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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雪落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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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没有任何人,她被一路拽到她的寝殿。她磕破了唇角,人倒是清醒了一些。她一口咬在他的右手,可是一下就被推开,下一刻一只手就掐在了她咽喉。她奋力而艰难地说:“我愿意与皇后同去的!”
他们四目相对,却是恨意丛生。
“是吗,可惜你没有这个资格。”
电光火石之间,她顿生寒意。
“你这么做,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
他看着她娇俏面容,毫不怜惜:“原谅?谁能值得原谅?我难道还需要你的原谅?”
她被一记耳光打翻在凌乱的床上,她不要这样,不能这样。她听到衣帛崩坏,却无法呐喊,无法动弹,她的眼泪已夺目而出……
男人只是坐在那里,呼吸均匀悠长,仿佛一刻前他什么也没做,心安理得。
她躺在那里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看那床上刺目的红。两年来她都不曾被召幸,而她的好运就在今天到了头。
她忍住将要涌出的更多的眼泪,淡淡地问了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良久,他起身走过来,扔给她一样东西,“我叫秦允澈。”
说罢,他径直走到门边,扬长而去。
很多年以后,秦允澈将会相信,也许就是因为说出了名,才被下了咒,要与这个女子纠缠那么多岁月。
早上起的匆忙,窗帘都没有启开,借着不够明亮的光,她看清那是一把匕首。她突然想笑。
等到再次醒来,身上盖着棉被,床头放着一叠干净衣服。不知外面是何光景,亦不知身在何处,所有的念想都已经止住。
“娘娘,娘娘?”一只手轻扣着门,“奴婢是流苏,奴婢进来了。”流苏蹑手蹑脚地进来,看着她缩在一角,也觉得看不真切,半晌才说:“淑妃娘娘既然醒了,热水已经备好,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她一双空洞大眼直直向她看来,脸上的瘀痕昭示着清晨的一切。
“我还是什么淑妃?你当我从椒房里来?你……”她羞愤难挡,眼泪决堤,已然要晕死过去。
流苏只是垂手站着,毫不局促地看着自己的鞋面。
淑妃又哭了一回,只听得流苏说:“娘娘,天冷,水快要凉了。”
说话人清清淡淡,淑妃却抬起头,她看着这个麻木不仁的女子,哭肿的双眼也欲放出寒光。须臾,她竟自己奋力挣扎着起床,流苏这才过来伺候。
淑妃再次回到房中,已经是别样光景,窗帘已经收起,冬日的暖阳洒在四处,而那张一度不堪的玉床已经收拾干净。超乎寻常的井然有序,几乎可以对自己说,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惜欺骗否认都没有用了。
她坐定,问到:“流苏,什么时候了,现在宫里的人都如何了?”
“回娘娘,快过了申时了。宫里其他人都被安置在皇后宫里不得随意走动。”
“那你怎么能到这里来?”
“奴婢和那秦国太子说了,奴婢是淑妃娘娘的宫女。”
这个女子还是这样的沉静,以前觉得她不讨喜,此刻发觉她或许只是人淡如菊罢了,更何况当下是共患难的时候。
卸下几重防备,话说起来自然少了几道弯。
“你说,翠喜到哪里去了?她可是也去皇后宫里?她和我一起远道从陈国而来,我不能不管她。”
“方侍卫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之一。”
陈淑妃真不知道要不要佩服一下流苏,她说什么都能这般波澜不惊,但是这句话却恰是惊醒梦中人的,原来翠喜不是无缘无故不见了的。人生也是很奇怪,舍你而去的,是你一直相信着能够共患难的朋友,而留下来了的是你几乎视为天敌的那个人。
“那把匕首在你这儿吧?给我吧。”
流苏没有动,淑妃又说:“放心,死也要好多好多勇气呢,有时候也是一鼓作气的事。事已至此,多苟且几日吧。要那匕首是用来防身的。”
大齐的皇城上已经竖起秦国的旗帜。雪无声的落下,还有三日就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