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冰柠檬茶

23、第 23 章

　　陆盛的机票在凌晨五点，因为模芯到达的时间问题，陆盛最迟三点半就要到达机场，裴云笙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看了一眼时间，时钟缓缓指向了三点，裴云笙的心却开始失去控制般跳动着，在寂静无声的夜中，他的耳中甚至恍惚听到了血液流淌过细微血管的轻微响声。

　　捂着发闷的心口，裴云笙犹豫地盯着手机的拨号键许久，最后舒了一口气，选择拨通了陆盛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陆盛低哑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响起，带着一丝困意的沙哑与慵懒，“嗯？怎么了青砚，这么晚联系我？”

　　“没什么，”裴云笙感觉耳根在发红，他软了声音问道：“只是突然醒了，想着问问你到机场了吗？”

　　陆盛笑了两声，“快到了，你赶紧睡吧，等飞机落地我再联系你。”

　　裴云笙刚要答应，却听到陆盛那边传来哄的一声巨响与数道惊呼，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杂声，以及紧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这一系列声音明显让裴云笙慌了神，他愣在床上，一时间手脚冰凉，按照时间来算，陆盛现在应该正好在高速上，那么不要细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云笙对着尚未挂断的手机喊了几声陆盛，可全无动静，并且在几十秒之后通话突然停止，再拨过去的时候便已经打不通了。

　　没有半分犹豫，裴云笙赶紧起身，领出一套衣服换好，匆忙找出车钥匙，对陆盛的担心令他完全无法坐着等待老程上门接他，只想最快速度地赶到机场高速。

　　就在裴云笙已经打开第一道门锁时，手机却响了起来，裴云笙匆忙一看，是关渡的号码。

　　裴云笙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忘记给关渡打电话，接通之后裴云笙率先开口：“陆盛怎么样了？关渡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一辆车上吗？”

　　对面传来了陆盛的声音：“别急，我没事，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关渡和我都好好活着呢。”

　　裴云笙站稳了身体，却突然感觉双腿都没了力气，他靠着墙，另一只手颤抖着扶住了额头，连舒一口气的叹息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轻颤，“那就好。”

　　另一边的陆盛站在满地残骸之间，额头还渗着血，身后数辆车撞在一起，高速地面上散落着无数飞溅的汽车零件，他接过关渡递来的纱布，捂住额角的伤口，望着撞过来的车辆目光冰冷，可嘴角的笑容却愈发温柔。

　　“我换一辆车就好……没多大事情……这边也没有人受伤……嗯，继续睡吧，到了联系。”陆盛温和地挂断了电话，他不得不的承认，刚才裴云笙带着担忧与惧怕的声音询问他的安全，令陆盛糟糕的情绪奇妙地缓解了，但满地残骸与额角的抽痛还是让陆盛转而冷下脸。

　　陆盛冷冽说道：“去确定一下这事到底不是真的意外，以及留下这几辆车的人，我们坐那辆没出事的车去机场。”

　　关渡道：“好的，不过陆总，真的要把人全部留下吗？

　　这里面不乏有他们要带去实验室的人。

　　陆盛挑眉道：“出意外不得报警吗？让他们处理完这些事再赶过来。”

　　“是。”

　　车祸的事情陆盛的确没有受什么伤，等陆盛到达地方，与裴云笙通了视频，再三确认之后裴云笙才放下心，这件事裴云笙一直疑心是陆泽做的手脚，毕竟他晚上在陆盛办公室外出丑，凌晨陆盛就出了意外，但是警察调查之后明确证明是一起意外，敲定了司机疲劳驾驶才造成了数车追尾，索性没有人伤亡，只是几个人受了轻伤，这件事便不声不响的过去了。

　　陆盛一去就是几个月，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十二月份的燕京已经正式入冬，而裴云笙也越发地懒了起来，成天半躺在画室的红木软塌上，叶益则是出院之后就在裴云笙的画室上岗就业，成天为冷淡懒惰的老板端茶送水，充分贡献了自己的狗腿使命和异于常人的威武力气。

　　不过今天的叶益却没有往日里积极，反而有点心神不宁，在他再一次添茶水时将茶倒出了杯盏，裴云笙看了他一眼，伸手推了下杯盏，令它稳稳地接住了茶水。

　　“叶益？”裴云笙眼看茶水溢出杯口如同溪流般汇入茶台，便敲了敲台面提醒道。

　　“嗯？”叶益投过来茫然的目光，回神之后耳朵才听到淅沥的水流声，他低头一看，低声惊呼着抬起茶壶，扯过一边干净的抹布将水渍擦拭掉，愧疚地连声道歉：“对不起沈老师，我走神了……”

