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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们的十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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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礼物收到了吗?”
沈小鹿的声音带着几分爽朗的笑意,传进王俊凯的耳中,却多了几分莫名的失落。
“你的请帖我收到了,抱歉,我应该去不了了。但你放心,人不到,礼会到。”
王俊凯静静的听着,直到电话那头也只剩下尴尬的沉默,略显苍白的薄唇动了动,还未开口,又听见她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王俊凯,生日快乐!还有,也预祝你,新婚快乐!”
他默了许久,总算从几乎被磨平的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谢谢。”
“不谢。”
听着电话那头清亮愉悦的声音,王俊凯哑了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忆在脑海中极速倒带,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远远站在红色塑胶跑道上穿着一身黑色校服,扎着黑亮马尾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带出好看的弧度,阳光落下来,打在她身上,似乎连笑容都盛满了暖意。
十五岁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不正常,明明是自小就见着的人,明明是天天都能看见的笑容,为何在夏日的阳光下突然变得如此迷人,竟看得他发愣。
“好了,不说了,我还上班呢。”
“嗯。”
那句犹豫了很久的“沈小鹿,你什么时候回来。”终究是咽了回去,没有问出口。
“Lu,和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身后传来一声蹩脚的中文,沈小鹿敛了几分笑意,回头看向自己的老外上司Bill,说:“一位故友。”
“故友?”
“Old friend。”
“哦。”Bill点点头,喝了一口手中端着的咖啡,想了想又问,“那么,那位朋友现在在中国吗?”
沈小鹿怔了半秒,点头,“是的。”
“Lu,或许,你应该申请休假。”Bill笑着说。
“......"
“If you need i can help you to transfer.”
“No,Bill......”
“不不不,Lu,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回到中国可以工作得更快乐。”
沈小鹿愣了一下,看向说话的人,Bill也看着她,说:”Lu,或许,愿意和我聊聊天吗?下班之后,像朋友那样。“
沈小鹿沉默了好一会,点了点头。
自她来到这里,Bill就格外的照顾她,他说因为他曾经在中国工作,明白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打拼的不易。
“我们应该做朋友。”Bill曾经这样笑着对她说:“我们应该成为有默契的朋友,难道不是吗?即使是为了工作。”
彼时的她初来美国,进公司还没几天。
与Bill交谈的结果,便是自己被他说服了,休假一个月,回国也好,四处走走也罢,一个月后必须带着好心情回来见他。
沈小鹿说着端起面前的清茶微啜一口,将茶杯放回原处,笑着看向对面的人,“Bill,你是个可怕的人,幸好我们不是竞争对手。”
”Lu,这就是我从来不让你上谈判桌的原因。“
沈小鹿耸耸肩,微皱着眉,“为什么?”
”你藏不住心事,Lu,这在商场上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你的朋友或者情人来说,这是好的,他们可以轻易看出你的心情,及时给你安慰或者建议。“
”I got it.“
【二】
简单的交接完工作,收拾好了行李,却没了目的地。
沈小鹿望着行李发了好一会儿呆。
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爸,我明天回家......嗯,没发生什么事,只是休假......你们不用来接......好,明天见“
沈小鹿失眠了,望着窗外亮若白昼的夜,轻叹了口气。在每一个回国的前夜,她必定会失眠,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改不了的习惯,就像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他。
他要结婚了。
似乎仅是风儿绕着季节打了个旋的档儿,枫叶就红了。当年那个时常跟在自己身后的爱唱歌的小土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
惊觉时光一晃竟过了这么多年,沈小鹿轻轻一笑,却发现鼻尖泛了酸,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溢出来,顺着脸颊蜿蜒流淌,灼伤了久远的回忆。
“沈小鹿,我的生日会你到底去不去?”
少年睁着一双清亮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她,可爱且认真,她也看着他,叹了口气,拿起身旁书桌上的卷子扬了扬,语气有些无奈,“我星期六还补课呢。”
“......就不能......请一次假吗?”
