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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修真岁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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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神州大地,以手指南,峰峦叠嶂,隐天蔽日之处,一山独秀。山形至伟,绵延不绝,自成屏障,形若凤尾,潋滟生光,春翡,夏翠,秋金,冬银,阴阳变化,四季更迭之妙莫不蕴含其中,令人啧啧称奇。
此山名唤凤晏山,山势险峻,几如天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沟壑纵横之处,竟无一人可走之地。道路曲折如蛇形,蜿蜒若盘山,登山之难,难于上青天。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花坞苹汀,十顷波平,莲芰香清,水远微微,其中韵味,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也。
烟波瀚渺,白浪接天之处,有一宗门,本是人仙魔三界大战时的战场,到处血流成河,白骨露野,以泽量尸,惹得天怒人怨。天道示警,荡平妖邪,上神下凡,石身金髓,吸天地灵气,成万千功德。择三位弟子,倾心教授,后下山游历,惩恶扬善,开宗收徒,自成一方传奇。其后人携先辈遗志,开宗立派,取名玄机。时光荏苒,一去多年,玄机派逐步发展壮大,成就天下第一大宗的美誉,形成十八奇峰,三十六洞府,五十四福地,内门弟子七百六十三名,外门弟子三千六百四十一名的格局。
自凤晏山走水路入尘世,必经一河,其宽四十丈,深不可测。然水尤清冽,平静无波,可见岸底植株与细小石子,其中鱼类众多,不可计数,故名碧水。水中藏一至宝,名为定水珠,有生生不息之气息,凡人近身只觉通体轻盈,精神焕发,有提神清脑,滋补养颜,延年益寿之功效,修士近身,却觉浑身乏力,功力散失,灵气四溢,几与凡人同,施法御剑皆是不可,入山出山之途只有一条,渡河。
玄机派山门之外,碧水之滨有一小塔,塔身斑驳却不落魄,历史悠久,何时修建已不可考。塔边有一小茅屋,随风而斜,岌岌可危。屋内有一老人,年岁不知,苍颜白发,面上有光,长眉若飞,大眼如铃,鼻若悬丹,嘴若狮口,方脸长须,与凡世老人无异。常身着一身墨衣,脚踩草鞋,手持一把长蒿,驾着一条破船在河中奔走。山日长闲,他便总爱坐在船边拉杆钓鱼,偶有收获,就着门中弟子到山下给他捎回来的酒水,或蒸或烤,别有一番滋味。
乘船出山,不过三十里就到一座小城,名为千灯。因七百年前某朝大诗人受奸臣污蔑,皇帝厌恶贬斥至此,于新春佳节千家团圆,万家灯火之际孤独难耐,凭栏远眺,感国家衰亡之痛,叹怀才不遇之悲,舍我一人潦倒穷困,期天下万民康乐,作下千古名篇流传后世,众人以此为名。
小城凭水而居,凭山而筑,城墙高三丈有余,形如长蛇,缘山而爬,依水之滨,泊有多条船只,来往贸易,颇为繁荣,乡风质朴,镇民尚古,虽日月催人,然秦汉遗风犹存。
入城且看,碧竹环绕,翠色迫人。走过河街一直向北,有一条路,名唤雍欢,街上只一户人家,是城中富户容家的祖宅。容家祖上原本是前朝有名的仕宦人家,战乱年代为避祸乱举家迁徙,来到这静谧的小城落户,安家立业,凭借祖上荫蔽和勤劳能干积攒下一份殷实的家业。如今的容家家主,已传至第九代,只是香火日稀,膝下只两个儿子,大的十岁,起名耀华,取光耀门楣之意。其容肖父,有大丈夫气概。小的六岁,起名明华,其容肖母,粉嫩可爱,自幼多病多灾,故父母爱如眼珠。
冬日里的一个清晨,天阴如墨,滴水成冰,容家大宅寂静如死。屋里一片凄风苦雨,说不出的沉闷压抑。一个小小孩童躺在正中间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黑,印堂之上隐隐有黑气浮现,宛如将死之人。一旁的美艳少妇脸色煞白,身子虚弱,半倚在床榻边,几乎已经站不起来,手里却死死攥住那孩子的小手不住地放在唇边亲吻,眼中满含泪花。坐在床边的中年男子也是一脸焦急之色,眼神惶恐,心里尽是恐惧。同样坐在软凳穿着一身清淡花色的老妇人也是神色焦急,双眼紧闭,手中攥紧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哀告。下人们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其中几个年纪小的,眼眶微红,几乎就要落下流泪来。万籁俱寂之中,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刚刚还守在孩子床边的美艳少妇一个激灵,回光返照一般站起身来,连貂皮大氅都没穿,不顾外面严寒几步并做一步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中年男子立刻起身,接过丫鬟手里的貂皮大氅就紧跟着跑在前面的夫人冲了出去,连老太太都想去看一看,终是抵不过屋里丫鬟婆子一阵劝阻,才安安稳稳在屋里坐着。
大门已然是让管家给打开了,进门的一共有三个人,走在前面的两人,一男一女,皆戴白色兜帽与同色披风,里面穿一身青衣。后面那个也是戴白色兜帽,里面穿一身白衣。
不过如此严寒的天气,只穿一件单衣,人怎会受得了?
