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終究是。心有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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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爹失踪了。
师父发疯了般翻遍了扬州城。
寻了许久都未曾找到。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凭空消失。什么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这些年来，我也从当初调皮捣蛋儿的小羊仔儿长成了仙风道骨清风凛冽的道长。
春来秋去，仙鹤经常携着满满情谊的信件送至纯阳宫中。
而我却是只字未看。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代替了他留在师父身边。日复一日的望着心里想着念着雁爹的师父。师父如今消瘦了许多。有时喊他都要许久才有得回应。
我习惯了每日换上雁爹遗留下的衣物。小心翼翼的在师父身边扮演着他。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复制他的所有。起初师父还曾呵斥过两句，日子久了便也不曾管我了，就连理我，也不曾有过了。
阿雁走了。那个曾经独自占有着师父，令我嫉妒的人，不在了。不知该欢喜还是悲戚。 我想我的阴暗面应该是欢喜的发疯了。啊看着如此丑陋肮脏的地方，更加觉得自己配不上师父那般干干净净的人儿了。越是得不到配不上，越是欢喜的不行。
我对师父上瘾了。无可救药的吸食着。从我初懂情事的时候，可能还是更早。
可是师父的心，也随着雁爹的消失一并走了。许是师父和雁爹的承诺到了期，又或许是师父终究是不死心，耐不住去又要去寻雁爹的踪迹了。
没出几日，师父便去云游四方了。我原本想随着师父一同去的。然而师父并没有打算告知我何日动身便连夜离开了。待我翌日去寻师父的时候。已经不知该去往何方了。师父连个口信都未曾留给我。
想想自己这近半余生，一直活在别人的影子里，着实有些可笑。
这是师父离开的第几年了。
我也不是很明白在师父走后，自己为什么还一直固执的穿着阿雁的铠甲红衣，我明明应该穿着自己的道袍才是。越活越分不清到底是我活成了雁爹，还是雁爹本就是我。
有亲友说我疯了。我也只是付诸一笑。我不在乎的。
他的所有我都记得，好像要把自己变成他似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执着着。
犹记得第一次穿成这样满心欢喜的跑去见师父的时候。我学着雁爹的举止，眉眼柔意的对师父说。
—“我回来了，师父。”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
师父的双眼从迷蒙到凄凉，默了许久，终究清明起来，冷峻着脸轻声对我说了一句。
—“可是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以为我是可以替代他的。可是我心里自己又看的清楚明白。要真是能这么轻易就替代了雁爹，就不是我所爱着的那个师父了。
对此我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嬉皮笑脸的对着低垂着眸子的师父嚷嚷着。
—“师父我这样子是不是像极了雁爹。都说儿子随爹果真不假。”
师父是怎么回我的来着。
哦对了。
师父回了一句。就诛心的一个字。
—“滚。”
—“师父，我就今天收拾看着了，以前一直很喜欢雁爹的这身装束，就试了一下。没想到惹着师父不开心了。”
—“既然师父不喜欢，我这就去换了。我还是挺喜欢自己那身白衣道袍的。”
极度按耐住内心的抽痛，仓惶的逃开了呢。我啊。真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雁爹失踪后没多久，师父在去分庄经过天策府的路上捡了个天策孤儿，抱回来的时候，我看着凭空多出来的这个师弟。
心里难过极了。
师父曾经说过的。我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我永远都是师门的幺儿。
师父你明明说过的。
你明明说过的。
骗子。
从始至终，只有我自己傻傻的拿着这种话当做誓言。
当师父抱着那个天策小娃跟我说他名字的时候。
那瘦小的身躯畏畏缩缩的紧抓着师父不放的模样。
像极了当年师父带我回来见雁爹的时候。
仿若看到了当初的那个我。一时竟是心绪千转没回过神来。
—“这是你小师弟，叫金鳞开。金鳞，这是你师兄。李湛。”
他抬眼看了看我又缩了回去。
—“师…师兄……”
羸弱的小东西。
就那一眼，模样真真和雁爹长得像极了。
—“你别多想。我也是路过的时候看他可怜，便给捡了回来。”
师父看我一直伫立着看着他们，也不说话。许是顾及了我的感受的。
—“没。既然师父喜欢。我自是喜欢的。真的。”
师父平日里忙庄里的生意，没有多少时间带他。这个担子，阿达师叔倒是劳累着了，我闲暇的时候也经常会去看下小东西。
起先还是怕生的厉害。后来，师弟和我，倒是熟稔了起来。
就是每次看到这张和雁爹相似的脸，讨人嫌的小东西。
我都替代不了的人，就凭你这张脸。还能翻天不成。
唉…就是这张似雁爹的脸，我依旧也是嫉妒羡慕的很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内心阴暗的家伙。
我自己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不想的。
现如今。自师父走后。我也不怎么去找他了。
倒是这个当初的小娃经常跑到我这边来讨酒喝。阿达师叔那边管得紧，未及冠之前不同意他沾酒。
为了两口酒跑我这来，也是没少挨过阿达师叔的揍。
—“师兄。你自己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么？”
扭头看了一眼已长成英俊少年大口灌着酒的师弟。
我。竟是哑口无言。
师弟都看得清的事情，我怎么会看不清呢。
一败涂地终成茧。被困住的。只有我。只身一人。
终究是。心有不甘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終究是。心有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