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爱》真水水真

25、突变

　　我随小昭来到议事大殿时，诺大的厅里，已是站了不少人，包含千陌夫人在内的八大长老分立厅的两侧，千叶夫人端坐在上首主位上，千离静立一旁。而厅的正中央，一个消瘦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仔细一看，那人便是风荷。
　　呵呵，好大的阵仗呀，素闻药谷中有八大长老，除了千陌夫人，其它的我平时倒是零零散散地见过，但这么齐整地聚于一堂，倒还是第一次，看来我的事情闹的还是蛮大的。
　　“随心见过夫人、各位长老及千离公子。”我盈盈拜下，恭敬施礼。
　　“起来吧。”上面传来千叶淡淡的声音。
　　我依言起身，顺势抬眸向上面一扫，只见千叶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我，微露得意之色。我心下暗叹，唉，可让她逮住整我的机会了。
　　一旁的千离则紧蹙了眉，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似是完全没有留意到我。我念头一转，想起他对我似有还无的情意，不由心中一滞。
　　而四周，立时有无数视线扫将过来，或同情、或淡漠、或怜惜、或不屑，身旁的风荷更是火辣辣地盯着我，似是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
　　我晒然一笑，浑不在意似的，对着千陌顽皮地眨了眨眼，也算是打了个招呼。此时却看到一边的千陌面有忧色，却仍是满含安慰之意地冲我微微颔首，登时，阵阵暖意涌上心头。
　　“不知夫人唤我来，所为何事？”我一脸纯真，娇憨地向千叶问道。
　　千叶眼波流转，一抹微讽立显眼内，“风荷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风荷姐姐的事？什么事情呀？”我做出不解的样子，侧头看向身旁的风荷，眼神迷惑如茫然小鹿。
　　风荷见我装糊涂，立时面露恼色，恨声道，“随心姑娘真是好忘性呀，前些日子刚提过的，怎么这么快便忘记了吗？”
　　我做出凝神细想的姿态，迟迟不肯答话。
　　见我半晌没有回应，千叶轻咳一声，有些不耐的笑道，“风荷说前些日子已说了与你听的，就是要在朝典节上与你比试的事情呀，怎么，不会真的忘了吧。”
　　我恍然大悟，双掌轻轻一拍，“哦，是那回事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千叶嘴角微抽，竭力想挤出份笑意，却更显僵硬，“那，你怎么看呢？”
　　我天真地眨了眨眼，“什么怎么看？”
　　“呵呵……”千叶摇了摇头，“这么聪明的小姑娘，怎么这会儿又糊涂了？我问的，自然是风荷的挑战，你应是不应啊？”
　　“咦，那不是说着玩的吗？怎么，要当真吗？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千叶冷冷道，“朝典节的比赛大事，怎可当做笑谈？”
　　我微微一笑，正欲回答，千离却突然一抬头，大声道，“当然不可能，月随心是月华国送来为我做药引的药女，本不是药谷中人，朝典节大事只有本谷中人才能参与，与她何干？她有什么资格？这话问她，本就问的多余。”
　　我一愣，没想他竟说得如此直白不留情面，千叶面子被驳的一塌糊涂，立时面色如寒冰，厅内气压骤低，众人鸦雀无声。
　　不过，我心里却在偷笑，千离这话说的对，真是太对了，但，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这小子，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不管了，反正他这么搅和，弄得乱上加乱，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厅内沉寂了好一会儿，千叶忽地冷笑起来，身子向前一探，双眼微眯，隐隐透出些许危险的光芒，漫声问道，“随心丫头，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迫于你的淫威之下，自然还是要表表忠心的了，于是，我忙无限乖巧地回答道：“千离公子说笑了，承蒙夫人不弃，收容随心，随心早就抛却往日前尘，当自个儿是药谷中人了，药谷的事，自然也是随心的事。”
　　“好孩子，算是我没有白疼你，果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千叶扬声笑了起来，凤眼斜扫了下千离，“离儿呀，你怎么能把随心当成外人呢，人家自个儿可没把自个儿当成外人呢。”
