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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家无情 ...

  •   云鄞漆黑如墨的眸凝神看着她,果子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自己看起来很奇怪吗?再抬头时,看见云鄞眼里已有清凉的笑意,淡抿着薄唇,眼眸如上好的琉璃般光华流转。
      果子看见他时心里便有一种亲切感,大概是因为罗裳的关系,果子也自然而然地将天君认作了亲近的人,她开口问,“天君,你可记得我?我是生长女几山上的那颗人心果。”
      “记得。”云鄞看着掌心里的小人儿,然后将她放在了池边的白玉桥栏上,“你叫什么名字?”
      果子心里为天君还记得自己而感到欢喜不已,听见天君问自己的名字,转了转眼珠子,歪头想了想,“我叫......果子?”
      云鄞唇角轻扬,“果子不能算作名字。”顿了顿,然后又道,“我唤你阿琅可好?”
      “阿、琅?”她的一对灵动的眼珠子眨了眨,然后雀跃地跳起来,在栏杆上蹦了几下,“阿琅,我叫阿琅。”果子十分喜欢天君为她取的这个名。
      阿琅、阿琅,多么好的名字,果子笑得眉眼弯弯。
      云鄞清冷的眸子里蕴积着淡淡柔和,摊开了手掌,“阿琅,你过来。”
      阿琅奔着两条小短腿跳进他宽厚的掌心中,立时感到从云鄞的掌心中传来一股温和的气流传入她体内,阿琅抬头微惑地望着他,“天君?”
      “你外伤虽愈,但仙骨受创,加之强行成形,所以仙身只有这般大小。”
      阿琅点头如捣蒜,想起月老夫妇的话,便问,“天君,我以后真的只能这么小吗?”
      云鄞摇头,“不然,方才我已给你运功治疗,现还需一味龙须草,就可帮你换一副仙身。”
      “龙须草?”阿琅从未听过,葡萄黑的眼珠直溜溜望着云鄞。
      “龙须草是天家的龙须,两日后天庭满月,龙须吸食月之精魄,有九转之妙,能给你再塑仙身。”
      阿琅闻言心里觉得十分感动,想不到堂堂九天之君会对她一介微不足道的果子这般好。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绵长鸟鸣,阿琅立即转过脑袋一探,看见从五彩云霞中飞来一只半翼青鸟,阿琅舒展开弯弯的柳眉一笑,“是黄莺姐姐!”
      黄莺停落在池畔时收拢羽翼化为人形,她本是来接果子回去,却远远地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心里正觉得奇怪,待走近后看清站着的那位仙家是谁以后诧了诧,立即福了福身,“小仙拜见天君。”
      云鄞回头,看见黄莺后浅浅一笑,“这果子就是仙卿你带来蟠桃园的?”
      黄莺手心紧了紧,立即回,“小仙逾越,不该擅将人心果带上蟠桃宴,还请天君宽恕。”
      云鄞双手负背而立,周身淡淡莲香缭绕,“这果子隶属女几山,如今仙骨受创,我欲将她留在玉清宫中疗养,待她伤好后再将她送回女几山。”
      黄莺闻言,立即福身拜了拜,“天君仁明。”
      阿琅拜别月老夫妇后,便随天君下了瑶池,龙车羽盖,玉杖朱幡,直朝南天门而去。
      云鄞在车厢内一路都闭目养神,阿琅则盘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抱着他上车前递给她的蟠桃啃,真不愧是瑶池上生长千年的圣果,刚咽下一开口便感觉到一股温和的仙力凝聚于丹田,并徐徐散发而出,阿琅顿时觉得浑身像通了筋骨般舒爽。
      南天门将至,云鄞睁开眼,转脸看向已蜷成一团趴在果核上打瞌睡的阿琅,云鄞伸了手过去,将她放进掌心,她仍闭着眼睛,努了努嘴,在他宽厚的手掌中还翻了个滚,小手抱住他的大拇指,脑袋依偎着他的指继续睡。
      云鄞清冷的眼底掠过一抹好看的弧度,睿长的双目凝神注视着她,唇边噙着一丝似笑非笑。
      阿琅是在车停下的片刻间醒来的,她舒展了下筋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还用手抹了抹口水,当对上一双黑色琉璃般的眼眸后愣了一下,然后大脑飞速恢复了清明,立即转脸过去看向刚刚抱着睡的那根柱子,不就是云鄞的手指,上面还有她的口水痕迹,阿琅一下子有些发窘,这可是咱们天君大人的纤纤玉指啊!
