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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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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得,我晕呼呼地回到磅房,我对彭丽说,你赶紧掐我一把!彭丽伸手朝我胳膊上拧了一下,噢疼!我呲牙咧嘴地甩了甩胳膊,振臂高呼:“这不是做梦!我要恋爱了-----”
  刘培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鄙夷地朝我丢了两枚白眼球:“出息!不就是谈个恋爱嘛,兴奋个嘛呀,别怪我没告诉你,这找对象就跟捕鱼一样的,这一拨你看着不错了,没准下拨逮着更好的!看你傻了吧唧地,找个大兵跟中了□□似的!”
  我才没空理他呢,坐在椅子上,小爪子在扶手上挠啊挠,抓啊抓-----脑海里飞过一串串粉红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有聂元峰的影子。
  “叮铃铃------”讨厌的电话铃声把我的小泡泡都赶跑了,我看了看表,不到报表的时间,厂区没有人在这个点打电话啊。我勾头一看:竟然是聂元峰的电话号码!眼看着彭丽接起来,我大叫一声:“别动!谁都不许动!”
  彭丽眨眨眼,不解地望着我,突然了悟地点点头:“孟点点,是不是你兵哥哥打的?”
  “告诉他我不在-----”我羞答答地捂住脸。
  “为啥?”
  “哎呀,你没看到人家这么可爱的表情吗?俺害羞了嘛!”
  彭丽在一屋子的哄笑中,淡定地拿起电话:“找点点啊,她说了她不在----她在害羞”我赶紧把电话给她抢了过来,然后朝门外一指:“你们都出去!”
  “好!好!不用你说,我们肯定不会在这里的,那肉麻话谁受得了------”几个人嘻嘻哈哈跑外面站岗去了。
  我才把捂住听筒的手拿开,听筒贴近耳朵,真的就害羞了。
  “点点,你在害羞吗?”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嗯----谁?谁害羞了?少听她们胡说,话说你怎么不喊我小妹了?”我差点中他圈套了。
  “不喊了,你不喜欢!”他低笑。
  “谁不喜欢了,你还是把我当你亲妹妹得了!我喜欢的紧!”我有些急了。
  “我错了,点点,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把你当成我妹妹,我----我只想把你当媳妇-----”
  吧嗒------聂上尉你在耍流氓你知道不,我一时手滑,电话没握住,掉了下去。
  “怎么了?点点?”
  “我-----我要忙了,挂了!”我慌慌张张地对着听筒说了句,手忙脚乱地丢了电话,心悸的直拍胸口: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直接的,甜言蜜语一句没有,嘎嘣,直接蹦到“媳妇”这个话题上去了。这也跳的太快了吧,人家啥时候答应你给你就当媳妇了----
  等她们几个再进来的时候,我正盯着电话,灵魂出窍般一动也不动。刘培育说我一直白痴般的傻笑。
  “不可能,人家是娇羞地笑好不好?”我跳起来要揍他。
  怎么样?怎么样?彭丽文娟她们满脸关心地问,当然有可能是满脸八卦之心(原谅我总以小人之心-----”
  “我----跟他有代沟,人家还没答应呢,就说把人家当媳妇了,哎呀-----别问了,人家脸皮薄嘛-----”顿时恶形恶状的我瞬间扭捏起来。
  “人这辈子有可能碰到喜欢你的很多,可真正想娶你回家做老婆的有几个?如果有,珍惜吧!点点,你的命真好!”彭丽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拉开抽屉,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像小老鼠似的吃起来,我知道,彭丽心情不好了,别人心情不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可她只要心情不好,就拼命吃东西,谁拦也拦不住。
  聂元峰是想把我娶回家吗?他是军人,肯定不是开玩笑的话,可是-----我突然担忧起来:听奎哥说过,聂元峰差不多二十七八了,而我才20岁,我跳起来,冲到电脑跟前,打开网页,输入中国婚姻法。
  当我看到女生满二十三周岁才到法定年龄,心情瞬间不好了,还得再等三年哪,再等三年聂元峰就快30岁了,老天,三十岁不就成了老男人了吗?像我们村这个奶孩子都快十岁了,他他他等得及吗?
  哪知道刘培育扫了一眼界面,一下子看穿我的心思:“年龄不够算啥,大不了人口普查的时候,多报几岁呗----”
  “真的吗?真的能多报年龄?”我自己都感觉到,忽地神采飞扬、眉飞色舞起来。
  “啧啧-----孟点点,你又不是大龄女青年,你得有多恨嫁,才二十岁就想着进入婚姻的坟墓了!你就是“sa!"
