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82、命运直行道

　　就白河犹豫着到底是要秉持着搞事亦或是低调的方针展开行动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浮现了一副和之前所看过的所有景象都全然不同的画面。
　　鲜血之花盛开于高塔之上，血瘤的种子飘荡在整个荒城之中，开始四处的肆意生长。人类的血肉在眨眼之际就化作了它们的养料，刹那间整座城市就沦为了浮华绘卷的血腥地狱。
　　白河的身体即刻紧绷起来，完全不同的未来就这么突兀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在这之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甚至能在他赶到了荒城的当下，还会造成这么糟糕的情况。
　　各种可能性在他的脑海里飞快划过，针对荒城区域的恶意搜查也在短暂的时间被他过目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发现，没有。
　　不同以往的状况，或者说白河之前都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终于，他所一直保持着的镇静姿态，就在这种不同以往的状况下裂开了些丝的缝隙。焦躁，担忧，负面的情绪化在这种时候就好像脱不开的脓疮一般缠绕到了他的身上。
　　“白河先生，发生了什么吗？”
　　在白河明显的情绪不定的状态下，即便是个瞎子都能够感受到他气场发生的变化了。更别提身为一国公主殿下的安杰丽卡了。出于担忧白河的心情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她不得不轻轻的开口，出声询问起来。
　　“灾难提前了。几个小时之后发生。”
　　从白河在短暂画面看见的时间来看，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根本就是在短暂的几个小时之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条理不明，一切都尚在迷雾之中未曾看透，可是时间的紧迫已经是刻不容缓的程度了。
　　原本打算的慢慢悠悠的撒网等待鱼儿上钩的计划在这一瞬间被打碎了个稀巴烂，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用在这种地方来形容实在是最好不过。
　　“提前了？？？”
　　即便是安杰丽卡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脑袋里一片空白。毕竟在荒城一直负责是监督的人是她，想要保护荒城的人也是她，可是在当下被白河直接指明她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地方有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后崩坏，换做是谁都会难以保持冷静。
　　“不……不应该啊，我明明在一直监视的啊，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喃喃自语着，她仿佛也记起了亡羊补牢的传说，无数的泡沫光点自她的身上逸散，无数的荒城之内场景在这片空荡荡的空间中依次闪现而过。
　　可惜的是，就算是将这些闪现过的可疑画面都看过了一遍之后，他们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给忽视掉了。
　　“明珠之塔，重放。”
　　突兀的说出这句话语之后，白河周边的空气渐渐开始凝固，冷气飙出的速度只增不减，霜花在这个闭塞的空间中蔓延开来，所幸这里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怕冷的。
　　“好。”
　　安杰丽卡并不明白白河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要求的对象是白河，自然倒会一些场景也是照做了。
　　一帧帧的画面快速的在他们两的面前跳闪而过。和往常并无区别的死寂依旧孤独的挺立在天地之间。
　　“停。”
　　大约在某个画面将要过去的时刻，白河忽然出声喊停了。
　　“嗯？”
　　依旧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安杰丽卡还是第一时间停住了画面的继续播放。
　　“这里。”
　　白河一针见血的指向了某个地点，一个极其微小的黑影，正从塔的一方高速攀越上去。
　　“哎……”
　　小到过分的身影，甚至连存在感都异常稀薄。甚至于白河都有可能会在第一眼将它错过。实际上白河找到这个东西也的确不容易，毕竟这玩意的身上毫不存在着恶意。可是——在它身上所背负的一个袋子中，深深的悲哀与憎恨却不断传达了出来。并不是一般的邪恶计划，只是对自己本身无力感的憎恶之情。所以，第一次白河自然就会无视了他的存在，而在第二次的检索之中，白河并没有错过任何的负面情绪感知，才能够在如此微小的踪迹中寻找到他们。
