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秋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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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桂
【一岁花黄，一秋酒绿，一番头白。我愿与君偕老，走过每一个，春夕秋朝】
一豆灯光的晕染，暖意朦胧的黄昏，静谧，安然，半寸世界的纯美。
风是微微的轻拂，带着夕阳下的慵懒，光影晦暗，照着一方影影幢幢，白木半带迷蒙地睁开眼，醉意微醺中，是身旁那人轻软的温度。
“醒了？醒了便起来吃饭吧，今日做了你爱吃的菜，等你许久了。”
棠芸的声音清清浅浅的，笼着温柔，如微醺的晚风，在夕阳的斜晖下染的迷离，白木眯了眯眼，脑中还留着初醒的一丝空白，无意识般地轻应了一声，微微转了转头，目光瞥见棠芸素色的裙裳。
脑下枕着的是她膝头柔软的温度，周围笼着她熟悉的浅香，阳光熹微，柔和的宛如另一场梦境，零星的光点氤氲，在棠芸眸中轻轻摇晃。白木不记得棠芸是何时来的了，亦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睡去的，记忆是破碎的断层，思绪在阳光的温度下微微昏沉。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嗓音带着微微的哑，喉间是涩然，唇齿上残留着酒的余香，白木皱了皱眉，感到太阳穴上微微的刺痛，方想抬手去揉，便听棠芸轻轻叹了口气，头微垂了，发丝轻软，白皙的指尖点在她太阳穴上，缓缓揉着，微凉的温度，换来片刻舒缓。
“酉时了。叫你莫要贪杯的，你又不听我话，你啊，在风里睡了这般久，头疼不疼？”
口中是怨怪般的话语，语气却是万分温柔，棠芸的声音弥散在黄昏的微光里，暖得不像样子。白木听得笑了笑，微微偏过头，瞧了她一眼，看着她秀气的面庞，蒙着一层浅浅的光。
“秋日里的桂花酿，总要甜些，一不留神便饮多了，阿芸，你还记不记得，这是去年的秋日，我们一道酿的。”
桂花酿啊……
天高云淡，丹桂飘香，那是立秋前的几天，晴空上一排孤雁依稀的身影，风微微的凉。白木还依稀记得那时也是个清凉的黄昏，庭阶静谧，晚风微凉，那时她也如现下这般枕在棠芸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聊着什么，在某一个抬头的间隙，忽地瞥到她夕阳下的面庞。
柔软的发丝，浅笑的眉眼，笼在柔和的光晕下，泛着浅浅的金，身后是一抹盈盈盛放的桂花，深深浅浅的色泽，浅香萦绕，美的宛如一幅画。
而后，这个画中的女子微微笑了，低头瞧了一眼白木，随手从身后摘来一朵桂花，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忽地笑着唤她。
“阿木，我们做桂花酿吧？”
那时她也笑，点点头。
“好。”
于是当时的采花篱下，笑语盈盈换得如今的唇齿留香。
“好了，快起了，饭菜都要凉了。”
棠芸的声音轻轻响起，半带埋怨的样子，盈着几分柔软，将白木从思绪中唤醒，白木眯了眯眼，看着她微光下朦胧的面容，懒懒地应了一声，微微偏了偏头，却也无了之后的动作。
“你啊，快起了。”
清清浅浅的几个字，仿佛融进阳光的温度，半带无奈的尾音，湮没在树叶的沙沙作响，白木微微阖了眸，面上有轻抚的触感流淌而过，鼻间是秋意的清香，微暖，微凉。
起风了。
