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64、第 64 章

　　“玮罗当年不仅欺凌凡人，一些妖力不如他的小妖怪也难以幸免。”芊芊转头看着萧易时，眼中的感激不减当年，“芊芊便是其中之一，当年若无萧先生与公子，便没有现在的芊芊。”
　　萧易时回了她一个眼神又道：“义父撑了半个月就走了，我也暂时接下家主的位置。”
　　莫阡尘说道：“所以遗书就是萧前辈那时候写的。”
　　萧易时点点头，“当时义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担心府里的人不服我，所以写下了那封遗书。”
　　莫阡尘说道：“现在看来，你并没有把那封遗书公诸于世。”
　　萧易时没有回话，芊芊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公子的确没有把遗书拿出来，而且还费了不少心思才坐稳萧家家主的位置。他明明是为了萧府着想，却总让人觉得他是居心叵测。若不是有我沈夫人的身份压着，下头的人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
　　莫阡尘不解道：“当年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应该人尽皆知才对。”
　　萧易时回道：“当年义父怕人多嘴杂，将当时的家丁全都遣散了，府中弟子多四周游历捉妖，那晚经历过那件事的弟子也尽数被派下山去，只招回一些不知情的弟子。”
　　莫阡尘问道：“萧前辈实施安排详尽，你们兄弟二人怎会闹得如此地步？”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有一日府里的人来报阿辰与锁妖楼里的玮罗都不见了。我发散好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直到五年前扶风寨的出现我才重新得到他的消息。只是他对我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我去找他，他却连我的面都不肯见。只让人传话说，自己定会为双亲报仇雪恨。”萧易时越说脸色越暗淡，进而不语。阿辰今日带来的那些人仿佛在吐露着他曾经并不清楚的真相。真的是他的阿辰带走了玮罗？带走了真正杀掉他父母的仇人。
　　芊芊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又接着他的话说道：“其是萧易辰消失的前一晚我们两人就在商谈萧易辰继承家主之位的事，想必他是听了一半的话所以才对公子有所误会。”
　　莫阡尘回想起萧易辰指挥行尸进攻萧府狰狞的模样，若这样的人当上了萧家家主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由一阵恶寒，“萧易辰德行有失，萧兄就算有意拥其成为家主，他恐怕也难以胜任。”
　　萧易时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惆怅，回想起刚才萧易辰的模样，他又不觉暗自悔恨自责，觉得有负义父所托。“阿辰定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吃了许多苦才成今日的模样。只要我将他接回来，好好教导，他定能改邪归正的。”
　　莫阡尘听了他的话，颇为无奈。这萧易时未免太过相信萧易辰了吧。“你义父说的没错，染了墨的白纸又岂能恢复原样。当年他与玮罗一同失踪，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他带走了玮罗。如今她带着此等怪物反扑萧家，若说不是玮罗在其身后指点，谁信呢？”
　　萧易时的脸变得煞白，其实很多是他心里都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而已。
　　芊芊十分感激莫阡尘能说出这番话，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她也相信以萧易时的聪明才智，想透此事不过是易如反掌。只不过他对萧易辰浓厚的感情蒙蔽了他的双眼罢了。只不过她不敢说，怕会刺激到萧易时。所以从萧易辰身上查到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萧易时。如今，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却不知他能不能承受住。“公子。”
　　萧易时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找个支撑点扶着。到了最后没抗住虚软的双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阿辰虽然淘气了些，但从小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他。”
　　莫阡尘见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萧易时还在维护他，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事到如今，再论谁过又有何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萧易辰和玮罗抓回来，否则萧家永无宁日。”
　　这些年芊芊第一次感觉有人是与她站在统一战线的，信心顿时倍增，往日不敢说的话，如今尽数说了出来，“公子，莫少侠说得有道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去世的萧先生沈夫人想想。”
　　萧易时只觉得现在有两支军队在脑子里打架，双方旗鼓相当，难分胜负。他沉寂良久，捏着拳，缓声道：“好，但千万不能伤了阿辰。”
　　莫阡尘微微勾起唇角，说道：“自然。”
　　“这几天我们也出不去，我去藏书楼看看有没有关于那些怪物的记载。”说罢，萧易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外头走。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仿佛一夕间老了几十岁。
　　“萧兄，”莫阡尘看着他的背影憋在心里的话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萧前辈的选择并没有错。”
　　萧易时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后又恍若无事的继续前行。
　　芊芊从未见过如此颓败的萧易时，她很是担心，又不敢去问。转头看着莫阡尘，希望他能给自己指条路。“莫少侠。”
　　“给他点时间，他是聪明人，会想明白的。”莫阡尘安慰道，“你去看看受伤的弟子吧，顺便去清算一下府中的储粮。”
　　他也要去看一下这府里另外一个与萧易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
　　莫阡尘推开慕城雪的房门，果不其然，江黎川在靠着窗棂坐着。凉风拂过他的发丝，更显落寞。
　　莫阡尘走进去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江黎川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不知是想事情太专心了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不想回头罢了。
　　如今形势严峻，莫阡尘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安慰开导他，“我已经从萧易时那里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萧易时其实……”
　　江黎川突然开口打断莫阡尘的话，“大师兄，你觉得她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莫阡尘，双眼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莫阡尘自然知道她指代的是谁，在他的印象里江黎川还没有这么失神过，看来慕城雪在他心里分量不轻啊。那矜云……尽管面无异色，但他双拳不由紧握。“江师弟，你可还记得此行的目的？”
　　江黎川沉寂良久才开口道：“当然。”
　　“修复虚纹结界迫在眉睫，我们需早日想出对付萧易辰身边那群怪物的策略，替萧易时解决这边的麻烦，好让他帮我们进入妖界。还……还有，难道你不想……”他顿了一下，有些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但是现在不让他面对现实的话，不知他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你不想给慕师妹报仇吗？”
　　江黎川的心为之一颤，双拳一直在收紧，双唇紧抿，良久才道：“师兄，我想静静。”
　　莫阡尘晓得什么是点到为止，也非常识趣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