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六月丹丹

25、第二十五章

　　有一次吴文亮笑着打趣他，是不是嫌弃人家是卖的。肖磊沉默许久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没有处女情结，也不是非天仙美人配不上自己。但最起码各方面也得说得过去啊。他对爱情的幻想不多，但第一次一定要留给爱的人，这是他的底线。

　　肖磊把他的想法告诉吴文亮，当然最后一句他没说，就说希望找个单纯一些的女孩，吴文亮笑的肚子都快抽筋了，说肖磊你没救了，玩玩而已，你整的跟要过一辈子似的，装什么纯情小处男！

　　肖磊一口喝光杯中酒，眼睛盯着酒杯。何丽云端起酒瓶给他倒满了。

　　“我们家小薇也是个命苦的，八岁就没了妈，后来他爸给她找个后妈，后妈虐待她，还逼她嫁给村里的一个老光棍。她15岁就从农村跑出来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就入了这一行。”

　　小薇的遭遇，肖磊并不知情，这姑娘总是把倔强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就像一只挥动爪子的小猫，看似凶猛，其实它是在害怕。

　　何丽云转过头，拿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男人。
　　“进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家小薇哪里不好了，怎么就配不上肖磊了。”
　　沈进放下酒瓶，淡淡的瞟了何丽云一眼，
　　“肖磊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
　　“你不是他大哥么，给他点建议总还可以吧，而且人家小薇也没想以后怎么样，就想处个朋友俩人快活几年，又不是逼他非娶不可。”何丽云拿眼神瞟了武磊一眼，
　　“磊少，你说是不是。”
　　武磊笑笑没敢接话。

　　沈进放下酒杯，抬手松了松领带，一脸严肃的盯着肖磊。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赶紧跟她说明白了，这样吊着对谁都不好。”

　　“你！”
　　何丽云没想到沈进非但不帮他，还在后面拆台。
　　“不过就是一起图个快活，过俩年肖磊想结婚了，小薇绝对不会缠着他不放的。”
　　何丽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妩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进，

　　“到嘴的肥肉都不吃，你们这些男人都装什么清高啊！”
　　沈进抽出一根烟点着了，没说话，也没有看她。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肖磊心里也不痛快，把我当什么了，靠女人养的小白脸么？
　　欢场里的姑娘很多都养小白脸，还互相攀比谁家的帅。似乎这样能让她们心里平衡一些。肖磊不相信小薇是真心喜欢自己，觉得她不过是想找个帅男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看话题不对，武磊立刻跳出来打圆场，他指着舞台上唱歌的小子，对三人说，
　　“这小子唱的不错，这乐队是哪找的，比昨天那几个二椅子唱的强多了，昨天那几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唱的什么玩意，哼哼唧唧的，跟尿憋的似的。”

　　另外三人都没有说话，何丽云半侧着身子面向沈进，一双含情的眸子都快滴出水了，沈进的眼里只有杯中酒，没有半分佳人影子。
　　肖磊暗自感慨，哎！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武磊悄悄拉了拉肖磊的袖口，又开始拿眼睛夹他。

　　肖磊有些好笑，想想还是决定配合他，不在这当灯泡了。
　　“那个进哥，刚才咪咪姐说吧台新来一个花式调酒师，还会变魔术，我过去看看热闹。”说完这话肖磊站了起来。
　　“我陪你一起去。”武磊也站了起来，俩人逃也似的跑了。

　　肖磊独自一人坐到吧台前，武磊刚才接个女人的电话就跑了。肖磊点了一杯梦幻勒曼湖。蓝色的液体看着挺清爽的，他猛的喝了一大口，没喝出调酒师说的舌头根部类似柠檬香的涩涩感觉，也没喝出什么樱桃味，就感觉挺冲的，酒精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他转头向角落里看去，何丽云半倚在沈进肩上，俩人依偎着坐了一会，起身向门口走去。应该是找地方快活去了。

　　何丽云说的对，到嘴的肥肉不吃装什么清高。沈进也是个惯能装逼的货，这下装不住了吧。

　　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失落、还有一丝寂寞的感觉，举起酒杯一口喝光了杯中酒，脑子有些晕，让本就烦闷的心情更糟糕了。

