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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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怀继和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个癫狂的科学家每日的折磨，习惯了一次次在疼痛中昏睡过去，可每一次在疼痛的刺激中醒来时，她又明确地知道，她真的不能习惯。
她不想睁眼，因为只要有人发现她醒来，即使是在凌晨三点，那个科学家也会被请来开始对她进行一整天的摧残，哦，别人说，这叫研究，废寝忘食的研究。
装睡几分钟后，怀继和真的睡着了。
再次被疼醒的的怀继和依旧闭着双眼，细细感受着自己的伤势。
她记得这次被“研究”得很“透彻”，昏死之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甚至她以为照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再醒过来了，要死了吗？她几乎想笑，再也不用受折磨了。
然而……左腿，不疼，右腿，不疼，五脏六腑，都不疼，左臂，不疼，右臂，疼。哎？左腿和右腿都不疼，她还可以理解为被锯掉了，可是除了右臂以外，她心不疼肺不疼，呼吸起来毫不费力，这是什么情况？
怀继和有些疑惑，重新认真感受自己的身体和外界环境。
这一次，她感觉到有点热，她感觉到有光，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这光像是她曾经还是人的时候，晒得她不能好好睡懒觉的阳光，她还听到，外面有她不认识的声音在说话，并不是那些科学家、研究员或者他们的助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怀继和终于睁开眼。五秒钟后，她眨了一下眼，又五秒钟后，她眨了两下眼，再五秒钟后，她眨了三下眼。
怀继和心里有个近乎痴心妄想的猜测，却不敢确定，直到又过了五秒钟，她想要试着坐起来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便装的女人，女人提着一篮水果，她似乎有些疲倦，但强打着精神向怀继和走来。怀继和死死地盯着她，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却好像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似的，盯着她。
女人在怀继和床边站定，露出亲和的笑容:“怀继和同学是吗？我叫汤行章，是你学校的老师。”
怀继和笑了，咧开嘴笑，没有问汤行章为什么知道她在这，也没有想为什么从前没有见过汤行章这个老师。事实上，她只听到前五个字，确切地说是前三个字，汤行章后面的话，她完全没注意。
怀继和，这是个名字，是一个，人的名字。自从她成为丧尸，除了那个科学家，再也没人叫过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现在，她还是个，人。
她回来了。
这是真的！
怀继和猛地做起来，左手一把掀开了被子，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看着隐隐作痛的缺失了手的右臂，看着自己左手上白皙的皮肤，“呵呵”地笑出了声。
笑出了声！对！这是她原来的声音！她还可以说话，对吧？对吧？
她转头看向那个女人，呃，等一下，这人是谁？
“你好……”怀继和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口型，成为丧尸王的日子里，她不能说话，想说话也只能发出抑扬顿挫的吼叫，许久不能说话，她还有点不适应，“请问，你是谁？”
“……”汤行章顿了一下，“怀继和同学你好，我叫汤行章，是你学校的老师。”
“汤老师好。”怀继和下意识说，接着眼睛转向汤行章手里的果篮。
这有些无礼，但已经当了许久丧尸王的她能想起来问老师好已经不错了(这还是因为现在十九岁的她末世之前一直是学生，向老师问好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实在不能奢求她遵守更多的礼节。更何况，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念水果的味道。
汤行章把果篮递到怀继和眼前:“看看想吃什么？”
“橘子。”怀继和其实更喜欢苹果，选择橘子是因为她这次想吃对味蕾刺激更大的食物。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失去右手后不久就成了丧尸王，几乎没有经历过普通残疾人的生活，现在，她用一只左手，怎么剥橘子皮？
汤行章听罢放下果篮，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手，从果篮里挑出一个橘子剥开，递给怀继和。
怀继和没工夫跟她客气，接过橘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啃下去半个。她小心翼翼地咀嚼，酸甜的汁液充斥在她的口腔里，刺激着她的味蕾。
怀继和紧闭着眼，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那些年她曾吃过的东西。末世来临后，不知为何，成为丧尸的她保留了原来的意识，嗅觉和味觉却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眼睁睁地看着不受意识控制的自己在香味的诱惑下，在食欲的驱使下吃掉人类，吃掉丧尸。后来她能控制自己了，找到人类的正常食物了，却再也不能品尝出食物应有的美味。
那些模糊的人体组织器官，碎成渣的骨头，还在滴血的肉，和拿着肉的，自己青黑色的爪，像是电影回放般浮现于眼前。
“放下啊！”那时她对自己说。而她的嘴只是发出几声嘶吼，接着吞下了爪中的肉。
这橘子好酸，怀继和想，眼睛都觉得酸了，真酸，怎么办，好像要被酸哭了，不行，忍住，忍住！
“咳咳咳……咳，咳，咳，咳……”怀继和想忍住抽泣，却被呛得酸到了嗓子眼儿。
一只手抚上她的背，帮她顺气。“慢点儿吃，我又不跟你抢。”
事实上，刚才汤行章被怀继和一口啃下半个橘子的豪放气魄给震惊了，听见怀继和的咳嗽声才回过神来。看到怀继和紧闭的双眼和眼角的泪珠，想起她刚刚在车祸中失去了父母和右手，汤行章的心顿顿地疼起来。于是慢慢地靠近，帮她顺气的手也搂住了她。
“太酸了。”怀继和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橘子太酸了，呛着我了。”
汤行章从怀继和手中捏出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皱了皱眉，昧着良心附和:“没错，这次买的橘子太酸了。”
“明天给你带甜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