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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六章 风月存丹心(下) ...
第六十六章风月存丹心(下)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打新芽,溅落沙沙声。
再度睁眼,骆珉目光归于平静,“此刻带兵出城就是自寻死路。”
郄峰一惊,猛然醒悟,近日巡卫增加,不过是执明收网前的一障烟幕。他若真要动手,又岂会让他们察觉?既然探子来信说孙衍已经到了城门外,那骆珉再带兵出城,就是叛乱。他有军功在身,若无理由便革职下狱,难免令人联想一出“功高盖主”的大戏,到时即便骆珉被扣,先生也可借此起事。但眼下,骆珉若强行出城,就刚好给了执明一个将他拿下的理由——“叛国”。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郄峰捶胸顿足,略含怨怼,“师兄也是,先生早已传书而来,为何不早早带兵离去?”
早早离去?骆珉心口发冷。
一切的一切并非毫无预兆,他在天权多年,执明从不吝惜在他面前流露出对慕容离的思念,也是如此,他觉得执明多少是信任他的……
说来可笑,他来天权相助原只是恩师的一步棋,他也只是这局中一子,可棋子就不会有感情了吗?
他演戏演得投入,守着这片土地这些年,竟然也习惯了……
昔日素服陋衫,年少意气,手执长卷,细温史册,不羡草莽豪情,一心只觉匡扶社稷才是读书人该走的路。
他原是天枢乡野的一个弃儿。他的一生,原该是懵懂长大,于田野山间带月荷锄而归,只知衣食果腹,不知山河家国。偏他长到大约七八岁时,附近来了位告老还乡的官员,那栋宅子不算华丽,却有个宽敞的院子。
村里做过官老爷的人回来了,大伙都又好奇又敬畏。那老人家很是和善,常常会分给孩子们一些零嘴吃食,久而久之,大家那点畏就不存在了。那日院中的果子接得极好,极大。想着那院子的主人也是和善的,他和一群孩子便翻了人家的院墙,要去偷果子。岂料果子没偷着,人也摔了,还打翻了一地的书卷。
老人闻得动静,从屋里出来,一群孩子都吐着舌头不吭声。
“谁打翻了我的书啊?”老人捻着胡须道。
都是山间小道上野惯了的孩子,又见老人笑呵呵的,并未觉得不妥,都围过去找老人要树上的果子吃,只有骆珉没动。
时光久远,他已记不清自己为何没动,只是觉得要跟人要果子吃也该先把弄倒的书捡起来。
“这些都是圣贤之言。”
他正蹲着捡书,头顶乍然响起叹声,猛一抬头,却见老人目光和善。
“我看不懂。”骆珉摇摇头,他不识字。
“那可有名字?”
骆珉点点头,很乖巧,“骆珉。”
老人品着这两字又笑问,“是哪两个字?”
骆珉顿了顿,环顾四周,就地捡了块石头在地上画了起来。之所以是画不是写,大抵是这两字写得跟道人画的符无甚区别。可好在老先生识文断字几十年,总算认得,不禁笑道,“珉,似玉非玉,石之美者。呵呵,孺子可教。”
骆珉看了眼地上与图无异,笔法散乱的字,不解地望着老人。
老人笑道,“你不是不会写字么?”
骆珉掏出一块小铜牌,“秀才哥哥说这是我的名字。”
那是自小就系在他脖子上的,村里为数不多一老一少两个秀才,告诉他这是一个名字,这样的事也不奇怪,或许是丢下他的家人给起的。
“这是你的名字,男子汉顶天立地,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直,名字亦要端端正正!”老先生有些激动,“想把这两个字写端正吗?”
骆珉当时并未听懂老人之言,但觉得能写一手漂亮的字,肯定是好事,至少他想写好自己的名字。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老人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让他看到了世界不同的一面,原来他不只可以锄田耕作以果腹,还可以靠一番心力,为国利民,甚至造福苍生。
史书卷册中的那些名字,其主或许早已化作青烟,但其功绩,却可惠及后世。
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当他第一次站在一众学子中,听见堂上仲堃仪侃侃而谈时,便认定他就是他要追随的人。
他那时初入京城,应试学宫,得以入之求学,正是年少青葱,意气风发。
“你们呀,是赶上好时候了,换做从前,学宫哪里是你们这些寒门子弟可进的?”
