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风陆北

1、楔子

　　“大人，两位小姐命格皆贵，只不过，这一方苍穹不可容两月，否则必生生相克直至一方陨落……”太阳西落，书房只燃了一盏灯，烛火摇曳间两人的身影忽闪忽灭。
　　“说下去。”沉在黑暗中的男人道。
　　“大小姐命中虽贵却带天煞，对府中上下必有损伤，轻则难以安宁，大人仕途受阻，重则家破人亡，死……死无全尸。依在下看，还是……”
　　男人沉默着，负手而立，良久，道：“大师但说无妨。”
　　“……斩草除根。”
　　空气安然流动着，心跳的声音几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男人长叹一声，手不自觉地轻颤着：“那……”
　　就在这时，推门而入的女人打破了房中的静谧：“大人！万万不可啊！”
　　女子伏地涕零，眼睛早已哭肿：“大人，道士的三言两语何足为信，翊儿是您的女儿，她刚出生您便升任封疆大吏，仕途有如一马平川，她又怎会对您对府上有任何的损伤……”
　　见男人不语，女人更是慌了神，乞求道：“大人，求求您放过翊儿吧，她是您的女儿您就给她一条生路……我这个做额娘的愿意替她去死……求求您了求求您……”
　　“大师，您说该如何。”男人问。
　　“在下……在下……”道士看到那女人满目含泪，悲怆而绝望，却似乎又带了那么分毫的希望，一时间难以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女儿。”女人成串的泪打在地上，她直直地死盯道士的脸，眼中的愤怒令人畏惧。
　　道士避开女人的目光，心里慌得厉害，却还是说出了那番话：“……没有任何方法能化解大小姐的天煞，此煞极凶，克父克母克兄弟克姊妹克夫克己，一日不除，府上便一日难安。”
　　“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女儿！”女人的声音近乎尖叫，“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是不是！”
　　“住口！”男人的手紧握成拳，声音里带着愠怒，“一介愚妇。”
　　男人的背影此时此刻是那样的冰冷，他将门外的侍者唤来，话语里似乎都带了坚冰：“将大小姐带到西郊荒地……勒毙。”
　　“求求您求求您……”女人跪着走到男人身侧，拽住他的衣角，绝望地哭嚎而卑微地乞求着：“我愿意代她去死……真的……求求您要我的命吧……放过翊儿一次就一次……把她送给别的人家……就算是送给乞丐也好……求求您了……让我死吧……”
　　男人不为所动：“西风，你愣着做什么。”
　　“是。”
　　女人又跑着去拉侍从西风，却因心急而摔倒在地，她不住地哭喊：“西风你不要……你放过翊儿我真的求求你了……”
　　西风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女人在地声嘶力竭地痛哭，在场的人没有一人为之动容。
　　很久。很久。
　　天已经黑了。
　　女人不再哭了，她哭尽了自己的泪水，眼中早已干涸。她颤巍巍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男人的桌前，颓然跪地，眼中已无希望的花火。
　　她声音沙哑道，望着男人决绝的背影：“你……是为了夫人。我只是个妾……是我连累了我的孩子……是我害得她没了命……呵，这样也好。活着，真是件累事。”
　　眨眼间，女人白皙的脖颈已被划开，血流如注，那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触目惊心，汩汩鲜血喷薄而出。
　　她手中的银刀沾染了血色，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是面前这个男人当年送给她的成婚礼。
　　闭上眼，那男人的反应如何她已不在乎。
　　爱了一辈子，不想恨一辈子。
　　欢爱易逝，欢爱成祸。她走到生命的尽头才算明白。
　　翊儿，别怕，额娘这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