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歇》暮亭泷歌

6、商流月

　　是夜，月明星稀，打更声在夜空中回荡。
　　枕霞楼却没有因为夜的到来而消匿，相反愈加热闹。枕霞楼是京城里最大的红楼，达官贵胄们都喜欢来这儿消遣。
　　柳影身形一隐，躲开了后门的打手进入枕霞楼。照例依然被楼梯间的各类姑娘围个水泄不通，琴瑟倚在栏上，见了狼狈躲着姑娘们的柳影，不禁笑出声：“柳公子这是在躲仇家呢？”
　　说到底最终也是琴瑟替柳影解了围，柳影略显尴尬地对琴瑟点头致谢：“琴瑟姑娘见笑了。”
　　“来见挽歌的？”
　　“还望姑娘引路。”
　　琴瑟见他榆木脑袋不开窍，秀眉一皱，“每次都给你当指路仙人，当真烦人！”挽歌是柳影的妹妹，当初二人为了筹钱让母亲下葬，一个被卖进了青楼，一个被卖去杂耍班子。所幸每月有个固定日子柳影被允许来见挽歌。
　　“今日怎么来了？”琴瑟疑惑，“现今挽歌那儿有客人”
　　柳影面色一变，一把抓住琴瑟的手，“客人？”挽歌只是名艺妓，卖艺不卖身，枕霞楼的老板深知这点，没理由让她接客的。
　　柳影的力气着实大，琴瑟废了好大的劲也没扳开，后柳影突觉自己冒犯了，这才松开手，见琴瑟的手腕已然红了一片。
　　“前些时日水芙姐的手被琴弦伤到了，挽歌替她。”
　　尽管琴瑟劝阻是个正经的客人，柳影依然火急地朝内走去，行至房前，听内传来男子的笑声，柳影怒不可遏，打退了看门的守卫闯入房中。
　　只见烟雾缭绕的屋内，一衣着华丽的男子背对着房门，对面的青衣女子见柳影，面露疑色，即刻停下抚琴。那男子显然是因为听曲儿被打扰，说话间带着些许怒意：“谁让你进来的？”
　　柳影见他他高傲不已的样子，心中一团怒气，“我还没问你你是谁呢！你在这里做什么？”说罢便向那男子走去，一把揪住男子的领口。青衣女子见状惊呼出声，忙去制止柳影。并不住地朝那华服男子赔礼：“王爷请恕罪。”
　　挽歌口中的王爷是当朝的肃王爷，褚少凌，乃是这枕霞楼的常客，若不是柳影对此不了解，别人是万万不敢来打扰褚少凌的。
　　赶来的守卫纷纷将柳影围在中间，褚少凌理了理刚被柳影抓皱的前襟，调整了一下姿势，依然坐在席上，“做什么？本王付了钱来这儿消遣的，你说做什么？”说完这话果见柳影大有向前之势。
　　“发生了何事？”一声极为悦耳的声音传来，柳影看向门口，来人一袭红袍曳地，五官长得极为出色，虽是男子却比楼中的女子还美艳几分，说这话时扫了屋内的众人一眼，狭长的凤眸微挑，魅惑异常。
　　“本王也正想问呢。本王听曲儿正在兴头上，这人突然闯了进来，坏了本王的好兴致，商老板，这事儿该本王问你吧？”褚少凌这才起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那红袍男子便是这枕霞楼的老板，商流月，闻言他将视线落在“闯入者”柳影的身上，刚听人来报，进来个不知名的男人在楼上闹事，还打伤了看门的守卫，这才急忙上楼，却见这样一副景象，当真令他生气。音量也不由地提升了几分：“王爷请息怒，在下一定妥善处理此事。来人，把这人拖去报官，当真以为我这枕霞楼是随意任人欺负的？”
　　挽歌显然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说话中带着不经意的颤音：“回老板，王爷，这都是误会，他是奴家的哥哥，适才是哥哥冒犯了，请不要带他去见官。。。”
　　“对对对，商老板，您是知道挽歌和她哥哥的事情的，这您也是同意的。”琴瑟也在一旁替这两兄妹说话。
　　哥哥？商流月在心中仔细回想了一下，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绝不是他来砸自己场子的理由！商流月在袖中暗暗握了握拳，这小子砸坏了门，还打伤了人，总得要赔钱的！更重要的事叨扰了褚少凌这个大舅爷，简直要命了！“见不见官不是我说了算，现今是他坏了王爷的兴致，要问该问王爷的意思。”
　　“商老板这话说的，行吧，既然是兄妹情深，咱这继续深究也没意思，也不好说谁的不是，只怪今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褚少凌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众守卫退下，“为了区区一件小事烦心，倒显得本王小气了。行了，本王不予你们计较，挽歌姑娘，快别跪着了，起身吧。”
　　？？？商流月心中纳闷，褚少凌转性了？
　　王爷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商流月也不再细究，指明今日损失从挽歌的月俸中扣。再为褚少凌安排了另一个姑娘，临走时警告了一番柳影。
　　这不是个好的开始。商流月心中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