这话说得多少轻蔑些,让人不舒服,可他更好奇,怎的就能进了呢?他并不是不知道世家大族与寒门之间的差距。
“听说王上身边的仲先生也是出生寒门,不过先生不重门第,唯才是取,所以学宫才每年一考,广收天下英才。”
“听说仲先生一直希望把每年一考,改为春秋各一次,录尽天下英才,可几大世族都不许。”
“如今已让咱们占了一席之地,春秋取试,岂不要和世族平分秋色,他们会肯才怪!”
“可王上向着仲先生,我觉得有戏!”
“你又不是王上,还是不要妄议君心……”
未见仲堃仪前,他便听过他的许多传说。寒门之子,以一人之才入学宫,相君侧。听闻玉衡故道重开,也是他一力促成。温润少年,心中却有一股激流在汹涌澎湃,他也想像堂上那人一般,为天枢造福一方。
挑灯夜读,勤修武艺,终于拜入仲堃仪门下,当时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艮姓门生,他是第二位,也是最后一位入室弟子。
他满心期望着有朝一日,他们师徒三人能造一个更强大的天枢,可天枢终究是亡了……
终究未能等到学宫春秋取试,录尽天下英才的那天。
多年未归,那个小村落也不知还在不在……
可笑可笑,他想尽为人臣子之责,却都尽在了别国。
“走吧。”
“走?现在如何走?”郄峰问。
啪地一响,兵符呈于桌上,郄峰也识得那是何物,讶然无语。
骆珉道,“只有我俩,”他望了一眼屋外,“还来得及。”
不带走天权的兵,要走,也只有他走。
无论真假,总算是为人臣子一场,有朝一日开战,何必让同袍兵戎相见。
“你要出去?”
小胖一惊,回头嗔道,“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一身鸦青色劲装的迅枭抱剑而立,瞅了瞅天上,不以为意,“一直在你后面,自己没发现。”
“轻功好了不起呀!”小胖气得想笑,转身就走。
“喂!你最近少出门吧!”迅枭又道,“这几日街上来来往往多了好多巡卫,看来不怎么太平。”
小胖脚步一顿,旋即笑道,“陛下要回来了,自然布防严些。”
想到就要见到执明与慕容离,小胖脸上笑意更浓了。
迅枭眼睛一亮,一步上前抓住小胖,“执明要回来了?”
小胖被他攥得手腕一疼,险些掉了手里两壶酒,怒道,“你小心点,我的酒!”
迅枭立刻松开他,抱歉地笑了笑,喜道,“执明几时回来?”
“执明执明,陛下名讳也是你叫的?”
“哎呀!你不也叫了?执……哎不是你们陛下几时回来嘛!”迅枭急道。
小胖斜眼乜着他,噗嗤一笑,“你就这么想你家小王爷啊?”
迅枭摸了摸鼻头,脸红了,却理直气壮道,“天经地义的事!”
小胖也乐了,不再逗他,“这几日就要启程了,快了快了!”
迅枭一听只是“快了”,顿时如被泼了桶凉水,相当不痛快,又闷起来,瞅着小胖手中的酒壶,“喂,酒可以喝么?”
小胖立马把酒藏在身后。
迅枭一哼,“小气!”
迅枭怎么说也是客人,被他这么一说,小胖脸都红了,吞吞吐吐道,“地窖里有,要多少让下人给你拿去,这两壶我……我要送人的!”
“送谁呀?”
“与你何干?”
迅枭好笑,“我不过就这么一问,你紧张什么,我才没兴趣知道。喝酒去咯!”
说罢迅枭转身就走。小胖狠狠瞪了眼那个背影,小小年纪就贪酒,不学好,你家小王爷可讨人喜欢得多!
“慢着!”骆珉一把按住郄峰的肩头,隐在屋脊后。
郄峰不解,顺着骆珉的视线扫了眼远处走动的巡卫,眉心紧蹙,“师兄是觉得有诈?”
