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烟火亦寻君》狂歌九天

56、月色

　　天气晴好，为了照顾达官贵人们娇生贵养的千金之躯，队伍行进的速度实在称不上快。花笙既受不了马车颠簸，也受不了这龟速前行。早早儿就换了轻便的骑马装束，牵了她漂亮的枣色小母马溜出昭王行列。

　　往常花笙身边都只跟着陆君浔保护，但这几日花艳容又指派了不朽跟着花笙。自花笙与陆君浔有嫌隙以来，她内心便对他有所抗拒，虽然他是一贯的不言不语，花笙仍觉得两人独处有几分尴尬，花艳容指派来的不朽正好化解了这分尴尬，花笙心中对她的姐姐大人甚是感激。

　　花笙一马当先，陆君浔、不朽二人则一近一远的跟随其后，不多时，便有另一匹马接近花笙，后面的二人都毫无反应，看来是对此人的接近已经习以为常了。能近前的，自然是沈家的二公子了。

　　看到沈暄过来，花笙显然很高兴的样子，“我有东西给你~你猜猜是什么。”说话的语气带了一点点娇嗔，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与沈暄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从前与沈然说话的语气了。

　　沈暄对着花笙十分宠溺的笑了起来，“让我猜猜，可是要送我香囊？”

　　在古代，男女之间互赠香囊多有定情之意，花笙悄悄红了脸，嗔道：“你想得美。”这么说着，动作隐蔽的将一封书信与衣袖之间传递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姐姐给你父亲的。”

　　沈暄郑重而小心地收好之后，恢复了往日的笑脸，“这几日凌烟妹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花笙起先不明白沈暄说的话，会意之后便有一股莫名的愤怒自心底腾升，她轻蔑地笑了笑，“什么人值得我为他消沉，再说。”笑容转而变得有些甜蜜，“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是。”沈暄望着她的眼睛内，看似调笑，又似认真，“我陪着你。”

　　花笙心底氤氲着暖流，扭头对他嫣然一笑，“赛马？”

　　“好啊。”沈暄笑着答应。

　　白日行程已毕，大队人马已在驿站歇下，沈暄趁着饭后父亲入了书房小憩，悄无声息地跟入，然后将贴身收藏尚未拆封的书信递了过去，“父亲，这是昭王妃让我转交给您的。”说着，恭恭敬敬地点头准备退下。

　　沈晏打开信封，细细看来，霎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给我叫那个逆子来！”

　　沈暄尚未走出，见父亲动怒，赶忙折身返回，惊讶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沈晏脸色极其难看，道：“你大哥呢！？”

　　犹豫了一瞬，见父亲逼视着自己，沈暄只得道：“顾家小姐近日缠绵病榻，大哥一直跟随顾府队伍照顾在侧。”

　　“放肆！”沈晏猛地排在一旁的紫檀桌上，“他跟顾家小姐又无婚约，几时要他去照顾，你叫他立刻给我滚回来！”

　　“是，父亲！”沈暄见沈晏怒火中烧，如何敢触其逆鳞，赶忙答应。

　　沈暄正待出去，却又被沈晏叫住，问道：“你可知你兄长之事？”

　　“父亲所问何事？”沈暄疑惑。

　　沉吟片刻，沈晏心知此事如何责怪幼子，沈曜与顾倾瑶之事，就连自己也知道，重重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兄长是非要纳那个顾小姐不可？”

　　沈暄面露难色，见父亲逼问，也只得道：“兄长与顾小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委屈顾小姐作妾，已是大哥能容忍的极限了。”

　　“哼！自古婚姻大事，都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他与花二小姐的婚约乃是御赐的，还委屈了他不成！”沈晏怒道。

　　“父亲。”沈暄劝慰道：“大哥毕竟与顾小姐相识在先，从前也没人告诉大哥他将来要娶花二小姐，大哥既已首肯愿娶花二小姐为正室，父亲何苦责备大哥呢。”

　　“唉。”沈晏叹了一口，“三妻四妾也实属平常，只是王妃护短，你兄长又当着花二小姐的面言说纳妾之事，岂不是当面打了昭王府的脸！我沈家与花家结盟是势在必行之事，怎能因小儿女一时之气坏了大事呢！”

　　沈暄听父亲的口气是隐隐透露大事之意，赶忙道：“儿子不懂这些，唯盼我沈家安康。”

　　沈晏疼惜地看了一眼沈暄，“你兄长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儿子怎及大哥万一。”沈暄深深低头。

　　到底也没说出个结果来，沈暄静静退出了书房，独留惆怅的沈晏一人。

　　退出书房的沈暄抬头，透过四四方方的院子，能见到当空而照的明月，今夜天清气朗，月色又如此迷人，怎能辜负？红艳的唇边，挂着一抹隐秘的微笑。

　　同样的月色之下，沈曜无心夜景，只低头凝视着手中信纸，纸上字迹娟秀，寥寥数语，却满是深情。虽然他一早就察觉花二小姐倾心于自己，但他所见的她，总是娇蛮任性，那日也是无端端地跑开了。

　　想不到她会主动来书致歉，情深之意，跃然纸上，叫人动容。沈曜虽家教良好，却也无论如何拒绝不了如此深情。将手中信纸紧紧攒住，他决定私下应花二小姐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