们共同向往的生活，我没有机会，只有靠你去实现……

　　“肖然……”Kay不知自己此时的眼神是脉脉或者款款，只是凝视，却欲言又止。

　　“这个是给你的，带着，快走！”肖然言罢转身上车，绝尘而去，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因为知道，只要一眼，定会因为不舍而害了Kay……

　　肖然给的是一个扁平的矩形物品，Kay打开，一幅画，画中的人卷着被子侧躺在床上，一个枕头抱着，一个夹在两腿之间。就着身旁透过纱帘铺洒而下的绯色，幸福得含着一脸安逸……

　　从来不敢承认的却早已在潜意识里妥协的悸动倾泻而出，Kay拦了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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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家要暗杀马五，很难，但势在必行！肖然不顾别人的反对，要亲自前去！

　　黑夜里，肖然悄悄潜入，见马五并不设防的背对着坐在一边，静静的，不像得势的枭雄，倒像慈和的老人。

　　举枪靠近，却久久不曾下手！这个养大Kay，给了Kay一切的老人，肖然下不了手。

　　“怎么？犹豫吗？”马五并不转身却忽而开口道，“在等什么？等Kay回来吗？”

　　“他走了！”对于马五的话肖然惊得很，“我送他走的，现在该你了！”手不自觉地更加颤抖。

　　“他会回来的！”马五笃信道。

　　果然，言罢，Kay闯了进来。

　　“会长，放过他！”Kay知道肖然一定斗不过马五，开口求情。

　　“呵呵呵呵……”马五大笑，“我说吧！Kay会回来的。”起身拍了拍档在肖然枪口前的Kay的脸。

　　“你……”肖然气结，知道不能相信Kay这个任性的骗子。

　　“我知道Kay会回来，因为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语气慈和异常，转身看着Kay，幽幽道，“不要瞒我，因为瞒不过，也不要瞒自己，你的眼光向来不错！”

　　言罢，背过身去，很有些迟暮的味道，“走吧！这儿不适合你们俩！我会把肖家的产业还给肖家，以后大家是平等合作的关系……”

　　马五的话让肖然和Kay原本的纠结得以释怀，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这回是完全不带有负担的。

　　“谢谢！会长！”两人正待出门之时，Kay还是忍不住谢了声。

　　“你还叫我会长？”马五有些落寞，语调一沉。

　　“爸爸！”这回肖然倒比Kay反应快了一步。

　　“那是我爸爸！”Kay“狠狠”的一拳打在肖然肚子上，好好的教训了那个乱认爸爸的“傻子”一下……

　　“呃……”、“呵呵呵呵……”肖然的惨叫、夹杂着马五欣慰而纵容的大笑……

　　你们两个小子，以为瞒得过我，早在Kay住院的时候我就猜到……呵呵……

　　第二日的晨曦来的很早，温阳暖容，绯色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