“守株待兔!”骆珉沉肃道。
郄峰心底一抽,“那眼下当如何行事?”
“等!”
等?“要等多久?”
“多久都要等,只怕城门也是如此境况,要出城,就要等入夜。”
郄峰想说迟则生变,可变也许带来的也是机会?
一辆马车哒哒自街头而来,巡卫谨慎地上前盘查,不知车中人说了什么,巡卫笑着放行,很是客气。
郄峰死死盯着那辆车,或许这就是机会,再往前有一处拐角,是巡卫视线的死角,他要在那里劫住这辆车……
呃……郄峰一番精密算计卡在脑中,不用等这马车拐角,这辆马车竟然停在了骆府门口。
车上之人下来的一瞬间,骆珉心中一惊,郄峰则是狂喜。
小胖提着两壶酒走下马车,能在东西五街驾车的都不会是寻常人,阍竖笑着上前,恭敬道,“这位大人何事?”
小胖递上拜帖,“将军在家么?我来拜访。”
大户的阍竖对于朝中权贵都有一本谱在心中,犹是看了小胖帖上的名字已知是帝王身边的人,原是该把他直接引进正厅等候,但他又是初次上门,阍竖摸不准他家将军是否待见来人,所以陪着笑脸道,“将军在的,大人且稍等等。你,把帖子拿进去,快!”
小胖依言等着,又摸了摸酒坛子,嘴角弯了弯。
骆珉和郄峰对视一眼,若是此刻阍竖进去找不见骆珉,那必然引来远处巡卫,虽说二人武艺不差,但到底寡难敌众,无论如何在此处发生冲突就是不智。
骆珉闭眼一叹,纵身跃下了房檐。
正厅中,骆珉端坐上位,小胖信步而来,待进了门,步子又慢了。
骆珉见他来了,起身笑了笑,“你来了。”
小胖亦笑道,“来拜访将军。”
骆珉一愣,“有事吗?”
小胖微怔了怔,“我……我来是……那日……”
有些话想了千百遍,想得都能倒着背了,为何到说时却捋不直舌头了?小胖懊恼地一咬牙,把心一横,抬手亮出两壶酒,刚要开口……
突然后腰一痛,一个冰凉的物体划破衣衫,抵在肌肤上,让他当即一颤,咣当一声,一室酒香。
“别动!”郄峰一手扼住小胖的喉骨,一手执刃抵上他后腰,狠道,“不想死就别嚷!”
小胖额头霎时渗出冷汗,他怔怔看着骆珉,骆珉也怔怔看着他,而后那嘴唇无声地微微一动,骆珉心中一震。
“师兄!”郄峰见骆珉发愣,急道,“我们要出城,就要借他的马车。”
小胖瞳仁一震,眸中的惊讶于骆珉而言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剑。
“你……”
“住嘴!”扼在喉上的力道加重,光要呼吸都很困难,话就这样被截断……
小胖艰难地看了眼一地的碎陶,陶片中还有残剩的琼浆闪着粼粼水光,是天权酒市上最好的酒。
他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最好规矩点……”
“放开他。”
郄峰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骆珉,怒道,“师兄,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忘了,天枢和先生还在等你!”
骆珉一怔,指尖将掌心掐得生疼,国情师恩,是呀……他到底在干什么?从一开始就错过了最佳的时机,难道还要一错再错?
骆珉闭眼侧身走过小胖和郄峰,没再说话。
骆府门口,一群人抬着一块屏风样的东西往马车上送,小胖也随着搬运的人上了马车。
前来送客的阍竖是机灵人,笑着道,“我们将军近来操劳陛下回都的事,所以身子不大好,今日想必也是累了,大人改日再来?”
感受着腰后冰凉的锋刃,小胖自嘲地笑了笑,“无妨。”
马车扬长而去,阍竖心里疑惑,他家将军素来待客周到,今日这大人好歹是陛下身边的人,怎么没寒暄几句就让人送客了?还莫名其妙送了块屏风,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找了那么多人搬。说来那大人来时是一个人,走时怎么身边还多了个随侍?是他记差了?