  “你才傻,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吗?”
  拉印粉的货车终于来了,我们赶紧正襟危坐,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通知取样科准备抽取样品,差一个点的水分都了不得。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呐。
  彭丽好几天没有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有些担心,后来刘培育打听到:那个销售员出车祸了,说是也不算太严重,除了脸被玻璃划了几道,只是伤着一条胳膊而已!粉碎性骨折,不截肢就谢天谢地了。
  彭丽去医院照顾了。我很纳闷当时她接电话的表情,竟像是欣喜万分,如同买了彩票,被人告知去领奖般,神采飞扬。
  过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回来上班,我发现她脖子上那粗大的链子已经没有了。还有手腕上那冰凉的金手镯------
  “姐妹们,我终于解放了!也解脱了,以后就成了孤家寡人啦,被人抛弃的我,你们要不要请我吃顿好饭,安慰安慰我那颗受伤的心呢?”她精致的妆容下,双眼红肿不堪,脸上却挂着贯常的笑。
  我气愤的不行,脸都快毁容了,一只胳膊跟废了差不多,这样的还有脸甩女朋友?他那是打哪里来的自信!  但这种时候还是少说为妙。
  “那还用说,就算有男朋友罩着,咱们几个还不是想去哪吃饭就去哪吃饭?正好,今天晚上咱们休大班,要不去天下第一庄?”
  “好呀,我们都好长时间没去外面吃好东西了!都馋了!”我举双手赞成,文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早说,中午饭都省了,晚上都吃点!”
  “天下第一庄饭菜好是好,不过价格也不错!”彭丽摇头:“还是去家-----”
  “就去第一庄,不用怕,我请客!告诉你们,我家昨天分钱了,我们一家四口,半年分了65万!我家老头钢管厂的分红打到账上300多万,拿出千儿八百请你们吃饭还不是九牛一毛吗?”刘培育又是自豪又是显摆。
  “刘培育,你这样高调好吗?难道你不怕我们杀人越货?”文娟伸手做出掐死他的动作。
  “我这也就属于天津卫的贫下中农,想打劫我给你们找个真正的有钱人……”
  听听,听听,半年分几百万叫贫下中农,我们这苦哈哈,背井离乡的打工娃算什么?连奴隶都不够格当!可怜啊!
  彭丽那天喝了很多酒,不让她喝,根本拦不住,刘培育说,喝就喝吧,一醉解千愁,失恋有啥大不了的,我打上初中都是一路从失恋中走过来的。被人甩了多少---
  “谁说我被人甩了?-这次!”彭丽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昂起红彤彤的脸:“是老娘我甩的他!人都他妈的残废了,才想起向我求婚来了?当老娘是傻的吗?本来脸都够难看的了,好,难看就难看吧,人长得丑,出门我也放心,谁知道,谁知道去哪里跑业务,就在哪里勾搭一个-----哼哼,还自以为聪明的把我蒙在鼓里------他妈妈以前死活不同意我俩在一起,说我一个外来妹,从头到脚哪哪都配不上他儿子!这回我倒要看看,是谁配不上谁!老娘配不上好男人,配你那个残废儿子还绰绰有余!老娘还不伺候了呢-----”
  “甩的好!咱好好一个女孩家,怎么着也不能找一个毁了容又废条胳膊的混蛋!”文娟附和说。
  “我好后悔啊,我被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放弃了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男孩------程南,程南,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呜呜------”彭丽双手捶打着餐桌,把盘子里面的菜汁都震得溅了出来。
  我不知道其中原委,所以我没有权利评价他们之间的过往。人这一辈子,谁又能一路繁花似锦直到终点呢。
  我从来不羡慕那些个在街上亲亲热热的情侣,反而对那些在夕阳下散步的老年夫妻心生向往。不容易啊,从恋爱到结婚再到暮年,直至躺到棺材里的那一刻,陪伴你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人!
  人生看似很长,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抛去少小十年、老弱十年,留给你的只有五十年光景,可这五十年里,除去吃喝拉撒,除去刮风下雨下雪下冰宝,再除去一半的夜晚。真正属于我们的时间能有多少?
  我跳起来,直奔电话亭,聂元峰我真的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