这种念头只在容夫人心头闪过一瞬,进而眼睛又是一亮,直接扑倒在青衣人身前就要下跪,青衣人微微一笑,双手虚拖,明明在旁人看来就没用什么力气,在容夫人这里却犹如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将他托起,完全动弹不得。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青衣人搭在容夫人身上的手臂缓缓而上,轻易扫去了她身上的寒冷,反而暖入肺腑。多日以来因为孩子病重不休不眠的守候而产生的身心俱疲在这时全然褪去,竟是精神焕发,痛苦全消。
又惊又喜的容夫人在青衣人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她抬头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个貌美如花,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似乎在二十岁上下,臻首娥眉,杏脸桃腮,双瞳剪水,当真是漂亮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连蓉夫人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觉得挪不看眼。再看那另外一个青衣人,也是个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的青年,长眉星目,直鼻方口,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大义凛然的气概。真真是叫人又敬佩又叹服。
站在后面的容家家主要比妻子有见识的多,在看见两个人的青衣时许久被恐惧支配的心里早就已经安定下来,见妻子还没缓过神来,慌忙告罪:“拙荆近日为犬子的病症烦忧,心绪不定,冒犯之处还望道长恕罪。”
“夫人一副慈母心肠,关心则乱也是常有的,并不妨事。我等不过是玄机派外门弟子,区区一个大夫,道长一称自然是当不得的。您若愿意,唤我一声孙濛就好,这是我师兄,徐赞杰。”孙濛笑靥如花,气质出众,言语得体,令人如沐春风。她转过头看着那白衣人道:“这位是我师叔,姓李。此番下山,师父怕我等有思虑不周,道行不够之处,故请师叔从旁指点。”
容家家主一听,对身后的白衣人态度更多了几分敬重,就算见白衣人依旧是遮挡着面目看不真切,也只觉是仙家之事,他一介凡人不该打探,急急忙忙把人请回屋内,给自己孩子诊治。
一行人鱼贯而入,里面正等得焦急的老夫人一见来人心头就是一阵火热,她跟着仙逝的老爷子在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得多也知道的多,要不是老爷子有福缘,多年前因为至纯至孝感动了老天,遇上了出来游历的仙人,仙人不仅赐药救了老爷子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婆婆,还给老爷子一张符咒,说是他本心良善该有福报,日后子孙有难可以借此符来寻他玄机派中弟子,必能得偿所愿。
那仙人一身青衣,说自己区区外门弟子,懂些仙家术法和歧黄之术,叫声大夫也就罢了,没什么高深道行,要是见本派中有穿白衣的,就是内门弟子,那才当得起一声仙人。
想罢,老夫人对三人就行了一记大礼。孙濛苦笑,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差别,她自然是知道的。玄机派虽说是仙家门派,却不是真的就不染俗物。内门弟子大多是从各大门派里选出的佼佼者,慧根高,有资质,专顾修行,学仙家法术,外门弟子大多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有的还是流浪街头被带回来的孤儿,有天资的送到内门教养,没天资的也可以学习医术,经商,武功等技术傍身,因为宗门不一般,掌门又秉持术业有专攻的观念对外门弟子善加培养,所以每个从玄机派出来的都是自己领域里的佼佼者。可孙濛虽是在门派里论医术数一数二,年纪看上去却是不大,能得人家这般礼遇,知道自己不过就是借了前辈的名声,倒也不好真说些什么。坚定了心头要把孩子治好的决心,她笑得更是温柔坚定。
说话间就到了内室,看见床上孩子的面相,孙濛心道不好。明明该是一生顺遂,平安富贵的人怎么就变成年少早夭呢?她心头万千个念头急转,面上却是无风无波,好好诊了一会儿,就知道是邪气入体,妖邪作祟,但这给容家人说了,免不了一阵担忧。但是这种病症,少不得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人给克了,这该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