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微尘》十七岸

47、Chapter 47

　　“你想说什么？”纲吉隔着火柱问。

　　“第二道饿鬼道，夺取他人技能的能力。”六道骸话说得慢悠悠，手上的动作却极快，向着纲吉再一次劈下那柄棒球棍化成的刀。

　　被攻击的人皱着眉头闪避开来，神情愈发严肃。

　　“第三道畜生道，召唤动物的能力。”六道骸见纲吉躲开并没有在意，扔开棒球棍抓出三叉戟，等人高的长武器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一圈，戟头直直对准纲吉的双眼，随着话语，无数蛇类扭动而出，鳞甲动物特有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纲吉下意识判定这一次不是幻觉，就算中了批评弹的他此时也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惊惧感，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面对这种景象时都不可能镇定到哪里去。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交叉放在眉心。

　　六道骸注意到那双手上带上了一双金属外壳的手套，而在那双手套从头上放下时，已经点燃了两团橙红的火炎。

　　这是…斗气？

　　纲吉单手一扫，逼近他的蛇群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停留在原地仰起上半身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六道骸不解地操控着一条蛇试探性上前，结果看见那条蛇被火点着在地上翻滚。

　　…不对，不是少数人才能具有的无形无质的斗气，这是真的具有热度的火。

　　把蛇群送回地狱，六道骸轻轻咂舌：“第六道天界道，能够操纵他人□□的能力…第四道修罗道，格斗能力。”话音未落，右眼中数字转变的同时，一团介于虚幻与现实间的紫红斗气包围右眼燃烧起来，他的动作快了不止几倍，说话时已经出现在纲吉面前一戟横扫而过。

　　纲吉想躲的一个瞬间发觉到了不妥，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击，望向六道骸的视线透着怒火。

　　“你无法对你的同伴下手，即使现在在使用这具身体的人是我。”六道骸奇妙地笑着，他动作毫不留情，每一击打在纲吉身上都用足了力气，这让纲吉看起来像是个不会反击不会躲避的沙包。

　　六道骸这样想，也确实这样说了，用一种散漫的语气说道：“不错的沙包。”

　　是个不错的练手对象，与此同时，Reborn漫不经心地想。

　　无疑，控制着山本武身体的六道骸占据优势，但是纲吉也不是在无谓挨打，他清楚看见了自己学生眼中的怒火和冷静，无论是躲避还是反击都会加重同伴身体的负担，所以选择在卸去多余力道的情况下挨打，就变成了最温和的方式。

　　而在这期间，只要找机会打晕这具身体就行了。

　　切断神经联系维持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现在只能控制一具身体的六道骸而言，只要山本武的身体无法使用了，他就必然会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中，在那个时候，这场战斗才真正变得公平起来。

　　“抱歉。”纲吉一手刀把山本武的身体劈晕，他轻轻说了一句，动作温和地将同伴的身体放了下去，转过身时，视线带出惊人冷意“出来吧，骸，我知道你还没死。”

　　在打晕山本武的同时，纲吉已经感觉到了角落处熟悉的诡异气息，那种似人非人的暧昧感，简直如同模糊了生死的界线一般，昭示出毫无掩饰的恶意。

　　黑暗处传来低沉的轻笑，身形高挑的少年握着三叉戟缓缓走来，额角干涸的血迹间并无伤痕存在。六道骸用一种几乎称得上赞叹的神情将纲吉打量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彭格列。”

　　纲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失去了怒火后，冷澈得仿佛冻结了的冰。

　　“我还没有和你说过第五道。”突兀转换话题的六道骸语气却十分自然，他单手覆上血红的右眼，紫黑斗气突兀燃起，与此同时，自眼下延伸出的漆黑纹路很快至整个半身，这让他看起来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的气息，但同时，也更加接近于“人”。

　　“第五道，人间道。”六道骸扯着一边嘴角露出了个讽刺似的弧度，他的声音低得渗人“知道吗，我其实很讨厌用这个能力…为什么的话，是因为人间道在地狱之中本就是最黑暗，最肮脏的一个啊。”

　　未能成功反应，被突然而至的六道骸打飞的纲吉微微睁大双眼，本能地在后背撞上墙面前，以手套喷射出反作用力的火炎来减轻伤害，但他的反应再快也抵不过房间距离有限，身体撞在墙上时他抽了口凉气。

　　速度，力量，反射能力，所有的一切以倍数提升，六道骸打定主意就算不小心会将彭格列杀死，在此时也需要用尽全力。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败了，而且，并非环节上的失败，而是在最初的策略上就已经失败了。那么在结果已经注定的情况下，不拉上一个垫背的又怎么甘心呢。

　　再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仍然是黑手党，与纲吉冰冷视线对上了的六道骸在心里冷笑起来。

　　传闻中承袭了以超直感的战斗素质和领袖能力著称的彭格列之血，无论其觉醒的本意为何，最终仍然改不了黑手党的习性。

　　被狠狠来了一下的纲吉从疼痛中缓过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直觉般分析了六道骸之前的动作，速度很快，但是眼睛能够跟上，身体能够做出反应，不是无法打败的对手。

　　火炎在手心以手套为媒介持续喷射，高纯度压缩的能量冲击足以对引力产生足够的反作用力，纲吉暂时无法熟练地这样使用武器，但是一瞬间的爆发却很轻易。

　　依靠推进力瞬间出现在六道骸身后，纲吉一拳挥了出去，橙红火炎在与六道骸身上缠绕的紫黑色斗气相触的一刹那，发出了十分刺耳的消融之声。

　　六道骸已经被打飞了，但是他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是在被打飞之后，动作…太快了！

　　他竭力稳住身形，理解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本该在远处的彭格列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但怎么可能，这种事……

　　“你会输。”纲吉用同样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面前，后方几乎要留下残影，他俯视着六道骸，皱眉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仇恨吗？你在仇恨什么？”

　　自嘲性的，非常悲伤的眼睛，但同时满溢恶意，那是与绝望不同的，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憎恨这个世界——做出伤害他人这种事的六道骸到底在想什么？

　　“你又明白什么呢。”六道骸一戟扫了出去。

　　纲吉握住戟身，火炎的高热将金属轻松熔化折断，他将断裂武器的一半扔到旁边。

　　“你的仇恨是什么我的确不明白。”他说得直白“我只知道，伤害无辜的人是错误的，兰兹亚先生也好，我的同伴也好。”

　　对着那只右眼，纲吉将还想反抗的六道骸一拳打飞，火炎与斗气消磨的声音刺耳到了极限，但确实地湮灭了充满不详的斗气，数字重新转换为六的右眼让六道骸看起来比刚刚要顺眼很多。

　　“只要是黑手党的话，没有人是无辜的。”

　　躺在地上的六道骸一时之间无法动弹，他意识到原因在于刚才冲击所致的神经麻痹，而且，感知在渐渐昏沉。

　　败得真彻底，他想，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彭格列——那双眼中的冰冷已经被淡淡的怜悯和担心所覆盖了。

　　本以为是个有趣的人，现在也这样想，却仍有着别的什么。

　　“关心我是多余的。”他低声笑着，不想再去看那让人烦躁的眼神，干脆闭上了眼睛“你赢了，彭格列，这次是我输了。”

　　骸在仇恨着黑手党，纲吉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冰冷彻底消失。

　　总算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