少年仍旧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写满了期待。沈小鹿摇摇头,”前晚不是请了晚修提前给你过生日了吗?现在班主任不给请了,况且那天又不是真正的生日。“
”......那随便你。“
少年说完转身就走,沈小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桌面上堆着的卷子和生日会门票,深深叹气。
沈小鹿自认具有正常理科生的理智和冷静,却终究冲动了一把,在请假无门的情况下,跟老师撒了谎,偷偷溜去了生日会。
场内是一片蓝海,沈小鹿被淹没其中,混杂在一片蓝色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的人。好听的歌曲,帅气的舞姿,时而搞怪时而卖萌,还真是像五岁呢。
主持人一句“我是你女婿”的口误笑惨了沈小鹿,以至于她听见王俊凯接下来的话时,傻愣了很久。
“最特别的生日礼物,应该就是我一个朋友了......就是她经常会在我不知道我过生日的时候跟我说生日快乐,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生日,因为我忘性很大......”
十五岁的少年就那样站在离她不远的舞台上,认真而平静的说着话,灯光打在他身上,把少年衬得愈发耀眼,嘴角乍现的猫纹和那两颗着了凉的小虎牙透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这算是最特别的生日礼物吗?
沈小鹿倒没想到,自己这自小养成的习惯,在他心里被划分成了“特别的”。她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到王俊凯是什么时候了,印象中,从她记事开始,这颗小土豆就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因着自己比他大了一岁,总是习惯性的会护着他,那时候王俊凯还不叫王俊凯,她总是一口一个嵩嵩的喊他。
后来呢?
后来王俊凯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练习生,很多人都说,王俊凯是会成为明星的。十一二岁的王俊凯还是一颗没有长开的小土豆,唱歌却已经比同龄的孩子好听很多了,沈小鹿也觉得,王俊凯会成为明星的。因为她听邻居家学舞蹈的小孩说,练习是要拉筋压腿的,拉筋压腿疼得能让人哗啦啦的流眼泪,王俊凯却仍旧风雨无阻。
想到这些,沈小鹿望着远处大厦巨大的LED屏幕上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闪烁的霓虹都掩不去他光芒的人,大概也就只有Karry Wang了。
【三】
航班抵达江北机场时已是下午三点多,提前打过招呼让家里不要来接,沈小鹿背着一个不大的双肩包走出来,招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址便开始闭目养神。
“爸,妈,我回来了。”
沈小鹿开门进屋的时候,沈爸正在厨房忙着把包好的抄手下锅,沈妈在一旁打下手,抬眼看见沈小鹿立马就从厨房跑了出来,盯着沈小鹿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说:“怎么又瘦了呢?”
沈小鹿抱了抱眼前的人,略带撒娇的说:“这不就回来准备吃胖一点嘛。”
“一个人在国外肯定没好好吃饭吧?自己又不晓得做饭,肯定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老沈,你看鹿鹿都瘦成啥子了。”沈妈边说边拉着沈小鹿去沙发坐下。
沈爸抬眼看过来,对她笑了笑,问,“饿了没?爸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抄手,等等就能吃了。”
“嗯。”沈小鹿点点头。
“怎么这么瘦啊?”沈妈念叨着。
沈小鹿忍不住笑,“妈,我好歹是个外企高管,不至于穷得吃不起饭,你就放心吧。”
“外边的饭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你这么说就错了。”沈小鹿眨着一双大眼睛,笑着说:“外边的饭,确实比我做的好吃。”
沈妈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腰,“你这孩子,以后谁敢娶你?”
“没关系,我娶他也行。”
不过是一句打趣的话,却让沈妈皱了眉,“鹿鹿啊,嵩嵩都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不知道给妈领个女婿回来?”
沈小鹿听完默了一下,说:“他结婚跟我谈不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比你小一岁的都要结婚了,你怎么还不知道着急呢?”
“那,我给您领个老外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就行。”
“以这个为前提的话,一时半会我可找不着。”
这个话题终结在沈爸的美味抄手里,沈小鹿吃着热乎乎的抄手,看着自己的爸妈莫名觉得愧疚。或许,她真的要考虑Bill的建议。
也不知是谁透露了沈小鹿回国的消息,一大帮朋友的电话就这样一个个的打过来。
“小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鹿姐,你是为了参加王俊凯的婚礼回来的吧?真有心。”
“小鹿,那么久没见了,趁着小凯结婚,大伙儿聚一聚吧。”
“你回来几天了?沈小鹿,你回来竟然不告诉我!”