阍竖死活想不明白,索性懒得想,反正他就是个看门的。
马车里,小胖安静地坐着,没有反抗,郄峰见他老实,也就没再扼着他的喉咙,只仍旧拿刀抵着。
“还有多久到城门?”郄峰问。
小胖看也不看他,低声道,“你,要去哪儿?”
郄峰见他答非所问,手中锋刃又进一寸,小胖身子一僵,却并没觉得很疼,呐呐道,“要回天枢么?”
他想想又觉得很不理解,“可天枢不也是天权一郡么?”
“混账!”
“嗯……”小胖一声闷哼。
骆珉冷声道,“郄峰!”
想着出城还需要这个人质,郄峰悻悻地松了松刀刃。
“为何……”小胖还是不能理解,“天下不是已经安定了么?你是上将军啊……陛下那么信任你……”
“哼!别提你们陛下,”郄峰轻蔑道,“帝王心术,他要真信师兄,就不会沿街布防,封锁城门了!”
小胖一怔,久久难言,“陛下……他怎么会……”他忽然道,“骆珉,不是,骆将军,陛下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会忌惮臣子功绩的人,你一定是误会了。”
骆珉蹙眉看着他,许久才道,“我没怀疑他,是我要走了,我……自始至终……效忠的都是天枢。”
四目相对,小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无话可说。
马车行到城门口,果然有守城的将领上前盘问,见是小胖,便放行了。及至走到瓮城,将欲出外城门时,此处的守将竟然是孙衍。
透过车窗,小胖震惊地看着朝他走来的孙衍,心犹坠冰窖。
“小胖怎么是你?”孙衍也没料到,“你要出城?”
“我……”腰上的刀又进一寸,不知道为何,他不觉害怕,只觉心底更静了几分,也更凉了几分,“我……我想侯爷了。”
他是真的很想莫澜了,他在莫澜身边长大,莫澜年长他几岁,就如同他兄长一般。
乍见他眼眶红了,孙衍顿时手足无措,他又不会哄人,只得压低了声道,“别哭,他们就回来了,已在路上了。”
“嗯嗯……”小胖抬手抹了把眼泪,却很不争气地止不住,“我想出城去接他。”
孙衍为难地看了看城门,“近日不太平,你等等可好,真的快回来了。”
听闻执明快回来了,郄峰不禁心里发狠,下意识紧了紧刀刃。
小胖咬牙忍着,孙衍蹙眉道,“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
“你不说陛下快回来了吗?我想出城去接他们。”
想着执明说过不能打草惊蛇,此处人多眼杂,强行让小胖回去恐令人心生疑窦,孙衍只得提醒道,“那你小心点。”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个让他小心点的人了,可……他偏偏就没小心。
出了瓮城马车一路疾驰,到了郊外才停下。
小胖被连拖带拽地拉下车,骆珉紧随其后。
“师兄,快把马卸下来,这车带着累赘。”
小胖被挟持在侧静静地看着骆珉把马卸下,看他牵着马走过来,就想起那夜白雪纷飞,他站在马车前,笑得温和,“骑马风大,还是和我一同乘车吧。”
忽然就觉得好累,眼前忽明忽暗,想到慕容离和执明一路走来经历来了那么多,想到迅枭偶尔提起他和玉鸢的那些过去……他还未来得及弄明白心里那些奇怪的雀跃和失望是怎么回事,就忽然觉得好累。
“喂!你!”手中蓦地一沉,郄峰惊呼。
骆珉回头就见小胖晕了过去。
“小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骆珉从郄峰手中夺过小胖,抱着他,“小胖,小胖!”
昏迷的人不会给他任何回应,骆珉这才看到郄峰脚下一摊鲜红,而后缓缓拿出揽在小胖腰上的手,掌心亦是一片鲜红,刺得人眼睛发疼,他倏然抬头冷冷盯着郄峰,也盯着那把沾满了鲜红的小刀。
郄峰被瞪得头皮发麻,更觉莫名其妙,“你瞪我作甚,他是天权人!”
“灭天枢的又不是天权!”
“你这是何道理?”郄峰也怒了,“仇敌之友就是仇敌!”
