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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打道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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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刚回到七厘堂的露天大院里,就看见韩平形色匆忙地朝他们奔过来,“你们看见莫姑娘没有?看见莫姑娘没有?我上上下下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她啊!”
歌月见韩平急的满头大汗,就差去官府报案寻人了!于是她非常体贴的拍拍他的肩,还故意拍在胖子刚处理好的伤口上。
却见胖子只是皱了眉,没有哇哇呼通,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想来是真心想打听到莫宁美人的下落。
歌月啪的打开白扇,遮住下半张脸,故作忧愤道:“啧啧啧,真是可惜!刚刚堂里来了个美男子,邀请莫宁妹妹去共进晚餐呢!我看那男的风流倜傥,才高八斗,这一夜估计莫宁妹妹的芳心怕是要保不住咯!”
韩平听了,刷的白了一张脸,整个人都愣住了!劈头盖脸一泼冷水,浇得他一颗热切的心拔凉拔凉的……
歌月与他擦身而过时,见韩师弟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还好被扇子遮住了她幸灾乐祸的嘴脸!
楼无书看了韩平一眼,只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长腿一迈,清清冷冷地跟上了歌月。
心道原本也没有告知真相的义务……
跟在最后的小童子,看了看前面已经走远的两位恶劣少年,又看了看杵在原地,面如死灰的胖子,终于看不下去了……
走过韩平的时候,古象状似自言自语,实则适当放大了点音量:“这莫姑娘还真是走的急,饭也不吃,三殊书院的院规有那么严么?要知道老头子做什么都不行,可是做菜……那是一绝啊!”
“是吗是吗?原来莫姑娘是回书院了啊!我就知道歌月那小子,嘴里吐不出半句真话来!”
韩平立刻满血复活,面色红润地围着小童子打转,“那个,古象啊,莫姑娘是怎么走的啊?”
古象:“骑马。”
韩平:“一个人啊?带干粮了没?”
古象:“带了。”
韩平:“那……那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我啊?”
古象向天翻了个小白眼,忽然非常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没有。”
韩平:“那……”
古象加快了步伐:“那什么那!没有!没有!没有!”
韩平:“唉!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问完呢!”
话音一落,古象索性化为了蝴蝶,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
韩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心地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只要莫姑娘没被别人拐跑就行!”
祥先生的饭菜果然做的美味爽口,歌月嘴里还叼着根盐焗骨头,贪婪的筷子又忙不迭地戳进鱼肚子上,顺了块柔软滑溜的鱼肉下来。
嘴里含糊不清赞道:“祥爷,就您这手艺,都可以出去开酒楼了!”
老头子看着歌月吃的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心中忽的有些动容……这么重的责任,压在少女身上未免太残酷了些,还是再缓一缓吧。
楼无书见身旁的伪少年吃的狼吞虎咽,又怕她像上次一样呛得死去活来,默默将自己还是满杯的茶水移过去了点。
歌月顺手就抄起靠在手边的茶水杯,一股脑的灌进去,腹中有了底,就开始八卦起来:“话说,祥爷!您到底是人是妖啊?”
老头子伸出筷子的手闻声一顿,叹了口气,将空筷子按回碗上,盯着挂在歌月身后的画像,“算是半个妖精吧……我父亲是只山羊精,母亲是七厘堂的大夫,只是个普通人。”
“半……半个妖精?”韩平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生物的存在,难道妖还能与人结合不成?
老头子嘴唇蠕了蠕:“恩,像我这样的应该还不少,统称“米夭”,奈何人、妖两族都不肯接受,是个特殊的群体存在,所以一般我们都隐藏的比较好。”
古象啃了口鸡腿肉,插嘴道:“不错!所以还请各位一定要保密,说出去很容易招引杀身之祸的,莫姑娘我已经给她下了消尘水了。”
歌月:“什么时候?”
古象:“我用无色无味的消尘水把干粮全部涂了一遍才给你的。”
歌月:“……”
心道:下次一定要离这个童颜兽心的小屁孩远一点!
韩平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莫姑娘?”
古象挑眉道:“先生只对浅仙君有交情,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和风书院的学生,也不会对你们透露这么多的。”
楼无书倒是非常赞同古象的做法,省得让莫宁对歌月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虽然她俩最后也不可能结合,但总会让人心中有点膈应。
歌月:“对了!祥爷!不是说斜双谷的妖精都被剑仙韩子君杀光了么?”
祥先生:“史书都是朝廷编的,其实出入很大。妖族最早一共有十二个门派分支,远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蜜官金翼使,花贼玉腰奴”,玉腰奴是蝴蝶的派名,原本妖力是最为弱小的一支,但是里面横空出世了一只非常特殊的蝴蝶,那就是冰清蝶。”
“冰清蝶其后叱咤妖族,甚至在斜双谷直接称王,斜双谷原本是妖中精英和十二分支首领所居住的地方,其他的妖精们都分布在大陆各个角落,韩子君当年只是血洗了斜双谷,并未将妖族全灭,但也让妖族大伤元气,消停了几百年……毕竟一日之内就群龙无首了。”
歌月:“那先生的父亲是?”