“沈小鹿,王俊凯就是王俊凯,我结婚的时候都没能把你召唤回来,他真能耐。”
……
回国的第四天,沈小鹿已经被拉着去聚了五次餐,在重庆工作的同学都聚遍了。而她和王俊凯共同的朋友几乎都去了北京,便约着等婚礼那天再聚。
沈小鹿忍不住想笑,这些人是打算把王俊凯人生中最重要最重要的场合办成一场同学叙旧会么?
【四】
接到王俊凯电话的那天是早上八点多,沈小鹿还窝在床上睡懒觉,无需空调都能舒适入眠的天气,沈小鹿最喜欢了。对于扰人清梦的手机铃声自然是直接切断。
不曾想手机那头的人如此锲而不舍,硬是一个接一个的拨过来,搅得她睡意全无。
待看清来电,又是一怔。
“沈小鹿,你不接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电话被多次挂断后的不满,沈小鹿皱着眉,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早。”
谁知那头却没了声音,沈小鹿拿开电话看了一眼,确定仍在通话中,便也不说话,安静的等着那头的人先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的?”熟悉的声音恢复如常,冷静如昔,“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事发突然。”
“那我的婚礼......”
“大早上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这事啊?”声音清亮,心中却是一滞,“王俊凯,礼物到不就好了,何必非得让我参加?”
“不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沈小鹿,我们见一面吧。”
“算了,婚礼上见吧。”沈小鹿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山城的秋天真冷,一不注意就把我冻着了。”
“沈小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胆小。”
是啊。
真是胆小。
这么多年了,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王俊凯,我难受着呢,先找找感冒药,不跟你说了。”
说完也不待他回应,电话就被掐断了,沈小鹿伸手拉了拉被子把自己彻底蒙住。
“沈小鹿,你要出国啊?”
十九岁的少年一脸认真的望着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显得异常清亮。沈小鹿点点头,“和你一样,我也有自己的梦想。”
“你的梦想可真远。”
少年清亮的眸光微黯了一下,“那我怎么办?”
彼时的沈小鹿满心都是被国外大学录取的愉悦,哪里还有时间细细思量少年的话里的小心思,只笑着说:”你已经这么棒了,以后会越来越棒的!“
“沈小鹿,我喜欢你。”
少年的小秘密,就这样摊在了她面前。她却吓得连招呼都没打就飞了美国。
十九岁少年的喜欢,让二十岁的她不知所措。
所以直至今日,他仍旧说她胆小。
其实沈小鹿也想过,很认真的想过,只要王俊凯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沈小鹿,我喜欢你。
她就一定立马买了机票飞回来。
可他没有说,自那之后,他再没说过。
这些年来,他们依然像好朋友一样相处,沈小鹿还是会在他生日的前几天给他打电话,把礼物提前寄给他。网络上谣言漫天的时候,沈小鹿也只是一笑置之,因为在看到之前,她总会接到他的国际长途,听到他耿直的解释。
他们之间,明明只是一步之遥。
可他不再向前,她便也在一步之外观望,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直到七月初,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他要结婚的消息。他的电话打过来,不再是解释,而是一句,“我想结婚了。”
简单明了五个字,只字未提他们的十年。
她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只是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五】
沈小鹿没想到王俊凯真的会回重庆来,毕竟五年前他就搬了了家,的确,工作起来,北京比重庆更方便些。
王俊凯来的那天下午,沈爸沈妈都不在家。这是这几年来,沈小鹿第一次见着王俊凯。
这些年,他们总是错过。
沈小鹿回重庆的时候,王俊凯在国外工作。沈小鹿到美国的时候,王俊凯的班机刚刚抵达首都机场。也不是没有大家都休假的时候,可偏偏就是约好了都能临时有变。
这大概就是没有缘分吧。
“喝点什么?”
沈小鹿说着转身去打开冰箱,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王俊凯接话,便又关了冰箱,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到他面前的桌面上,笑着说:“我差点忘了,唱歌的人不能喝太冰的水。”
他依旧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模样失了神。
“今天天气不错,我本来是要出门的。”沈小鹿有些不自然的笑着,没话找话,“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知道你要回来,我爸肯定会待家给你做好吃的。”
也不至于让她在开门的瞬间呆成傻子。
他端起面前的凉白开喝了一口,放下,说:“叔叔出门了?”
