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长安》王玉景

16、第十六章 变卖嫁妆

　　裴黛凝开始变卖一部分嫁妆，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拉着帮忙，就连最小的弟弟裴睿卿也被拉来了。家人和她自己置办的东西，她自然估摸得来价格，就是就算一些老物价件她也能估个八九不离十。或者说在鉴别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胭脂水粉方面实在是有天分，当然这个天分是后天培养的。

　　她让孙雪蓉带着下人将东西分门别类，又让裴睿修按顺序列个清单出来，后面写着底价。然后就就让几个能干机灵的家丁拿到大街上、店铺里去变卖。

　　陈璞初在宅子里习字，贴身小厮阿远却来汇报到：“公子，听说那位裴家的千金在变卖家财了，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陈璞初眉头紧皱，停下笔，暗忖：“裴府已经落拓到这种地步了吗，黛凝，你有困难怎么不跟我说，变卖家产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他刚想让小厮去给裴府送些银子，忽然又想到裴黛凝最好面子，现在又骄傲又自卑的，这样送银子过去岂不是给她难堪。便对小厮道：“这样，你去跟管家知些银子多买点裴府变卖的物品，也不要讲价，他们出什么价就什么价买。”

　　“是，公子！”阿远领命去了。

　　陈璞初还是不放心，就骑了马到了裴府大门外，想进去还是放弃了。

　　裴家虽然败落了，但从府里拿出来的东西还是顶好的，识货的人也多，仅仅三四天就拿到了两、三千两银子。期间李敏姿和韩莹莹也带了些金银首饰过来，说是不常用闲置的，让裴黛凝一起处置了，裴黛凝当然明白她们是想帮她，自然都给拒绝了。

　　看着大包的银子，裴黛凝高兴的很，当下就琢磨着做什么买卖，该怎么做了。

　　不过也有人不停地泼冷水，变卖嫁妆的时候，被薛碧枝看到了，就说裴黛凝傻，是败家女。后来看她得了不少银子，又嫉妒得很，难听话说了不少。

　　这天，裴睿宸领了一个朋友进府，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穿着质地不错的藏青色袍子，别具一格。那人一见裴家的人便连连拜谢：“多谢裴三公子款待，又把我带到府里长了见识，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各位公子小姐一看就是神仙似的人物。”举手投足间很是得体。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裴府很久已经没有被人这么尊崇客气过，都对对方产生几分好感。

　　裴黛凝道：“睿宸，你这朋友是哪里的，怎么口音不像长安的。”

　　对方拱手道：“在下的确不是本地人，而是江南余杭人士，鄙人姓韩，单名一个‘度’字”

　　“哦！”拍黛凝和孙雪蓉点头，静待他的来意。

　　裴睿宸道：“坐，大家都坐呀。”又指着那人道：“姐，你不知道，这位韩兄可是做买卖的一把好手，常年走南闯北的，从来没亏过银子。”

　　一听这话，两个姑娘都是眼前一亮。

　　韩度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都是赚点辛苦钱。”

　　裴黛凝的眼睛更亮了，一般来说越谦虚的人才越有本事，这个韩度说话神态都非常低调，没有丝毫浮夸之气，看着是极牢靠的。

　　裴睿宸道：“韩兄，你别谦虚了，我可知道你刚从西域买了一批毛毯回来到长安可是很快就卖完了赚了一大笔银子。”

　　韩度再次摆摆手：“小利小利而已，也就赚了一、两百两银子，可是够辛苦的，这一路上风沙大的呀，在沙漠里还险些迷路。。”

　　裴睿宸得意道：“姐姐，你说我这个朋友交得值吧，你不是要做买卖吗，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正好跟这位朋友好好学学。”

　　裴黛凝立刻变得恭敬极了：“还请兄台不吝赐教。”眼巴巴地想学点东西。

　　那人似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赐教，不敢，就是分享下经验而已，抛砖引玉，给公子小姐一点启发。”

　　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黏在对方身上，韩度喝了口茶才道：“虽然这天下的买卖有千百种，但这买卖买卖，讲的是有买才有卖，那东西好好脱手才是最根本的，对吧。”

　　三个人连连点头，觉得对方真是高深莫测，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

　　对方又道：“那这东西好，一方面只得是质地好，但另一方面说的就是有用对吧，有用的着的人才肯买。你把酒卖给不喝酒的人他会买吗，买金银玉器卖给贫民，他就是想买也没的钱，倒不如卖给他馒头。所以这成千上万交易的大买卖在下不懂，这做小买卖要先找对买主，看买主需要什么就去准备什么，不然东西再好没人买也会砸在手里的。”

　　几人连连点头，竖起来大拇指，裴睿宸道：“我们刚刚开始做，也是想做小买卖的，还请你多讲讲。”

　　对方笑笑：“但是另一方面呢，买主又希望自己买的东西物美价廉。这时候卖家就要动脑筋了，怎样使自己的东西又好，又低于市场的价格，这样才容易出手。”

　　孙雪蓉已经很着急了：“那，阁下是怎么做的呀？”

　　对方道：“我也赚的就是辛苦钱了，虽然备受艰辛，但却能保证收益。很多做买卖的，要么自己生产，要么东家进货，西家出货，赚一点点差价，但是也不能保证价格上有优势。而我呢则就是走南闯北，把南方的东西卖给北方，又把北方的东西卖给南方，这中间的油水就比较大了。”

　　几人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人道：“举个例子，我这次从西域运毯子到长安，虽然北方也有毛毯，但是产量很很小，价格很高，材质却一般，但是西域草原上牛羊成群，还有虎狼等动物皮毛猎杀量大，那么西域的毯子就质量好，产量高，价格也便宜，那我就以低廉的价格大批量购买，再请驼队帮我运到中原，我再也稍稍低于长安市场的价格出售，那百姓看到我的东西好，价格低，那自然就喜欢购买，我短时间内就可以全部卖出去。然后回笼银两，本钱加上赚的利益再进行更大的买卖……”

　　“哦……”几人恍然大悟。裴黛凝露出钦佩的目光：“阁下果然头脑精明，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对方还是谦逊道：“过奖过奖，我的家乡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

　　裴家姐弟听得高兴，还请对方在裴府用了便饭。接下来的几天，那人也经常过来给几人传授经验。除了讲生意经，还讲各地的乡土风俗，在讲到他在海上航行遇到海盗的事情，几个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更是又佩服又是羡慕。真恨不得跟他一起去看看大漠烽烟直，长河落日圆，再感受一下江南的温柔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