祥先生:“我的父亲是只山羊精,其实就是个妖力卑微的散妖,可不是指妖力超群,无门无派的逍遥仙呐!当年像我父亲这样弱小的散妖,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还常被其他妖力甚高的妖精吃掉!幸得冰清蝶上位后的照顾,才能存活下来……妖王将他们这种能力弱小的散妖一起归为了玉腰奴一派,只需负责照顾蝴蝶们的蚕宝宝就可以了。”
“这样啊。”歌月的食指指端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皱眉道,“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那黑蝴蝶也属于玉腰奴一派咯?我遇见过一只,跟她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取我性命?”
祥先生沉默了一下,才道:“所有的蝴蝶都属于玉腰奴一派,黑蝴蝶在斜双谷是负责守陵的……听说这妖精向来不喜欢薄情之人,因为守陵的时候,但凡对世间还有留恋、羁绊、憎恨的时候,只要死者的执念够深,怨念就会在坟前凝成一朵结魂花,她大概是听得多了,所以特别讨厌薄情的人。”
薄情的人?
歌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来是自己逛窑子时被那妖精误会了……咳咳,还是转移一个话题比较好:“那食胧派又是干嘛的?”
祥先生:“这食胧派不在最早的十二分支里,是最近几年才出的,好像还跟朝廷一些权贵之臣走的特别近,你们还是尽量别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到底涉及到朝野之事,总会复杂危险的多。”
歌月:“原来如此,多谢祥爷提醒。”
“可是,先生。”韩平不能理解,“既然妖族都跟朝廷有瓜葛了,为什么史书还要这么编?这不是存心误导人吗?”
老头子一乐,“圣上的意思岂是我等小老百姓能揣测的?”
说着他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显然是不想再就这些敏感话题谈下去了。
歌月:“对了对了!最重要的给忘了,祥爷跟我爹是怎么认识的啊?”
祥先生:“在茶馆下棋的时候认识的,你爹啊!棋下的可真好!”
楼无书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下棋能下出这么好的感情?”
祥先生夹了块红烧肉放在歌月碗里,“那是!岂不闻伯牙和子期的故事?琴友都能那么交好,棋友为何不行?很少有人能和我这个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子下成平局咯!”
歌月夹起红烧肉一口塞在嘴里,看着祥先生有种没来由的亲切之感,“祥爷,您怎么才三百多岁?我以为您有好几千岁了呢!”
祥先生闻言笑了笑,摇摇头:“别忘了我是个米夭,只是岁数能比普通人活的久些,模样还是会像正常人一样老去。”
祥先生说着揉了揉古象的头发,“哪像这小屁孩,都活了五百多岁了,心性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因为他感受不到岁月的流逝啊!”
古象没出声,闷头吃饭,将碗里的筷子拨得震天响……什么小孩子啊?先生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歌月瞧见小童子的样子,笑弯了眼,随口问道:“那您父亲现在多少岁了?”
祥先生眼眸沉了沉:“血洗斜双谷的时候……他正好在。”
“对……对不起。”歌月只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急忙献个殷勤,夹了块鱼肉放在祥先生碗里,“来来来,光顾着说话了,祥爷您多吃点!”
剩下的话题也就八卦一下妙姬与张九宫的故事。
……
这桌饭吃完后,祥先生特意跟古象招呼了一声,将歌月单独安排一个房间住。
歌月与楼无书的房间是相邻的,二人并肩走在路上。
歌月:“画君兄,我觉得韩子君当年血洗斜双谷的行为有些欠妥,虽然人和妖相互看不惯,可妖精里也有好坏之分,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一竿子全撂翻了呢?我看这韩子君一点也不通灵,没有剑仙的气度,你说是吧?”
楼无书停下脚步,柔美的月光勾勒出他脸庞完美的弧线,他侧过脸,定定地看着歌月,眼眸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也许吧,反正我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
歌月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楼无书这眼神盯的她有些发虚,她强作镇定,别开脸道:“你不是在课堂上还说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皆善天下”么?”
楼无书放过她,走到自己房门前,将扇木门拉开,“那是课堂上的正确答案。”
课堂上的正确答案?
歌月见他关了门,心中无语……果然是一只道貌岸然的臭狐狸!
翌日
“和风小队”离开了七厘堂。
祥先生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古象。”
古象:“先生,有何吩咐?”
祥先生眉眼泛出冷光:“去查一下那只黑蝴蝶。”
——黑蝴蝶虽然是守陵之蝶,整天跟死人打交道,但它心地纯善,向往微弱的希望,虽然极不喜薄情之人,但是绝不会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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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平一出乌城的城门,就不想走路了,“画君师兄,反正任务都完成了,我们御剑回去好不好?”
楼无书脚步不停,“我们要去哭坟村再看看,那只黑蝴蝶还在不在。”
歌月附合道:“就是就是!这又不是猫妖,你怕什么?”