　　裴云笙摇摇头，剔透的泛着温润水光的眼睛扫过叶益的一脸愁容，“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叶益摇摇头，他看着已经被刚才溢出的茶水搞乱掉的茶台，重新打起精神道：“沈老师，我帮你换掉点心和茶水吧，都被我弄脏了。”

　　裴云笙见他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颔首提了个要求，“不要太甜的。”

　　“好！”

　　叶益又端了一份餐盘过来，上面整整齐齐摆着茶水点心甜品糕点，一摞东西稳稳放在软榻边的茶几上，他看上去精神了不少，睁着一双发亮的圆眼睛问道：“沈老师你看这些怎么样？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你这是把他当猪喂吗？这些还不够？都够正常人一天的正餐分量了。”

　　韩路黑着脸背着包走进门，他刚结束打工，穿着带帽卫衣与休闲长裤，帽子戴在头上，因为天气渐冷，他摘下了口罩换上了围巾，依旧将半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漂亮的眼珠子瞪着裴云笙，毫不客气道：“你再躺下去就躺退化，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要长在榻上？”

　　裴云笙抬了抬眼皮，又没什么精神的垂下头，含糊着说道，“请自便。”

　　轻哼了一声，韩路摘下了身上的背包，因为时不时过来找叶益的原因，他已经和裴云笙渐渐熟悉起来，也明白自己之前是误会了叶益对他抱有另外好感的事，但想通归想通，韩路依旧还是一副臭着脸的表情——不过他对谁都是这张脸，除了叶益。

　　叶益接过韩路的背包，戳了戳他的腰侧小声说道：“阿路，不要这样沈老师说话呀。”

　　韩路道：“难道要放任他一直躺着？他就快成这间店的雕像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叶益若有所思地点头赞同，对裴云笙犹豫开口：“沈老师……”

　　“你又是从哪个灰堆里出来了？去内间整理一下吧。”裴云笙抬眼说道。

　　叶益瞬间转移注意，这才发觉韩路几乎全身上下都是灰渍，削瘦骨感的手掌虽然还算干净，可有几处地方比周边皮肤偏红。

　　“这是怎么了？”叶奕瞠目发问。

　　“没什么。”韩路抿了抿唇，可对上叶奕慌张不安又充满担心的眼睛时，他稍叹口气，瞥过故意戳破他一身狼狈的裴云笙，干巴巴又别扭地与叶奕解释：“遇到几个想耍小心眼的人。”

　　叶奕大惊失色，盯着韩路精致又漂亮的五官，联想到之前的事件，他压低声音，警惕又紧张地问：“是又有人把你当成女生搭讪了吗？”

　　“……”

　　韩路危险地眯起眼，手指狠狠掐住叶奕的脸，“不是，今天是遇到想克扣我工资的家伙，我已经解决了，还有，你快点给我忘掉那件事。”

　　韩路被当成女生惨遭搭讪的事情，发生在他刚被叶奕捡到不久的时候，那时候韩路偏长的头发凌乱不堪浑身狼狈，叶奕没有多余的钱让韩路打理，只能给他穿自己买大的打折衣服，而韩路长得高，身形削瘦又匀称，叶奕的裤子穿在他身上如同紧身九分裤，宽大的T恤加上他五官太过精致，打眼望去就好似一个打扮中性的女生。

　　当着叶奕的面被男人当成女生搭讪，这件事令韩路颇为恼怒，教训了一顿那位眼神不好的男人后，韩路当天晚上就把剪刀塞到了叶奕手里，说什么都要剪掉头发，即便叶奕口口声声说他理发手艺真的不行——事实证明叶奕没说谎，他修的发型令韩路盯着镜子沉默了很久，满眼这是个什么玩意，叶奕良心不安，和隔壁叔叔谈了好一会儿，想让他帮忙给韩路再整修一下。

　　可叶奕谈妥这件事之后，韩路却怎么都不同意让别人碰他，最后没办法，叶奕只能动手再帮他理了一个光头。

　　“听到没有。”韩路重复着。

　　“嗯嗯！”叶奕哪敢拒绝，只能保持着被掐脸的姿态乖乖答应。

　　韩路这才松开他的脸，在看到叶益脸上明显的红痕时，他眸光微软，转而用指腹揉了揉发红的地方。

　　一旁的裴云笙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恍然道：“难怪……”

　　“嗯？”韩路立刻移过视线，盯着裴云笙低声问：“你想说什么？”

　　裴云笙微微摇头，又低头看书，“赞同你长得很符合大众的审美标准。”

　　韩路臭着脸，想反驳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他心里门清裴云笙才不是夸他长得好看，只是变着法提他被男人搭讪的事。

　　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