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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我为漕帮 ...

  •   直到马车远去了,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抄起各自行礼紧随其后,向着江都城跑去。那些流民或是忙着抢,或是正在吃,此时倒没闲暇来堵他们。
      茶寮之中,最后只剩那位年轻公子和他的两名随从——先前那名离开的随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此时跟同伴一起站在自家公子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乱作一团的流民。
      他回来的不早不晚,刚好将少年抛食物的一幕看到眼里。望着流民被食物引动而去,瞬间放弃之前留守的地盘,道路被清空,现在畅通无阻,不由地脱口低喊:
      “这难道是‘肉包子打狗’的新用法吗?”
      年轻公子收回追随马车而去的视线,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属下,“如何?”
      简单两个字让他立马回神,恭敬答道:“公子所料不差,果然不止这一股难民,江都城附近零零散散围着不少,连城下都有难民徘徊,只是全都被巡查的官兵赶走。江都城内不许难民进入,我进城看了,没有任何安置难民的通告和举动,城中官员似乎当这些难民不存在。”
      “江都郡是重灾区,朝廷明令下旨,赈灾安民,江都官员却全无作为,如此官场——”另一名随从冷冷开口,语气难掩讥诮。
      年轻公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起身出了茶寮。走出不远,身后响起其中某位属下按捺不住的劝告:
      “公子,这里离郡城还有三十里地,属下还是再找匹马来吧。”
      另一个冷淡平板的声音:“能找刚才进了城怎么不找?这时表什么忠心。现在去那边的林子里,倒是可以寻来三副马骨。”
      “伏妹妹,我知道你是嫉妒三哥哥比你更受重用,就让你占些口头便宜又何妨。”
      “锵”地一声长剑出鞘,一个隐忍克制的声音响起:
      “计三……”
      “干什么干什么,说不过就动刀动剑的,这习惯可真不好。”
      “……再让我听到你乱喊,就算公子在前,也活劈了你。”
      “哟,好怕怕呀。”
      不管身后两人如何闹腾,走在前面的年轻公子始终步履悠然,意态闲静,将后面的杂音当作背景音,一路游赏田野风光,颇得意趣。

      洛姎乘坐的马车来到江都城,沿途又看到几波难民,只是人数较少,散落在城效附近。城墙下时不时有执戟士兵走过,看到扎堆的流民乞丐便将之驱逐,几个或老迈或体弱的难民被推搡着摔倒在地,反而还惹来怒斥谩骂。
      “才过去半个多月,灾情似乎更加严重了,我离开江都时还没有难民流落到这里,想不到现在连城墙下都聚了这么多。”坐在马车前的少年见此情景,不由摇头叹息了一句。
      “吉量。”一道清冷嗓音透过帘子传出,少年立马神情一凝。
      “小姐。”
      “去告诉傅怀容,我在烟雨楼。”
      “是。”
      马车未停,少年掌撑着车板利落地跳下马车,矫健的身形很快消失在江都城内的攘攘人流当中。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一直来到一座非常气派的建筑,楼高三层,门口人马往来不息,相当热闹,大堂内更是喧闹非常。
      门楣上挂一牌匾,上刻烫金三个大字:
      烟雨楼。
      洛姎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一顶长至腰间的白纱帷帽,不仅遮去面貌,也遮去大身材。外人看了顶多猜测是名小娘子,却不能看出具体年龄形貌。
      这个时候的风气对女子来说相对宽松,并没有严格要求女子不得抛头露面。莫说一般百姓家里,便是大家小姐出门最多也只是象征性地以扇挡面而已,像洛姎这样遮个严严实实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比较少见而已。
      众人只见一袭轻纱白衣款款而来,轻微摆动的裙幅像是有月光在上面静静流淌。眼睛毒的人此时已经看出女子身上衣料皆是上品,就连遮面用的薄纱都是用上好丝线织成,轻薄透气,像栽了天边的流云来堆在身边,将女子衬得宛如在云间行走一般。
      在她身侧,是名面色沉静容颜秀婉的少女,看穿着应是丫环,却自有一股沉稳镇定气质,通身气派,只怕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及。
      在女子穿过大堂,径直往楼上而去时,大堂内喧嚣的音量都不由自主地降了下来,很多人不自知地盯着那道背影在转角处消失才若有所失地收回视线,怅然一叹。
      大堂内突然沉寂片刻,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