“嗯。”沈小鹿笑着应。
“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小鹿怔了一下,笑呵呵的说:“回来好几天了。”
“我是最后知道的。”
“是吗?”
沈小鹿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有些心虚。倒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没有提前通知的必要。
“你就那么怕见我?”
“没有啊,楞个怕见你撒?”沈小鹿刻意提高了声音,“王俊凯,你少自恋。”
他也不揭穿她,只是勾了勾唇角,“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现在?”沈小鹿微皱着眉。
“嗯,就现在。”
王俊凯说完已经起了身,捞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望向还愣怔在沙发上的人,“怎么?不是说想出门吗?天气这么好......”
“哦。”
沈小鹿猛然发觉自己亲手替自己挖了个坑,只能起身跟着他出门。王俊凯没有开车,只是一直走在前边,出了小区便有路人开始议论,拍照,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沈小鹿追上他,小声问,”你确定没关系吗?“
“没关系。”
他说着还冲拍照的路人笑了笑,二十九岁的王俊凯,褪去了十九岁的青涩,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只是,一笑起来还是单纯得带了几分孩子气,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们要去哪里?”
“随便转转。”他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沈小鹿,你算一算,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散步了?”
“......不知道。”
“十年三个月零七天。”
沈小鹿脚下一僵,怔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王俊凯的背影,直至他回过头看向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怎么了,你忘了,还不让我记得?”
她猛地低了头。
她才没忘,明明是十年三个月零八天。
【六】
“没有目的地吗?”
一路走走停停,漫无目的,都晃悠到了傍晚。一群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校门口走出来,沈小鹿看着那熟悉的校服,有些愣神,”怎么走回学校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他说。
沈小鹿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人,忍不住笑了一下,“王俊凯,你还记不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比我还矮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就窜得这么高了。”
“难不成你还想比我高?”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一点。”
“想回到小时候么?”
沈小鹿没有答话,只是站在一旁,等学生们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往学校走。王俊凯跟在她身后,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喊他嵩嵩的时候。他总是迈着小步跟在她身后,她会不时的回过头看他有没有跟上,然后对他说:“嵩嵩,你走快点撒。”
“王俊凯,你走快点。”
沈小鹿回过头喊他。
原来还是没变,他笑了一下,走快了两步,与她并肩而行。或许是难得回到这里,沈小鹿看起来心情不错。
“学校变化不大嘛。”她笑着指了指教学楼,“你看,那边还是那个样子。”
“嗯,是没什么变化。”
三十岁的沈小鹿,有着天生的好肤质,一身极简单休闲的装扮,乌黑柔亮的长发束起了马尾,一甩一甩的带着几分俏皮,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
王俊凯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
“诶,王俊凯,我们去运动场好不好?”
他没有答话,却也跟上了她的步伐,“就是那里。”她抬手指了一下红色的塑胶跑道,回过头对他说:“你还记得吗?你高二的时候就是摔那儿了。”
“记得。”
他看向她,微微弯着唇角,漾起浅浅的笑,“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跑步不是我的强项,还非让我锻炼身体。”
“我又没让你跑那么快,让你慢跑来着,你非要超过我,是我的错吗?”
王俊凯看着她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摇头,难不成让他一个男生跑得比女生还差劲吗?
塑胶跑道上有学生在跑步,好几个跑在前边的突然在他们站的地方刹了车,“王俊凯学长?”
有人喊了一声,招来了更多的学生。“天啊,真的是你!”
“学长,你好帅!”
“学长,我是你的超级粉丝!”
沈小鹿已经习惯了,望着被围在人群中的王俊凯,轻叹了口气,绕着跑道逆风奔跑。
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大半的天空,橙黄色的光洒在跑道上,也落在沈小鹿的身上。王俊凯冲出重围走向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看台的围栏上悠闲的晃着双腿,望着天边的夕阳发呆。
秋风拂过,带来一片清凉。王俊凯看着她,不自觉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凭借着腿长优势,直接坐在了她身旁。
“给。”
沈小鹿从衣兜里拿出一颗奶糖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说:“也不知道你还吃不吃,不吃就扔了吧。”
王俊凯看着手里的奶糖,轻笑出声,“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犯低血糖发晕的时候,你都吓哭了?”