韩平瘪了瘪嘴,极其不乐意道:“好嘛。”
一行人走过四柱三洞的乌城界牌时,虽然已经没了结界,但韩平还是有些怕,故意没钻洞,绕了过去。
歌月倒是胆子大,还特意钻了第一个洞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第二根柱子,想象着十年前蜷在这里的黑猫。
——听祥先生和小童子所说,这“逍遥仙”无门无派,行为诡谲,无拘无束,乐在逍遥……这样的散妖,怎么会有做窝的想法?
妙姬之所以会那么生气……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毁了她的家吧。
和风小队是按照原路返回的,一路只有安安静静的坟堆,并未见到什么蝴蝶,连结魂花的花瓣也没有看到一片……一切都像是个梦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婆婆,我们的马可还在啊?”歌月知道茶馆的老婆子耳背,特意喊得大声些。
毫无异议,今日哭坟村的老茶馆,黄篷布下面没有一位客人,大锅里煮着沸腾的水是唯一的声响,生意依旧很惨淡。
老婆子回过身来看他们,目光惊讶极了!
歌月眉毛跳了下……不会吧,她该不会以为我们死了,把马匹私吞了吧!
好在老婆子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惊讶一下也就过了,指了指茶馆后方,“老身年岁大了,怕夜里遇到贼人跑不动,将马栓到后屋去了,三位客官从这绕过去就可以看见,老身动作慢,就劳烦客官们自己动手吧。”
歌月一听马还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还想着将马拿回杏花乡折些银两呢!
韩平也高兴极了,“太好了!终于不用走路咯!”
三人领了马匹,策马朝杏花乡奔去……回家的过程总是要快一些。
最后的最后……韩平终于明白不御剑回来的真正原因了!
……
歌月嫌弃状:“老板,你这马太难骑了!又不听话,走到半路上老爱尥蹶子!我不管啊!你得把银子退给我们!”
老板斜眼瞟了一下这没脸皮的家伙:“开什么玩笑?活物卖出去了一概没有退回之理!而况我这可是上好的良驹!你别瞎说!”
歌月商量道:“那要不这样吧,退个九成回来也行!”
老板态度很坚决,开始赶人了:“去你妈的!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别在我这儿挡生意!要退退三成!”
“你说什么?!老子最讨厌别人对着老子放粗话!”翩爷揪住小辫子就不肯松了,启了一指寒芒,抵在老板脖子间,“退不退?”
韩平一掌拍向自己脑门,转过身去,当不认识这个人……实在是太丢脸了,哪有这样耍流/氓的?
楼无书只是眼神事不关己地望着远方,清清冷冷的身子却不经意的挡在歌月身后,将她微出鞘的剑挡了个严严实实。
老板顿时吓懵了,估计是没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无耻之举,但是那锋利的剑刃离自己的喉咙也只有小半寸的距离,深害怕他手一抖,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老板只好自认倒霉,告饶道:“少侠!少侠!有话好好说!我退!我退还不行吗?”
歌月满意地收了剑,“爷向来是个讲理之人!这样吧!爷就大方的再让你一成!退个八成就是了!算便宜你啦!”
“是是是!”老板笑脸盈盈地将银子递到歌月手上,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妈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歌月将银子分成三份,打算分给他二人,楼无书脸色虽然尴尬了一下,但还是别开眼收了……
韩平却坚辞不收这“不义之财”,摆着双手拒绝道:“我不要,月师兄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心道:这浅仙君的院长怎么当的?平常都不给自己儿子零花钱用的吗?穷成这德行!还有那个看起来那么清高臭屁的楼无书……居然也是个穷光蛋!
歌月挑眉,不怀好意地搭上胖子的肩膀,凑近道:“这么说……胖子,你还是个土豪咯?”
韩平眼皮不祥地跳了跳,僵硬地慢慢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精明,透着算计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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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子大概万万也没有想到,莫宁竟然没舍得吃月公子给她打包的吃食,饿了一天一夜,一路原封不动地背回了江南……
江南水乡当真是美,白墙青瓦的马头墙,潮湿清新的深巷小弄,檐廊临水,小桥楼阁,像温柔如水的女人一样——细腻清爽。
莫宁打开包裹,这下可苦了脸,这五月的天气闷热至极,长途跋涉下来,吃食都闷坏了,泛着酸臭起也不可能带回三殊书院……最后只好忍痛丢掉。
莫宁牵着马,到了书院门口,书院彼邻皇家的消暑胜地——苏湖,装修也就自然沾了点皇家气息,造型棱角笔直,严格精确,白墙上还点有典雅大方的彩画。
其三面环水,青砖门罩、石雕漏窗、木雕楹柱都精美如诗。
莫宁走到门前,拿住右侧的狮头门环,扣了扣门。
一个裹着黑纱裙,脸上半蒙着黑面纱的少女悄悄开了一点门缝,那双露出来的美眸里寒霜带雪,冷冷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要是桌上师傅寻不见你,肯定要受责罚了!”
莫宁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忙讨好道:“公孙姐,我的好师姐!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快放我进去吧。”
“哼!少在这拍马屁!”少女放开拿门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马先别牵去马厩了,有个大美人正在那里守着你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莫宁浑身打了个机灵,那个大师姐是闲的发慌吗?怎么就这么喜欢打人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