　　一个人喝酒果然越喝越难受。忍不住埋怨沈进，要不是为了陪你，大半夜的我能不睡觉能跑这胡混吗！有了女人就把兄弟抛下了，你丫还真是重色轻友的小人。

　　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不喝了，回家睡觉去吧。刚要走，旁边的转椅上坐上来一个男人，一头及腰的长发很是咋眼，正是刚才光膀子唱歌的那个小子。这会他已经穿上了衣服，不过那头长发还在那自由的飘散着。

　　奇怪的是他身后站着一个老头。

　　“来杯深水炸弹。”长发对调酒师说。
　　“强子，你别喝了。”
　　老头开口阻止。
　　“不用你管。”
　　“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他妈的烦不烦啊，都跟我一晚上了，我跟你说，我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怎么说都没用。”

　　老头穿着朴素，一件黑色的棉袄袖口处磨的开线了，露出里面的棉丝。下身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胶鞋。在这样的天气里，不知道能不能抗的住严寒。

　　他满是无助的站在长发男身后，迷离闪烁的灯光映照在他破旧的衣服上，看起来和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不搭调。

　　“儿子，回家吧，爸爸错了，不该打你。”老头的声音孱弱中透着一丝凄苦。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一下子钻进了肖磊的耳膜，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让他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

　　老头的形象和脑海中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那年冬天，也是这样的雪夜，老爸找了自己一个晚上，最后在同学家找到自己，他当时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一个字不差。

　　肖磊感到心酸，有些痛不会刻意的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老头一脸的苦涩和无奈。
　　“强子，我跟你们班主任说好了，他同意你回去接着念。”
　　老头抓住了长发的胳膊，一脸恳求的神色，
　　“强子，我不反对你唱歌，你还有半年就高考了，考完再唱不行么，你的成绩不差......”

　　“够了，你烦不烦，我说不会去了，你聋啊！”
　　长发打断了他，一挥手，推了他一把。

　　周围的人盯着他俩指指点点。这让长发男有些下不来台，转身就要走。
　　老头立刻拦住他，
　　“强子，回家吧，你奶奶病了，想看看你。”
　　“你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
　　长毛挥起了拳头。
　　老头也来了脾气，紧紧攥住儿子的手腕，说什么也不松开。
　　长毛真火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脸都丢尽了。
　　“你松不松手。”
　　“你跟我回家，我就松手。”

　　长发男终于忍不住了，高高的举起了拳头。在落下的一瞬间，手腕被人抓住了。

　　长发男吃惊的看着肖磊，拼命往回挣脱。
　　“你干什么？”

　　肖磊手一松，顺带往前推了一把，长发男后退了两步，扶着吧台椅子才站稳。

　　肖磊眼神轻蔑的盯着他，
　　“我不干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
　　“你看不顺眼就别看。”
　　“你碍着我了，污染了我了眼睛。”肖磊淡淡的说。

　　长发男气的脸都绿了，
　　“你他妈的神经病吧。”
　　肖磊用手指着他，
　　“你说谁是神经病。”
　　“说你怎么的。”
　　长发男也不是个怕事的，
　　撩起挡在眼前的长发，往前凑了两步，用下巴指着他，“你他妈的就是个神经......”
　　病字还未说出口，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长发男后退了几步，撞翻了一张桌子，桌旁的客人尖叫着跑到一边。

　　他狼狈的爬了起来，摸了摸嘴角的血丝。从地上捞起一个碎开的酒瓶子，拿着瓶子向肖磊冲过去，还未近身，肖磊飞出一脚，踢中他的胸口。这一下比刚才那拳更狠，长发男几乎是飞出去的，哐当一声巨响，摔在刚才砸翻的那张桌子上。

　　“你不许打我儿子。”老头冲了上来，对肖磊又踢又打，厉声高喊。
　　“快来人啊，报警啊。”

　　肖磊按住老头的双手，看着他那双浑浊的，惊慌失措的眼睛忽然有些不忍，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也是一位可怜的父亲。

　　“儿子，你快跑。”老头死死抱住肖磊，却不忘提醒儿子逃跑。

　　旁边的保安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出面制服施暴者，也就是肖磊。可他是老大面前的红人，谁也不敢管。

　　肖磊轻叹一口气，罢了，我这是在干什么，替人家教训儿子吗？关我什么事，我自己的烦心事还不够多吗！真是喝了二两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肖磊懊恼的想扇自己几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