当然记得。
她怎么会忘,彼时的王俊凯才九岁,她也不过十岁,一群小孩在家楼下玩,笑闹之间,也不知怎么回事,那颗小土豆就倒在了地上。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看着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吓得不轻,什么都不懂,可唯独她,被吓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自那以后,只要提前往事,他便喜欢拿这件事笑她。
沈小鹿看向他,不满的问,“怎么,又要笑我无知?”
“不是,只是觉得那时候你一定很喜欢我。”
沈小鹿轻笑,“那时才几岁啊,哪知道什么喜不喜欢。"
“可从那以后,你总是随身带着这样的奶糖。”
沈小鹿微弯着嘴角,没再开口。
【七】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风吹来,沈小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一秒他的外套便披在了她身上,带着还未散去的温热。
“穿上吧,别又冻着了。”
“不用。”沈小鹿说着便把外套扯了下来,“回去了,这么晚别人看到该误会了。”
“误会什么?”
“你是大明星,又刚刚公布了婚期,要是被拍到你这么晚和我在一块,你的女朋友会误会。”
“......她不会。”
“王俊凯,你是不是傻,女孩子嘴上说再多没关系心里多少还是会介意的。”
“那你呢?”他看着她,如同十九岁那一年告白的那一天,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期待,眼角微挑,“你也是那样的女生?”
沈小鹿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仲,随即别开头,无奈的笑了笑,小声应道,“我当然也不例外。”
“......”
“真的很晚了,回去吧。”
“衣服披上,别着凉。”他说着把外套披回她肩上,“就算有误会,我也能解释。”
沈小鹿不再说什么,只是一路走了回去,“很晚了,你还是别上去了,省得......”
“沈小鹿,你就是胆小。”
“......再见。”沈小鹿朝他挥了挥手,“注意安全,还有,你的婚礼,我会去的。”
王俊凯默了默,点头,“你必须来。”
沈小鹿笑着转了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说:“王俊凯,别再说我胆小了,那次生日会我没有缺席。”
这些年,她一直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他。
只是那时谎言被揭穿,害她上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思想教育,领了一份上千字的检讨还被通知了家长。
看着她的背影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才转身离开。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那次的生日会她也在现场。只是后来她没说,他便也没提。
沈小鹿回到家里发现自己忘了把王俊凯的外套还给他,跑到阳台往下望时,那人已经不在楼下。
“去哪里耍,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没?”
沈妈见沈小鹿回来,没忍住唠叨,沈爸眼尖,一眼就瞥见了她手里那件牛仔浅蓝色外套,“跟哪个朋友去玩了?”
“王俊凯。”沈小鹿也没打算隐瞒,笑着在妈妈身旁坐下,“他回来了。”
沈爸没出声,沈妈也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鹿鹿,你有没有想过啥时候结婚撒?”
“……妈,我现在哪有时间结婚?”
沈小鹿不想结婚,不为别的,只是这些年来,除了王俊凯,再没遇上一个心动的人。
我们都耽误了彼此的青春年少,却谁都不曾提及任何责怪的字眼。
沈小鹿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忍不住自嘲,怎么就成了大龄文艺女青年?
“结婚哪里用得着挑时间,后天就去相亲,妈妈给你安排。”
这么些年,沈妈说风就是雨的习惯一如往昔。
沈小鹿有些无语,看向沈爸,却发现此刻他俩才是同盟军,眼见求救无门,唯有走为上计,脚底抹油。
【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去。】
沈小鹿在手机屏幕上按出这么一串字眼,然后轻点发送。
一分钟后,王俊凯的电话打了过来。
“不着急,我这几天都在重庆。”
“那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我明天有事,后天去你家拿。”
“好。”
寥寥几句后,便是冗长尴尬的沉默。沈小鹿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些年,即使不见面,他们的通话也不常出现这样的场面。
是什么时候开始会常常沉默了呢?
大概是从他说要结婚的那一次之后吧?
“如果没什么事……”
“有事。”他极快截断她的话,“还有事。”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沈小鹿终于忍不住开口,“什么事?”
良久,便只听见那头传来一声晚安。沈小鹿笑了笑,回了一句,“晚安,王俊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