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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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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庙
“你年纪小小，问什么姻缘，活过太岁年再说吧，下一个。”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姻缘，我跟你说，你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个妻子，她没了，你剩下的都是烂桃花，你信不信？下一个。”
“你左拥右抱来我档口问姻缘？砸场子的吧？不如我给你算算你有没有什么流落民间的孩子吧……还真想知道？呵呵，积点德吧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孩子啊？下一个。”
“你不问我姻缘，问我仕途？好笑了，你觉得我如果看得出别人的仕途，我还会在这里开档口吗？下一个下一个！”
往来的行人瞧他这么一说，顿住了脚步，默默拿着签文走向别的算命庙祝摊位。
天女庙门前来了个奇奇怪怪的算命庙祝，脸看着生又年轻，可是却一脸胡络腮，显得格格不入，又不像本地人，而他档口就插着一支“姻缘”白底红字旗，他摇着扇子，来了客人看了签文也没说好话，硬生生地赶客，一脸“要来不来”居高临下的模样，叫人想要给他几拳。
“小姐，那个算命的真的很奇怪，我们走吧。”丁香拉着翟宝仪回避着。翟宝仪今天难得穿回了女装，特意跟丁香来天女庙拜个神。
翟宝仪是什么人？是哪里新鲜哪里跑的麻烦人。
“当然要去看看啊。”丁香一听，头都开始疼了。
这位庙祝一看翟宝仪来，旋即扬起了笑容，“这位姑娘，真是独具慧眼。”
丁香想把她们刚求到的签文递给他解读，他却接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扔到了一边，丁香怒嗔：“你这人怎么回事！”
他坦然道：“我看人姻缘何须这千篇一律的签文呢？我问你，你要是求的签跟你小姐一样，你们的恋爱运就一模一样吗？人嘛，始终是不一样的。”
丁香一听以为他是用身份来羞辱她，准备一一反驳，却被翟宝仪拉到一边。
翟宝仪道：“这位大仙似乎颇为见解，不看签文，那这姻缘看的是什么？”
他道：“看人，看面相，看命理，看天。这签文你们求的只是一时的运气，你每天求一次都可以不一样，你觉得灵验那还真的只是自我安慰。”
翟宝仪笑了：“谁人也知道，签求多了，非要摇出那最好的上上签，那叫做自欺欺人，莫非大仙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指点一下迷津？”
“过人之处算不上，但我看得出……小姐现在正在蜜运，情窦初开，看面相气血不是很好，眉头紧蹙，容易慌张，大概第一次遇到自己如此心仪之人，却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害怕被冲昏头脑，惶惶终日，却又对爱郎日思夜想？”
这人吊儿郎当的语气一瞬变得严谨，让人心神一凝。
“怎么说？”翟宝仪本来也是不信，她微微抬眉，不客气地坐在他的摊位前。
解心远身躯往后靠了点，双手交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真想知道？”
丁香不禁插嘴：“小姐别信他，这种江湖神棍哪哪都有！”
解心远冷哼一句，“我要是说的不准，大仙就不收钱，你看怎么样？”他想起了炼药房的老头，下意识想要抚一把长须，却发现自己没有变出长须。
丁香更是狐疑，“不图钱，你图什么？不是听那些神算子说，泄露天机那是要折寿或者天灾人祸的吗？”
“……”
解心远却真是被呛到了，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今天不是来泄露天机的，是来指点迷津的。……这迷津是天定的，他也没干啥坏事吧？他只是把这快要歪掉的姻缘正回来罢了。
翟宝仪不顾他们的争执，直接冲解心远发问，眼神真挚：“先生，你说的，我信。”尤其在解心远猜中了她如今既是甜蜜又是不安的心情后。“……我现在的心上人，会是跟我相伴一生的丈夫吗？”
解心远道，“一般而言，问我这句话的人，我会让他们自省，先问问自己信不信眼前人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丁香道：“废什么话，我们小姐就是不知道才要问你的啊。”