　　而伴随着这个发现，白河的脑海顿时也豁然开朗，明白为何他非但感觉不到异常，甚至还会误以为这片区域还是风平浪静的错觉了。
　　结论无他，唯有一个可以说得通。那就是策划着这一切的幕后存在根本就没有亲身参与进去，他只不过是使用了代理的机械人或者非生命体，并且采取了某些手段隔绝了被人从旁窥伺的可能性。简简单单的手段，却足以蒙蔽白河和安杰丽卡的双重侦查。恐怖如斯的家伙，玩弄的高明一手棋子竟是差点让白河都阴沟里翻船。
　　幸运的是，白河既然发现了问题的根本，那么也就不可能再被玩弄于鼓掌之中了，他也有了自己的决议——不能够再等待下去了，即便是后续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现在再不出手，整个荒城都会被血肉之花吞噬，也就提不上拯救了。为了更伟大的事业，另外一些无法触及的地方，白河只能黯然的选择了放弃。
　　只不过……即便这样子的选择已经做过了很多次，对于白河来说依旧不怎么好受就是了。毕竟，亲手应予的承诺，却要因为某些外界的因素而违约，不管怎么说都是相当糟糕透顶的事情。事后的道歉必不可少，只是酒吧老板他会不会原谅，白河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这样的吗？”
　　连带着安杰丽卡也醒悟了过来，她曾经被蒙蔽过一次，在付出了很惨烈的代价之后才成长到了如今独当一面的高度。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又在这么恶劣的手段中再一次惨败，倘若没有白河的到来，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将会在何等的绝望之中死去。那是，将自己的珍爱之物一点点破坏殆尽，亲眼看着自己的堡垒陷落的，被虫蚁蚕食一般绵密袭来的绝望。
　　“可以拜托你……去救救这个城市吗？求求您了。”
　　以几乎祈求的颤抖声线，金发的少女终于无法再承受这个灾难性的未来，几乎是哭泣着将希望放到了白河的身上。
　　“会。”
　　不必安杰丽卡多加请求，这也是白河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倘若不想拯救这里，那么白河早已可以放弃，专心致志的巩固着现今仍旧不太安稳的黄昏城安定。可是，他也无法放手不管这里，所以他才来了，踏遍艰辛的，一路的闯过了一番生死之间的危机才赶到了这里。
　　根本不需要这么卑微的祈求啊……白河心中能够感受到少女想要守护这里的决意绝不比任何人要低，甚至比之白河都要更加坚定。这是何其可贵的人性光辉，跨越了国度，跨越了人种，跨越了憎恶的高贵情操。独自一身在异国的土地上，为了互不相识的人而一次次的流泪，一次次的坚强，一次次的奉献。
　　或许曾经的世界会有不少人讥讽她是所谓的圣母之流吧。可是……在这样绝望的世界之中，有这样的人存在，又是何其可贵的救赎？纵容世界是一片暗淡无光的前景，亦有人风雨无阻的前行于最前方为他们遮风挡雨，撑起一片能够安逸幸福的天空。唯独只有这份心意，是不应该被任何人所嘲笑的。
　　白河当然不会辜负她的期望。荒城的灾难在他看来就是一次相对规模较小，可以称为黄昏城明日的可能性，也是人类漫长黑夜之中，不能够再一次承受得起的灾难了。哪怕就算是在小范围内尽可能缩小了此事的影响与流传，对人类阵营对抗恶魔的战斗也会起到不可逆转的灾难性士气打击。更不要说，在这场灾难之中会死去多少的无辜之人了。光是稍微想想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百里人屠，万人坑，百万血祭，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责任就好比身上背负着数百万吨的重量而艰难前行，白河的脚步根本不容许他有半寸的错漏。一旦出现了半寸的差错，这一点点细微的差距，就会导致事情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脆弱的倾覆而下，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伤害。
　　“我会的。”
　　话语中满是坚毅的肯定，白河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满溢着强大的光明之力。
　　“你的力量……又进步了呢。”
　　没有半分的杂志，仅仅是全然的赞叹与祝福，也怀抱着某种感激的情感存在。
　　“嗯。”
　　白河短暂的回应了一句浅浅的话语，或许是意识到了继续交谈下去恐怕会说道一些失礼的话题，加之情况的极端复杂化，他必然要先行一步了。
　　“走了。”
　　“请务必平安回来。”
　　短暂了交托了彼此告别的话语，他们又一次开始了各自的努力。白河以武力去解决问题，安杰丽卡以情报来支援白河的作战。无须言语，这就是同为光的两人……彼此之间无言的默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