说着郄峰拔剑就要砍下,却被骆珉的眼神骇得一滞,半晌才懊恼地把剑一收,“莫名其妙!”
骆珉撕下一绺衣料,包好小胖腰上的伤,又将他抱进车里,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盖上。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终究无言,各自天涯。
骆珉逃跑的消息是在一个午后传到执明那里的,当时他离都城还有三日的行程。
“呵,不愧是仲堃仪的门生。”执明淡淡道。
送呈奏报的士兵虽未见他发怒,到底不敢轻怠,严谨道,“陛下,孙将军已命人封锁诸地关隘,丁大人也令人严守进入天枢的各个关口。”
“嗯,退下吧。”执明阖上了奏报,揉了揉鼻梁,奏报所示除了骆珉逃跑一事,还有小胖受伤的事。
“陛下,城中可还好?”士兵一退下,莫澜便上前问道。
执明顿了顿,神色复杂,终是把奏报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莫澜一愣,心下不安起来,忙接过奏报快速翻看,忽然手一滞,猛然抬头,“小胖……”
“你别急,他没事,已经醒了。”
此事无端累及小胖,是执明意料之外的,东三西五隔着小半座城,没想到骆珉竟会挟持小胖。
莫澜这才看到隔页一行,孙衍说小胖只是皮肉上的伤,已经醒了。可饶是如此,他却仍不能放心,“陛下,臣想先行回去。”跟着帝驾,再是赶路也快不到哪儿去……
执明微一蹙眉,也不好阻止,得了应允,莫澜疾步就出了驿馆,策马离去。
离开书房,执明回了寝间,却不见慕容离,又问了宫人,才在玉鸢的厢房寻到他。笑声透过镂花的木窗传来,慕容离端坐棋盘一侧,凝神细思,忽而轻轻一笑,落下一子,“你输了。”
玉鸢摇头慢叹,“不愧是中垣棋艺,玉鸢服了!”
慕容离温和一笑,“你很厉害。”
他说的是实话,玉鸢自小生在西域,却精通中垣文化,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国主哥哥?”玉鸢笑道,“你再这么看着我,陛下会生气的。”
“啊?”慕容离一愣,想到执明,不禁也笑了,“他不会。”
执明心中一暖,笑着走进屋,“寡人会!”
玉鸢乍见执明,忙抚了抚心口,相当委屈道,“哎呀呀,陛下生气了,吓死我了,国主哥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先撤了!”
看着适才对弈之人毫无道义的扬长而去,慕容离只能感慨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阿离近来很喜欢找玉鸢下棋啊!”执明在慕容离身边坐下,顺势将他揽进怀里。
慕容离笑道,“棋逢对手,也算难得。”
“哦,原来阿离是嫌弃寡人棋艺太差。”执明凑近慕容离耳边轻声道。
慕容离忍俊不禁,“你,尚可。”
能得他家阿离一句“尚可”,已算是得足面子了,执明很有自知之明,咬了咬慕容离的耳尖,嘟囔道,“玉鸢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慕容离好笑,“你这是何意?”
“寡人吃醋了。”说着又咬了咬粉嫩的耳垂。
慕容离第一次见人吃无名飞醋还能吃得这么理直气壮,毫不脸红,顿时甘拜下风,“我只是觉得玉鸢很像你。”
“像我?”执明眼都瞪大了,“他?寡人?哪里像了?”
“一样,赤子之心。”慕容离笑道。
看在评语不错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总之阿离说什么就是什么。执明笑着在他颈窝间蹭了蹭,“这样抱着你真好。”
慕容离微微一顿,温言道,“是不是孙衍那边不顺?”
虽然执明一直玩笑,可自他跨进门槛开始,他就注意到了他眼底的隐忧。
心知瞒不过他,执明坦言,“骆珉跑了。”
“原来如此,他不是束手就擒的人,此事能成与否,咱们合计过,不也就五五之数吗?你不必着急。”慕容离淡然道,“他应当不会回天枢,当年之所派丁源去北境,就是因为那处山林茂密,恐为仲堃仪藏身之所,可这么些年,丁源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便可知他不在那方。细想也是,山地之中练兵不易,粮草均需都是问题。”
“阿离……”执明覆上慕容离的手,沉沉一叹。
他不是急,他不知该如何告诉慕容离,这次的事伤及了小胖,虽然知道慕容离迟早也会知晓,可执明私心里还是期望这天来得晚点,他不想打破眼前这人难得的快乐。
怕慕容离多想,执明只得顺着他道,“既不是天枢,那会是开阳么?”