      出于本能上对天君的敬畏之心,阿琅立即挽起袖子当抹布去擦自己的犯罪痕迹,但还没碰到就被云鄞收进了月白的袖间。
      云鄞带着阿琅一路从南天门行进,各路天将往来于云霓红霞之间,见到天君后纷纷驻足行礼。
      这是阿琅是第一次步入天庭,放眼望去,银楼桂殿,有千层万叠,且一重高过一重,而最高的那一重便是象征着九州四海内最高殊荣的所在:凌霄宝殿。
      云鄞带阿琅到了天君的寝殿玉清宫,宫角上鸾凤旋飞,画栋雕梁,四周馥郁的仙气缭绕,而阿琅因仙身受创,受不住这儿纯元的仙气,一靠近便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涌上头来。
      云鄞点破指尖,朝着阿琅的眉心一划,一道血印熠熠生光,转瞬间消失不见,阿琅便觉得方才的不适都立即消散了。
      “天庭之上遍布着六界最纯阳的仙气,你仙身受损必然扛不住,方才我封印了一滴我的龙血在你体内,能够抵挡住天家的仙气。”
      阿琅从袖口滚出来跳到他手心上,幽黑的眼睛直直看向云鄞,笑眯眯道,“谢谢天君。”
      云鄞低头看着阿琅只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然后又将阿琅拢回袖间步入了殿内。
      殿中央的炉鼎燃着淡冷的香,大殿内布置极为雅致,一方千年檀木的圆桌上放了几盏雕花白玉杯和茶色棋盘,书案上列着整齐的书卷和墨砚。窗外绿萝悬绕,粉荷摇曳,窗檐下还挂着一个开放式的笼子,上面站着一只宝蓝色鹦鹉正闭眼小憩,阿琅被那只鹦鹉吸引了去,她奔上前时鹦鹉立即警觉地睁大了眼,乌黑豆大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打着转,且直直地盯着阿琅看。
      阿琅趴在窗台上,仰着脑袋看它,笑眯眯地打招呼,“你好,我叫阿琅。”
      “阿琅!阿琅!”鹦鹉立即扯着嗓子欢噪起来,阿琅听它一直唤自己的名字,不由咯咯地笑了出来,“你也觉得好听吧,阿琅,这是我的名字。对了,你有名字吗?”
      鹦鹉盯着她,满脸迷茫状,阿琅便回头看着走来的云鄞,“天君,它没有名字吗?”
      “这是前两日麻姑才送来给我的,还未取名,不如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阿琅点头,回头看着鹦鹉,撑着脑袋眼珠转了转,“那叫它小蓝好不好?”
      鹦鹉立即扑闪着翅膀蹦跶了几下,扯着嗓子又欢愉地叫着,“小蓝!小蓝!”
      阿琅笑眯眯地看着小蓝,“你看小蓝多高兴。”阿琅转脸看向站在身侧的云鄞,“天君,这儿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住吗?”
      “嗯,以前的确有些仙娥,都被我指到别的地方了。”
      阿琅撑着脑袋疑惑地问,“为什么?”
      云鄞沉默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过一些旧事。
      他刚接任天君之位时才十三万岁,是盘古开天地以来年纪最轻的天君,父君在他寝宫里安排了好几个侍奉的仙娥,那些仙娥大多是各路星宿的女儿,他自然明白父君如此安排的用意,但无论她们在玉清宫中如何争奇斗艳地引他关注,他都是一概无视。
      渐渐地,他的不闻不管让这些仙娥开始识趣地放弃,但仍还有一位固执的仙娥名唤襄妩,竟大胆地在他就寝时燃的怡神香里加入连仙家都躲不过的销魂散。
      那夜,他正入眠时襄妩便来到他床畔前,他一向浅眠,立时醒转过来。
      他看着襄妩站在床边,窗外清风冷月,她戴着支通透的玉凤簪,在他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
      他神色冷冽地看着她靠近,正要推开,体内突然发热,被她软若无骨的手脚纠缠住,柔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天君,襄妩倾慕你很久了。”
      他压住体内涌上的灼热,声音冷如霜,“你竟然对我下药?出去!”
      襄妩却收紧了手臂,不管不顾地抱住他,在他的怀里楚楚可怜道,“天君,我不走,不要赶我走好吗?你抱抱我,看我一眼好不好,只要你也能喜欢我一点......”
      最后襄妩娇弱的身体还是被他拂袖推开,襄妩连连后退栽倒在一旁的窗棂上,她睁大一双美丽动人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慢慢起身,一身白袍在幽蓝月光下泛着泠泠冷光。
      她不信,他竟然压得住她从月老那儿偷来的六界中最厉害的销魂散!
      手中长剑凭空出世,剑尖挑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甩在她身上,再冷冷指向她喉间,他俯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情绪,“你可知你已犯下死罪。”
      襄妩眼睛一片通红地看着他,仰起头来干脆地闭上眼,“死罪?如果爱上你是死罪,那么你便杀了我吧。”
      他手一施力,剑尖便嵌入她喉间软肉数分,襄妩疼得一颤,猛地睁开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天君,你当真下得了手?当真这般绝情?”
      他的眼中只有淡淡冷凝,“我知道父君派你们来我身边侍奉的用意,从前你们做什么我都不管,就算今夜你对我下那种药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却不该,”他话音一顿,突然俯下身来,抽出她挽在发上的凤钗,眼底带着冷凝,“不该偷拿走这个,这是属于你的?”
      襄妩怔忡地望着他,那般丰神如玉的颜上,却写满了天家无情,襄妩颤动着下巴,两行清泪夺出眼眶,“我戴这个,是因为曾经偷偷见过你将它拿在手上把玩,我想你定是很喜欢这个,所以就偷来戴在头上,我只是想让你能多正眼看看我。”
      云鄞顿了顿,手心捏着凤簪,长剑在空中化为无形,他转身命令,“出去,明日我会将这宫中所有仙娥遣散,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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