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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六、一夕尽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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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染长发已然披散,显然是在等郁紫回去之后便休息。进门之后,她便坐了下来,也不请叶褚坐、更不倒茶,而叶褚则静静看着她。
“师兄若无事,请回吧。我不是一个住,被……看见了不好。”
叶褚咳了咳:“这些日子一直不曾问你,你可还好?”
“我很好。”上官染回答得心不在焉,却又加了一句,“杀了那个小妖女就更好了。”
这二人不知是谨慎还是怎么,竟不再说话,叶褚自己也觉得无趣,便默默退了出去。眼见没了好戏可看,郁紫便回了自己房间。只是彼时,上官染一人睡了,郁紫本也不想和她寒暄,如此也是省心。
如此郁紫便没瞧见姽婳如何绞尽脑汁破坏窗户,只是如何也破坏不了,林暗对此不感兴趣,反正她跑不了,那只笔也跑不了。
林暗既放下心,便自去修炼,不再管此间发生何事。窗户打不开,大门有无烛灯把守,想来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然而他低估了姽婳的狠心,也低估了那只笔。
翌日一早,郁紫便发现不对劲,她生性懒惰,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但是听闻习武之人不会睡得这么晚,但是,上官染一直没有起身。
出门之后发现,竟是无人起身。
林暗向来都是郁紫起身了,他才出门,不然便一直在自己房间,任由房车自己行走。郁紫本着主人翁精神,虽然客人没起,还是做了早饭。当然是什么简单做什么,熬了一大锅稀粥,几碟花样不同的咸菜,再炒了两个小菜。平日里肯定是不炒菜的,然而这么多人习武之人,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她边熬粥边炒菜的时候,林暗站在了厨房门口,郁紫向来是逮着人便要吩咐干活的,更不管什么是君子远庖厨,这些日子林暗早就习惯了,也学会了按着郁紫的要求摘菜切菜。即便是最难过的时候,郁紫也从不委屈自己的肚子,谁让她嘴刁,吃不惯别人做的菜。当然,大厨做的美味例外。
然而二人折腾半天,也只有姽婳坐在了饭桌前,等着吃饭。郁紫便提着裙摆上楼去叫人。见郁紫离开,姽婳便对着林暗说话了:“林公子……你也想要这只笔,是不是?”
林暗不喜姽婳,他对心思不纯粹之人一向敬而远之,酩烟若非幼年的情谊,也是不会理睬。便只淡淡回了一句:“我若要夺,你也拦不住。”
“不需公子夺,只需公子今生今世都陪着姽婳,这支笔便是嫁妆,公子如何处置皆可。”姽婳柔声媚语,又楚楚可怜,“姽婳一身孤苦,不求为公子正妻,只要留在公子身侧便心满……”
她的话被郁紫的尖叫声给打断了,林暗身影一闪而过,姽婳恨恨,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林暗去得快,瞬息便来到郁紫身边,却见郁紫缩在门边,几乎站不稳。见了林暗,面色苍白的她指着屋里:“她……她死了……”
原来如此,是被吓到了。林暗扶起郁紫,坐到床边后才检查上官染。
“我叫她,却怎么也叫不醒,推她才发现她浑身冰冷……”郁紫茫然地说话,她对上官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也知道人死之后会去往下个世界开始新的轮回。可是,害怕难过这样的情绪依旧笼罩着她。即便这只是个陌生人,却也一屋子一起住了一晚。
“其他几个人呢?还是没有动静?”