      洛姎坐在烟雨楼唯一的天字号包厢内喝茶,帷帽已经取了下来,但脸上还戴着面纱。喝茶时掀开面纱一角,慢慢啜饮,一盏茶喝到一半,包厢外响起敲门声,随后吉量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名穿缎袍的中年男子。
      看到包厢里坐着的人时,男子脸上闪过激动神色,似是意外,又似有些不自在,忙慌地朝前拱手为礼,弯下一半腰。
      “南掌柜傅怀容,拜见东家。”他抬头望向洛姎,脸上的激动之色还未完全褪去,显然心情也还没平复下来。
      “东家,你怎么亲自来了?虽然江都闹灾,但我们商号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此地乱象从生,东家千金之躯,若路上遇到乱民被冲撞了可怎么是好。”说话时傅怀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旁边少年,目中颇有猜疑忌惮之意。
      吉量假装没看到,心下暗自撇嘴:已经遇到了。
      直到傅怀容的话说完,洛姎才抬眼向他看了过来,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毫无波澜。傅怀容不自觉咽下后面的话,吞咽了下口水,背脊骤然紧绷起来。
      “傅老板。”洛姎淡淡一声称呼,令傅怀容腿一软险些跪下地去。
      “不敢,东家唤我一声掌柜便好。”
      洛姎神色淡淡不为所动,径自说道:“你不必看吉量,他没告你的状。我此行来江都,也不是为了南方商行。”顿了顿,她直视傅怀容的眼睛,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让傅怀容心脏发紧,背上冷汗滚滚而下。
      ——几年不见,当初还是小孩子就已气势逼人的东家,三年未见,愈发不动声色,也令人更加难以捉摸心生敬畏。
      “商行交给了你,成败盁亏自有你担负,吉量有督察之权,却无置喙之理。”
      “是。”洛姎轻缓淡然的语气让傅怀容慢慢镇定下来,抹了下额角汗滴,小心问道,“那东家此行,所为何事?”
      洛姎没有马上回答,她自坐椅上起身,缓步来到窗前,抬眼向远处望去。
      天字号房间位于烟雨楼视野最佳处,烟雨楼离河面不远,在此远眺能看到河口码头,河面帆船林立,船工呼喝,扛包的脚夫在码头穿行,一派繁忙景象。
      每当遇上雨天,河面水雾腾空,气蒸霞蔚,烟水朦胧。
      烟雨楼之名,由此而得。

      “我为漕帮而来。”
      满室寂静中,洛姎淡淡说出一句话。

      在傅怀容离开后不久,一名年轻的公子带着两名随从走进烟雨楼。
      伙计一看当先之人的穿着气质,便知其非富即贵,赶紧满脸堆笑迎上前去。
      “客官是要用饭啦,楼上请。咱们烟雨楼的包厢雅座,那都是赏景的好位置,我给您安排一个能看到河面的包厢怎么样?”伙计信心满满地领着客人往楼上走,却不料那位年轻公子当下站住,往大堂一指,语调慢悠悠道:
      “不必,就在这儿。”
      伙计顿住脚步,面上笑容转为错愕,“公子要在大堂用饭?”
      不怪他大惊小怪,任何酒楼饭馆的大堂,向来是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稍有身份家财的人都不屑与之为伍。烟雨楼虽说是江都城档次较高的酒楼,酒菜规格不是寻常饭馆可比,但在大堂吃饭的还是那些卖力气没什么身份的平头百姓居多。
      眼前这位年轻人一派贵公子打扮,像这样的人伙计见的多了,到外面喝口茶都恨不能拿自己用的杯子,愿意与这么一帮三教九流的人坐一起喝酒吃饭,他迎来送往这么多年也没见过。
      “怎么,这里不可以坐呐?”在伙计困惑不解时,年轻公子左边的那名随从很不耐烦地开口,挥手像赶苍蝇似地赶着伙计,“快点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这来来回回地折腾,饿死你爷爷我了。”
      眼见三人寻了一处空桌坐下,伙计也不好再多说,赶紧去安排酒菜。

      “外有灾民食不果腹,你还要挑最好的酒菜,果然空有皮囊,内里全是草莽。”另一名随从开口讥讽。
      “哎我说好你个伏昧,不就叫了你一声‘伏妹妹’?你至于怼我一路吗?”计三戈满脸郁闷,颇有些后悔自己嘴贱。明知小伙伴的逆鳞是什么还非要去撩,结果往日锯嘴葫芦一样的人,突然开启毒舌技能,逮着他往死里掐,让他个话痨都疲于应对,都快要生出心理阴影了。
      ——再说,这实在也怪不了他啊,谁让两家爹妈偏给他们取了这样两个名字。
      伏昧淡淡瞟他一眼,轻飘飘甩出四个字,“对你,至于。”
      计三戈一脸便秘表情,终于求助地望向看了一路热闹的年轻公子。
      “公子,请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救救我吧。”
      年轻公子,也就是姬玄,接过伏昧倒的茶慢慢喝了一口,淡淡瞥向计三戈,眼含笑意,“你这张嘴,不是自称‘说遍天下无敌手’么,怎么回回在阿伏这里认栽?”
      计三戈一滞,瞟了眼面无表情的伏昧,耸耸肩,颇为光棍地说道:“我那是以点打面,攻击力被分散削弱。他这是点对点,逮住一个往死里磕,水滴都能穿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姬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看了伏昧一眼。
      伏昧表情无丝毫变化,但直到酒菜送来,也没有再针对计三戈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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