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不见了》塞下生寒

2、第2章

　　“何淼，你来了。”谢晚笑着说道。

　　何淼放下手提的水果、衣服等零零碎碎东西，坐到床前的椅子上。

　　“没事吧。”何淼看起来很是担心。

　　“还行。”谢晚说，“一点儿脑震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脑震荡还不是大事？”何淼有些激动，“经理向来不太爱护自己身体。”

　　谢晚不说话，笑。何淼人很不错，就是有时候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请过假了吗？”谢晚岔开话题。

　　“请了。”何淼探身，在带来的东西翻找出一个蓝底碎花纹的保温壶，“给你煲了鸡汤。”何淼笑吟吟打开，一股鸡汤的鲜香味逸散开去，谢晚靠在床头，一侧头就能看到汤里的泛黄的肉和脱了皮肉后露出的白色鸡骨。

　　他忽而觉得反胃。

　　“麻烦你了，”谢晚抱歉说道，“我现在胃口不大好。”

　　何淼尴尬地端着碗，很是失望。

　　“汤很香，真的。”谢晚觉得很抱歉，对方好心好意煲汤，自己却不吃显得没有礼貌，“能帮我叫点粥吗？我现在吃不下荤腥。”

　　何淼只好收了保温壶，说：“我现在就去。是我太粗心了，病人是要吃点清淡的。”本来是想在谢晚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才熬了鸡汤。何淼很失望，不过将情绪掩饰掉了。

　　何淼下楼买粥的时候，谢晚又给常安发了信息。

　　【TO 常安】

　　“晚上盖好被子，别感冒了。不知道吃什么就叫外卖，别吃泡面。”

　　常安不会做饭，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把厨房当洪水魔猛兽，或者说厨房把他当洪水猛兽，只要他一进厨房，绝对能砸了锅摔了碗。

　　两人同居之后，谢晚学会了做饭。对着电视的美食节目，从网上找各种菜谱，谢晚研究了大量的菜式，现在的水平不说一等一，也能够得上大多数饭店主厨的手艺了。

　　常安说自己的绘画水平只是业余的，他的工作却与绘画有关，网页游戏的美术设计。当然常安本人却对设计出来的东西并不喜欢，他并不觉得童颜□□身着暴露的假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常安以为只是自己的品味比较独特而已。

　　他说自己是保守的卫士，既固执且执着。

　　何淼走进来，谢晚还在走神。他在谢晚眼前挥了几下手。

　　“粥买来了。”何淼说着，把粥放在支起的小桌上。

　　他来的时候特意换了新买的浅紫色衬衫和灰色毛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喷上了一点儿香水。虽然在雨中来回几次，有些乱了，但何淼在心底还是觉得自己的打扮算是光鲜，企图让谢晚多注意一点。然而谢晚却实在不解风情，何淼有些烦闷。

　　何淼问：“你在看什么？”

　　谢晚时常去看手机，何淼忍不住侧身瞄了一眼，窥到屏幕上的照片，却蓦地生起一股怒火。

　　他站了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谢晚一如既往地没感应到什么，不过潜意识里他也知道常安与何淼两人不太对头，因此向来避免两人同场。

　　“路上小心。”谢晚道。

　　何淼不料对方竟是毫不挽留，觉得很是损了面子。

　　“那我真走了。”

　　谢晚说：“衣服钱到时候打到你的账上。”

　　“嗯。”何淼站起身，又说一句，“我真走了。”

　　“天色的确不早了。”谢晚说。

　　何淼气恼地转身就走，出了门却低声愤愤骂了一句：“他们都那样了，谢晚怎么还老想着他呀？”

　　谢晚没听见他说什么，他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听着病房里电视播的新闻，字正腔圆的女声用播音腔念着稿子：北京时间10月21日，亚冠半决赛东亚赛区次回合进行，广州恒大客场挑战大阪钢巴；此前，于9月30日，恒大主场2-1胜大阪钢巴……

　　谢晚随口说了一句亚冠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明年世界杯有劲儿。岂料隔壁靠窗的病人却嗤笑一声，谢晚懒得理会他，翻身侧到另一边去。

　　夜里，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房间关了灯，只有走廊亮着的灯稍微送了一些光亮进来。

　　谢晚睡不着。

　　他们相遇的那天晚上，好似此时一般静谧。

　　山里的夜晚温度低，不得已之下，谢晚提出建议：“晚上有些冷，我们靠近点取暖吧。”谢晚注意到常安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白。

　　“会麻烦你吗？”

　　“我有一条薄毯，我们挤挤应该可以。”谢晚是存了万一要在山里过夜的想法的。

　　“谢，谢谢。”常安挨了过来，“我不知道会下大雨，本来准备天黑前下山的。”常安是来写生的，一开始就准备好如果没找到灵感的话就早点回去，找到了灵感就在山下不远的一处小旅馆住几天。

　　常安不敢挨得太近，谢晚却就势将他搂了过去，常安失措，这样的距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暖和一点。”谢晚说。

　　“嗯。”常安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眼睛只敢看着炉子里溅起的火星。

　　“你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吗？”谢晚找着话题。

　　常安摇头，笑了一下：“我都毕业了，今年刚参加工作。”

　　谢晚略微有些惊讶，说：“没看出来，你看着脸嫩，像刚上大学的。”

　　“是吗？”常安说，“不过倒的确有许多人这样说。其实这样也不太好，工作的话，客户会嫌弃你没工作经验。当然幸好我的工作不需要和客户每天打交道。”说着常安略带自嘲似一笑。

　　常安说：“你是大学生吧。”

　　谢晚问：“是不是愣头青的样子啊。”

　　“不是，是很有活力的男生的样子。”

　　常安做了一个动漫里主角用力表示活力十足的动作，然后突觉有些暴露自己宅男属性，悻悻放下手。

　　谢晚却觉得常安这个样子很是可爱，闷声笑了一下。

　　谢晚一笑，常安脸都涨红了，实在觉得很丢脸。

　　“不是笑话你，是觉得你这样，很，很可爱。”谢晚想了半天，还是用了这个通常不会形容成年男性的词语。谢晚找不出其他词比这个词更合适了。

　　“可爱这种词不太好形容我吧。”被比自己小的男生用可爱来形容，让常安觉得很是窘迫，甚至无地自容。

　　“总之是夸奖的话。”谢晚最后说。

　　“谢谢。”对方非说是夸奖的话，常安也只好说谢谢了。

　　谢晚和常安聊了很久，直到夜深，常安困得很，无声无息地睡着了。他的脑袋从谢晚的肩上滑落，跌到谢晚的怀中。

　　谢晚身体僵了一下，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左右摆了几下后，他轻轻地抱起常安的身子又往自己的怀里挪了一点儿。

　　这样会更暖和一点吧。谢晚想。

　　醒来的时候，常安才发现自己完全窝进了谢晚的怀中，尴尬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悄悄地移开身子，却将谢晚也惊醒了。

　　“早。”常安陡然大声喊了一下。

　　“早啊。”谢晚笑着说。

　　常安却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难言情绪，实在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