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破》蓝火

3、第三章

　　冰池澄碧空明，香经落红飞散。红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光的碎片在脑海里倒映，各种单纯复杂混沌清晰纠结在一起。三天后，就要嫁给二少爷了，走了这一步，她喜悦并痛苦着，或许天下的任何一种快乐都不比上两情相悦的快乐，但她和他的这种快乐就象昙花一样,美丽而短暂,且没有未来，只是一种罪过！她知道该怎样结束这种罪过！

　　忽然，一阵飘渺悠然的笛声从纱窗中透了过来，夜寒月冷，是他吗？他终究是放不下她，来看她了么？顺着笛音，她来到一个小花园，园内水榭亭台，月影婆娑。临月轩中，一个银白的修长身影让她心惊，是他！他心里终究是放不下她的！月色下，他那白色镶金边的锦袍镀上了一层银光，有着如梦似幻的光晕，他手拿一支翠色玉箫，轻风抚过，浸入鼻中的满是花香，他宽大的袖口随风飘荡，额上散落的发丝在脸侧滑动，悠然清冷的箫声，印在玉箫上的光圈让他显得与世隔绝，那么的孤寂，让她一阵莫名的心痛！

　　“你来了？”他转过身看着她。

　　此刻，她未束发髻，素面朝天，身穿白纱飘逸的水云裳，正应那句：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杀我的？”她的声音如此空幽，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都不是，我要带你走！”他的话斩钉截铁。

　　“走？现在走还不如当初不来，来了，我就不会走！难道。。。你答应了我的条件？”

　　“不！！！”他神色痛苦。

　　“那你杀了我吧！否则，你阻止不了我！”

　　“露儿。。。”

　　“我叫红儿，不是白露，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去了！再见。”红儿冷漠的打断他的话，转身背对，她不知道怎样形容现在的感觉，她怕，她怕自己会因为他的温柔而迷失，会喜欢，会承受不了离开他的痛。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搂住她娇弱的身体，亲吻她额顶的发丝。

　　她用力想要挣脱。

　　他却没有放手，能够重新搂着她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在漫天的花雨中，你弹着琴，我用箫声相合。。。那时候的你见到我，总是会笑。”他低喃着。

　　她的身体更僵硬。

　　“可是，你却始终放不下心中的恨。露儿，我们一起离开吧，我爱你。”

　　他的语音那么诚挚，几乎让她不顾一切地随他而去——

　　“你还爱我吗？他问。

　　“这已经不重要了。”

　　“对我来说很重要。”他轻柔却坚定地扳回她的身体，“回答我！”

　　“我不——爱你。”她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他却突然笑了，轻松搂她入怀后，在她耳畔低语：“你说谎了。”

　　“我没有！”

　　“如果没有说谎，刚才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他的手滑过她绝美的脸颊，接住了一颗泪水，“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哭？”

　　她震愕地望着那颗泪水，居然没发觉自己哭了。

　　她还以为她的心早已冰封在那个血色漫天的下午，再不会动情，再不会哭。

　　“我找了你三个月，才知道你来了这里，可是。。。你又何苦这般作践自己。。。”

　　“我可以为你去死，可是你要我做的事，我真的办不到。”他语音哽咽。

　　“是办不到还是不愿办？”

　　“露儿。。。我们不可以这样的，我。。。我是不愿意办。。。但是。。。我不能骗你，我们不能这样啊！”

　　“哪怕是为了我也不可以？”

　　“是！”他的声音沉重又坚决。

　　这样的问答在三个月前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三个月后的今天还是这样重复着。那么三天后，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她的心又开始变得坚硬，让谁也进入不了！

　　他不来助我，必会阻我。她心中响的一个声音。

　　“如果我不跟你走，你便会把我的身份公诸天下，然后让我万劫不复？”

　　“露儿。。。我。。。我一定要带你走。回到我们的静月小筑。。。”

　　“够了！风清扬，你自己走吧！难道你想留下喝我的喜酒？”

　　“你。。。我会阻止你的，我一定要带你走！”话音刚落，风清扬突然伸出两根指头，飞快地在她身上一戳。

　　阻止我？风清扬，你果然是选择与我为敌啊！白露胸口一阵紧缩，心下暗道。

　　“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何必动用真气点穴？风少侠？要我离开，我走便是。”她嘲弄似的看着风清扬，心下却道：是你先要与我为敌的，可别怪我心狠！

　　“你真的改变主意了？露儿？”风清扬狂喜，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再说。迅速解开她的穴道，搂着她几下起落，转眼间已消失在夜色中。

　　夜风微荡，皎月高悬，一切都那么静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