解心远道：“——日久见人心，你早晚会知道答案，虽然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但姑娘你心思敏感，一定很快知道的。旁观者清，但是有些事情旁观者是感受不到的，例如你和他之间的爱意，就好像你隔壁的小丫鬟——她能知道你们爱有多深吗？我知道你们的爱有多深吗？我们又不是你，谁知道你们谈恋爱的时候耍什么把戏花枪，又不是我们帮你谈的，怎么会知道？——还有这位小丫鬟，我劝你站在一边不要说话了，你家小姐现在眼里只有那位公子，没有别人可占的位置，难道你平日都看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翟宝仪脸上瞬间潮红，默不作声。
他拍案且字字铿锵，丁香气结，不再说话。
翟宝仪沉默半响，想起父母给的时间限期，终于问道：“……若我等不及了，想要早点知道答案呢？”
——鱼儿上钩了。
解心远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嘴上是欲拒还迎：“欲速则不达，你这想法啊，谁家姑娘不想早点知道喜欢的人是不是正确的人呢？早知道了，那就不嫁了，省得嫁了后悔……”
“给你一百两。”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二百两。”
“姑娘，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翟宝仪只求快人快语。
“那要看姑娘你敢不敢了。”解心远拿出了一个湖蓝色的锦囊，看着价值不菲，放在桌上，用扇柄推了过去。
“里面是一颗神仙金丹，价值连城，吃下去就能洞悉人心。”他笑容可掬，活脱脱一神棍。“不仅仅能洞悉一个人的心，还能看到别人的。只不过这效力不长不短，也就可以维持三天罢了。”
“什么？”
丁香又发作了，“你瞧你自己说这话，自己信吗？什么金丹，你自己吃一个我看看。”
解心远视她如透明，向着翟宝仪进一步蛊惑：“这换做别人我是不会给的，你们怀疑是假药我也没办法，好歹只有一颗，我也不可能示范给你们看。但是，大仙我看得出来姑娘现在比谁都需要这个，如若姑娘觉得并不需要……”他指了一下丁香，“丫鬟可以先代为收下，等姑娘急需的时候再讨过来。”
他语气轻佻，朝着丁香微微一笑，大有把好东西让给别人的暗示。
翟宝仪虽然与丁香一直保持怀疑的态度，但不同的是，她眼神里确实有着真挚的好奇，以及确定真爱的渴望。
“不用了。”翟宝仪一把拾起锦囊，站了起来，“不要钱，那大仙的要求是什么？”
解心远抬头看她，语气坚定，“无论你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什么，后果自负。”
丁香道，“你这不就是不负责任吗？要是吃坏人了呢？”
解心远笑而不答，“今天接客完毕，先告辞。”
他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丁香瞧他甚是可疑但是又无凭无据，越看越是生气，最后只能看他走下楼梯，消失在人群里，她只好继续劝着自家小姐不要冲动乱吃东西。
然而解心远没走出多远，隐于山林后卸去了一身神棍大仙的装扮后，神情松懈回头一看，看到了寻他多天的晋少岭正靠在大树边上，一脸质疑地盯着他。
“唷，晋少。”解心远一点心虚都没有，还佻薄地打着招呼。
“你刚给翟宝仪什么？”
解心远也有过被看到了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抬脚要走就被抓到了。“金丹。”
“什么？用来干什么的？”比起这个，晋少岭更是着急另外一件事，他急忙地按住了解心远的肩头，“你为什么要在翟宝仪面前现身？”
解心远道，“别担心，我可是乔装了的。”
“不行，你做这种事会在凡人的心里留下记忆的，而且是深刻的那种。”
“就算是，也只不过是短暂的——还不是跟你一样吗，‘铃儿’。”
晋少岭自觉在凡人面前出现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手上没有易念笔，如何把他们的记忆抹去？
“我跟你哪里一样，我只是输给了你才……解心远，你究竟想干什么？”
解心远在赤绳庭办事一向都是浑水摸鱼，跟着章程走毫无多余的用心，更别说给凡人出手行善的闲心。他现在却不跟他打个招呼，跟有缘人接触了再先斩后奏，还赠药支持，解心远是不顾赤绳庭的规定，这是要反了吗？一股股的不安和危机感油然而生，晋少岭难以置信地看着多年的好友解心远。
解心远与他四目对视，眸中一片澄明，态度毫无罪恶感和歉意，他勾起嘴角：“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加快进度，好让这姻缘正回来罢了。”
晋少岭张口结舌：“你就这么想赢吗？”
解心远反问，“你不想赢吗？”
晋少岭一时找不到要说什么，脑子也混乱了起来，“你……你……你怎么就这么较真呢？这只是我们的一个赌局，你怎么能插手凡人的爱恋呢？我们赌一把就算了，只要不干扰他们我跟你耗到他们成亲生子也没关系，但是你现在是干什么？你这样会被罚的我也帮不了你！”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被罚了！”
解心远哈哈大笑，揽过晋少岭逼着他往前走，也任着好友一直碎碎念，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