　　千离面色阴沉，肩膀绷的紧紧的，幽深的双眸用力绞着我的视线，说不出的恼意直送达我眼底。
　　我不免有些欠疚，侧头一避，不敢再看他。
　　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那几句话就能了结的啊。
　　我这里与千离别别扭扭，那厢千叶却笑得花枝乱颤，她伸出玉指，轻弹了弹衣襟，懒懒地靠向椅背，悠然问道，“那即是说，你是答应了？”
　　我抿嘴淡笑，旁边的风荷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厅内众长老们则俱是惊诧，他们以为我真的会答应吗？
　　切，怎么可能。
　　“夫人，随心不能答应。”
　　“为什么？”千叶和风荷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一欠身，慢慢道，“这朝典节，为的是选拔人材，再以旷世医典教之辅之，意义重大。药谷中人莫不视为机会难得，奈何谷中人才鼎盛，众多俊秀只能选其一，有多少人望洋兴叹，求之不得。而随心因夫人垂怜，颇得庇护，又蒙千陌师父不弃，收之为徒，本已得了上天莫大的眷顾，又怎敢再奢求其它？莫说随心资质不够，本也无资格，就是真的给了随心这个机会，又怎能擅越？”
　　“哦，原来小丫头还是多心了，药谷盛典，众人参与本属寻常，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千叶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眼内却是无底冰潭。
　　“夫人，为表明随心对药谷只有报恩之心，而无藏私之态，随心是决计不能参加这朝典大赛的，若是风荷姐姐只为切磋药理，那也不用找我来比什么，只要千离公子答应，我便是作她试药之人，又有何妨？但若是让我应了她的要求，那只会显得我对药谷圣典有觑觎之心，定会为众人所不齿，那随心活着还有何面目可言？望夫人体会小女一片苦衷，莫要再提此事了。”
　　我讲的诚慌诚恐，心里却偷笑翻了天，我把话说的这么绝，看你还逼不逼我？就算你想让我参加，但其它人呢？我就还不信了，人心都是自私的，大家都在抢块猪肉，平白无故的，谁会愿意再冒出个外人来夺呢？
　　果不其然，我一番话入情入理，明示暗示皆不落空，两旁的长老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偷瞄了眼上面，只见千叶右拳一攥，微泛白色，想必是有些生气了，而千离却放松了许多，似笑非笑地睨着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哼，知道我厉害了吧，不用你帮，姑娘我自己能搞定。
　　“姐姐，我也觉得随心言之有理，她既知如此避嫌，我们又何必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再说，她到底习医时日尚短，此时参加的确不太合适，若姐姐真是觉得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将来还是有机会的，而到时她与谷中众人相处日久，大家自是明了她的为人，彼此才不会生什么嫌隙，这次朝典大赛，便允了她不必参加了吧。”如我所料般，千陌适时的插话进来，到底是师徒一心啊，其利必可断金。
　　看到千陌夫人表态，其它长老更是意见一致了起来，俱不赞成我与风荷的比试，我当下心中更觉大安。
　　千叶却在上座淡笑不语，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般局面，她任着下面的人议论，取了身旁侍女奉上的茶，轻啜慢饮起来，眼角一扫风荷。
　　我微觉不妥，瞥眼看向身边的风荷。只见风荷接了千叶的眼神，恨恨的向我一瞪，突然跪了下来。
　　“夫人，风荷一片赤诚钻研医术，只为将来能在医术上更进层楼，如今得此良机，夫人，既然祖宗们定了这规矩可以点名挑战，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可行了呢？”
　　“呵呵……”千叶淡淡笑了起来，“风荷，祖宗定的规矩自是可行，但随心丫头却不便接受你的挑战，不如……”她眸底诡色一现，“不如，你再另寻个人，这也成啊。”
　　风荷犹豫片刻，似下了什么决定般，忽然银牙一咬，颤声道，“既然……夫人提点，那好，我……我便改向玄墨挑战好了。”
　　玄墨？我诧然，再看向上座的千叶那笑的一脸灿烂的样子，猛然醒悟，这是给我下套呢？明知我绝对不会答应风荷的要求，便要拿玄墨来要胁我吗？我若应了，自己或许就是九死一生，我若不应，那么牺牲者就会是玄墨。
　　好狠毒的心肠，千叶呀千叶，你竟如此不能容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