秋日里的风总是来得突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清爽，将一切晕染的生动。周围是草木的窸窣，秋叶委落的轻响，还有桂花的浅香，和长发的飞扬，
飘动的模样。
面上是发丝拂过的微痒，纷纷扬扬的，在微风下覆了半面的颊，白木微微蹙了蹙眉，有些睁不开眼，想抬手去撩时，却觉鬓边滑过指尖的微凉，面上换来一片清爽。
“说着叫你把头发束起来的，你啊，整日地任着它乱飘。
微微责备的话语，却无几分责备的意思，声音浅笑着，手指在发间留恋着不肯去，白木听着棠芸这话睁了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眸光温柔，直瞧得棠芸撇过头去。
“看……看什么？”
逞强一般的话语，乱飘的目光，秀气的面容染上薄红，在夕阳下格外融洽。白木抬了眼，望着棠芸小巧玲珑的下巴，脑中不知怎得，忽的就滑过了一个词。
“小媳妇儿。”
心中想着，便这样说了出来，白木浅浅笑着，唇边漾了一丝促狭，微光下的笑意，忽地有了一种莫名的温婉。棠芸瞧得一时愣了，面颊上是绯霞般的色泽，许久之后才猛然醒悟，绯霞晕成了火烧的云。
“谁……谁是了，你莫要胡说，你……”
面颊骤然是娇艳的渲染，讷讷地争辩着，无措的可爱。白木瞧着棠芸，面上的笑意渐渐加深，便见棠芸忽地恼了般地停住，瞪着眼看她，手指泄愤般地将她的发丝绕乱，一圈一圈，孩子般的任性。
白皙的指尖，乌黑的发丝，渐渐变成随意的把玩，在鬓边温柔。白木微微偏了头看去，看着那发丝层层缠绕，宛如结了的线，分明的好看，忽地便觉心上浮起一层暖，仿佛将心都充盈。
终究不再是残羹冷炙，门庭凄凉，在每一个倦起的黄昏，听着窗外的窃窃私语，无法抑制的悲伤。
只是因为她在了。
所以那些便成了过去。
所以即使是凄然的黄昏，也不再茕茕独立，睁开眼，便能触到她的温度，柔和的浅笑，晕着真实的触感。
于是，开始习惯在黄昏，依恋那份温暖。
又怎去想，只是近黄昏？
“媳妇儿。”
白木轻轻唤她，带着自己都莫名的含义，明知她不会回应，却还是固执地开口。她笑着看着棠芸纤细的指尖，看着她的指尖在那句话后猛地一顿，看着她又佯装镇定地想收回手，忽地在那一瞬有了一种冲动。
便，靠近些吧。
莫要躲，莫要逃。
恬静的阳光下，是树叶沙沙的轻响，桂花的淡香里，光影的迷离中，是白木轻轻靠近的脸颊，柔软的发丝，落于指尖的轻吻。
温柔到宠溺的吻。
宛如蝴蝶在指尖的轻颤，雪花消融的微凉，宛如一朵花瓣的轻浅，不染情欲的色泽，只是寻常般的亲昵，却亲昵到连心都温暖。
“媳妇儿——”
微风中，是白木浅浅的笑，呢喃般的低语，气息微暖，缓缓呵在棠芸指尖。她看着那玉雕似的指尖轻轻地颤，听着风的声音窸窣地响，她以为棠芸会恼，却未想到，在诗一般的安静中，听到棠芸的声音低低地应。
“嗯。”
那声音那般低，几乎听不真切，却比那醇香的桂花酿更为醉人，一声，却似醉在了心里。白木怔了怔，猛地起身，回眸的那一面，瞥见的是棠芸黑玉般透澈的眸子，还有，晕着绯霞的面庞。
“阿芸……”
轻轻地唤，夕阳下，白木的眸光染的深遂。她看着棠芸眸中晕染的水汽，看着她玲珑精致的眉眼，看着她轻轻地靠近，娇艳的唇，带着柔软的温度，就这般吻了上来。
近乎笨拙的主动。
却让心都几乎化开。
让人不得不轻触，宛如吻着枝头的第一朵甜桂。
极尽怜惜，仿佛，要用尽生命，去疼爱。
只是近黄昏？
微暖的柔光里，是无言的答案，是唇齿间，一抹桂花的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秋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