郁紫点了点头,见林暗走了出去,有些脚软,还是连忙跟了上去。虽然经常做鬼,却怕上官染忽然出现,质问她如何不救她。
这个“会走路的房子”的主人是林暗,自然这里所有的禁制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反锁上的门被他轻轻一退便推开了。卓家三人睡姿各异的睡在床上,而隔壁的三个青年亦然。
林暗轻轻带上了门,柔声安慰:“阿紫,有我在,你不要怕,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林暗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安定着郁紫的心。郁紫深深吸气,长长吐出,久久才道:“我不怕,即便在观音庙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怕。可是……”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虽然各有心思,也或许并不无辜,可是就一夜,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郁紫抬头看林暗,眼中竟似乎闪着泪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七级以上科技文明出来的人就是这样 ,坚持人死必须有法可依。他们见不惯有人死于非命,坚持追溯真相。陌澜这样说的时候,是背着郁紫的,他那时候似乎就看出林暗对郁紫的不一样吧。
“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都是老掉牙的老古董,思想观念都是陈旧腐烂的,你要跟上她的脚步,还有得追啊。”
林暗忽然又想起了师妹,他修的杀伐道,冷心冷血,只在意几人。可师妹不一样,她说她做不到这样无情无义,她说想必此生都难登大道。郁紫和她很像,有点蠢却执着。又不像,郁紫会认怂,也很会撒娇。
“我知道。”林暗扶住了郁紫的肩头,“此事必是姽婳所为,有问题的是那支笔,昨夜姽婳必有作画。”
闻言,郁紫挣脱了林暗的手,跑到姽婳的房间,可是房内哪里有画。她又跑到林暗的房间看监控,调回到昨夜,果然,姽婳一夜未睡,画了一幅七人画像。
而后,燃烧成灰。
她不由自主望着林暗,心中已有一个答案,却指望林暗能给出不一样的。
“阿紫,归墟界的人不是神。”
是啊,归墟界的人便是特殊一些,终归也不是神。他们也会生老病死,只是岁数活得长久一些。只是会法术,看起来很像神罢了。
可他们终究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不能掌控轮回。
“林暗,对不起。”郁紫忽然郑重其事的道歉,“我是不是经常让你做你做不到的事,经常为难你。”
林暗深深看着郁紫,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此时此刻道歉,不禁笑了笑:“你知道就好。”顿了顿,他又接了一句,“倒也无妨,终究是我,你才经历这一切。你心有执念,我视情况而为。”
“何况有些事,亦是我的执念。”
郁紫被这段话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不禁看着林暗,然而直到此刻,郁紫也没反应过来,林暗叫她什么。
“林暗我……我以后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林暗轻轻嗯了一声,却平添了一抹失望,只是他向来不太在意这些情绪,便转身下楼,只是楼下又哪里还有姽婳的人。
“无烛灯,人呢?”
“哎呀我终于可以说话了,主人,她走了呀,你又没说要留下她,我就没管,主人你不能怪我不管事,反正昭影大人也说了,我不能没事瞎晃悠……”无烛灯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全是为自己辩解的话,也不管林暗有没有责怪的意思。
“噤声。”林暗一贯嫌无烛灯啰嗦,此刻又禁了它的言,无烛灯灯光倏地暗了下去,想来颇为委屈。
“引魂。”
郁紫忙跑出门,捏诀引魂,感受离去人的方向。指明方向后,便不需郁紫操心了。林暗一离去,无烛灯便又开始噼里啪啦的说话了。
“郁紫郁紫,你带我出去溜达一圈好不好?”
“谁白天带一盏灯出去。”郁紫蔫蔫地趴在餐桌上,她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坠落了下去,真的好想回到从前啊,每天起不来床也必须起来的去上班,努力工作到下班,回家宅着。现在呢,确实不需要过这种两点一线的日子了,却刺激得受不了。
或许她天生就不适合这种日子吧。
然而却还看不到终点,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待得姽婳被林暗带回来时,盛在碗里的粥还烫,待得林暗坐好,郁紫才动筷。姽婳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虽无人招呼,却自己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喝粥夹菜,似乎被抓回来也并没什么大不了。
饭后,郁紫收拾妥当才跟她分说。
“这些人都被你画进画里了?”
姽婳嫣然一笑:“倒也多亏你们收留我,不然我也没时间作画。”
她如此坦诚,倒让郁紫一时无言,许久才闷闷说了一句:“你胆子倒大。”
“我知道你们是国师的人。”姽婳在屋内漫步,“也知道你们这种人绝不会轻易杀生,既然你们不会杀我,我又跑不了……”
她找了张椅子蜷缩起来,歪着头一笑:“便只好随遇而安了。”
郁紫和林暗都不会套话,更不会刑讯逼供。对着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女,有点无可奈何。郁紫有些气闷,深恨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却忽然听到林暗低低说了一句:“那便只好将你交给国师了,我确实不好动你,不过你在我眼皮底下杀人,又用的这种法子,国师那里会有人、也会有办法处置你。”
“杀人偿命,别跟我说什么他们死有余辜,便是如此,也该交由律法,而不是你动用私刑。”郁紫被林暗提醒,终于想到了特管局,这个东西不就是管理这个的么。
也是到他们上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