“也不是不可能,自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佐奕当年费尽心思迫我留他一命,他当不会铤而走险。”
“此人狂傲自负,何以见得?”
“虽狂虽傲,却又疑心极重,败过一次,他不会轻易涉险,何况他还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乾元?”
佐奕在找乾元,执明是知道的。为防佐奕一个自信过度又想闹独立,天权的探子一直蛰伏开阳王城,每年传回的消息,都是佐奕此人还算安分,唯一的大动作是他在寻找开阳城破后就失踪了的机关师——乾元。
“说起这事,我倒有一事,一直想问你。”慕容离道。
执明细看那双清瞳,笑得温柔,“你问。”
“那些剑……”
“什么剑?”执明挑着慕容离的发丝,“燕支么?寡人替你好好收着呢。”
慕容离将头发从执明手中拔出来,认真道,“别装傻,你既布局防着骆珉,怎会没看过我留给你的信,六壬残卷,八柄神剑,残卷我没找到,但神剑,我当年……”
“命人偷偷藏在向煦台了。”执明接过他的话,懒懒续道,“说来阿离视寡人宫禁为无物还真不是一两次了,寡人真该让孙衍好好整顿一下内宫禁卫了。”
“执明……”慕容离无奈一叹,“你可收好了?”
“寡人……”执明挑眉笑了笑,“没去拿。”
“为何!”慕容离讶然。
“寡人觉得阿离藏得挺好的,就……懒得去找了。”
“你还真是……”慕容离无言以对。
“阿离别气嘛。”执明小心哄道,“其实寡人早该告诉你……六壬残卷……在寡人这里。”
“……”慕容离瞳仁一凝,愣了好半天才迟疑道,“佐奕给你的?”
执明心虚道,“是……艮墨池。”
慕容离看了执明片刻,忽然自嘲一笑,“所以当年城门前一别,你是在试探我?”
“阿离……”执明心底很慌,当年的事,他半点也辩解不了。
慕容离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怨我恨我是因为太傅和子煜的事。”
“寡人是因为太傅和子煜,不对,不是,寡人没恨过你,唉,也不是,”执明很懊恼,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越抹越黑,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耳刮子,“总之,是寡人混蛋!”
最后,执明稳准狠地下了一个定论。
看他急得语无伦次,眼底一汪静池也被搅乱,慕容离无奈一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你不是混蛋,你是笨得很。”
说着,慕容离就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很气,没错,这人就是笨得很!
“阿离……”,执明心里七上八下,原本对眼前人就心疼得不行,眼下更添了内疚,抱也没脸抱了,只能拉着他手,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字难言。
慕容离见他这副样子,哪里还忍心真跟他计较,明明当年被疑的是自己,现在反倒得他来哄着他了,也罢,谁让眼前这人就这么个小孩子的性子呢……
慕容离将执明揽进怀里,轻声道,“只这一回,再敢疑我,我就回瑶光,再不去天权了。”
执明心知,慕容离不是死抓旧事不放的人,但也更知道他最在乎的便是“信任”二字,由是暗自发誓,再不可行如此混账之事。
他的阿离,这般好,好过世间一切,正是他自小就想要寻在身边养着,宠着,与他并肩同行的人。他不去找那些剑,也是因为,那些于他都没有意义,他在乎的只是他怀里这个人,江山太平,仓廪殷实,只是因为他怀里这个人这般期望,他便觉得不可辜负。
慕容离心怀天下,他便心怀慕容离。
前几日状态不大好,旷文几天,sorry啦,今天这章分量还算足,墨墨在此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 ̄)
注释:
阍竖: 是指守门的童仆。
瓮城: 为古代城市的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可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而在城门外(亦有在城门内侧的特例)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属于中国古代城市城墙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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