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前线》白洛望

60、兄弟的场合

　　“所以……嗯，二哥你这个周末应该有时间吧。”稍微有点紧张的声音，ID卡的通信界面中，白德正与白河进行着通话。
　　“恩。”白河并没有否认白德的说法，只是淡淡以简短的话语回答了他。
　　伴随着白河的回答，白德的声音顿时也明亮了几分：“那你周末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下。恩……是关于大哥在荒城那边的规划。”
　　听到自己弟弟的邀约，白河不由得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在自己脑海中的行程安排里插入了一段周末和白德谈话的行程。
　　“有，周六下午三点。”
　　“啊，太好了，那么就周六下午三点长梦咖啡店见吧。”通讯另一端的白德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在白河答应了邀约之后，连带着从一开始通话就有些谨慎的小心翼翼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兄弟间相处的随意轻松，“那个……我爱你，二哥。”略带些羞涩，显然白德在这方面的告别上没有白无夜和白河来得接受良好。白无夜是脸皮够厚了，而白河则是压根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自然，身为年纪最小外貌最老成的白德，就常年无法从中告别时的表白释怀。于是，他也只能匆匆挂断了
　　“好。我爱你。”白河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回话，看见幺弟挂断了通话后也就随手把ID卡塞回了口袋里。
　　就这样，姑且约好了时间之后，两个人也就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去了。白河依旧将身心扑在了扫除黄昏城隐匿的黑暗上，而白德则忙于不断的出任务中心的任务来磨砺自己。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眨眼之间，他俩约定的周六就到了。
　　黄昏城在几天的高层动荡之后，又再度恢复了秩序。本来就是和民众们距离有些遥远的事情，作奸犯科的事情在黄昏城本来固有的制约下总归也没多少普通人有胆子去做。像是咖啡馆一类的末日前常见的休闲场所，在风声较紧的几天歇业之后，也就重新开业运营了。
　　长梦咖啡馆，一间装饰淡雅朴素，坐落于黄昏城并不怎么起眼街道的咖啡馆。不以咖啡倒是以出色“廉价”的甜点广为人知。因此就算是这间咖啡馆藏在了不起眼的街道中，还有很多热衷于甜点的人让这家店大排长龙。严格遵守着周一到周五为工作日，周末休息的这家店，因为今日到来的两名客人不得不延长了服务时间。要问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长梦咖啡店的老板是白无夜，而今天的两位客人都是老板的弟弟，更别提白河在黄昏城素有的“不可怠慢的光之神”之名了。即便是店员都放假了，可是白家的弟弟两依旧能够简简单单的入店。
　　“二哥要喝些什么吗？大哥店里的咖啡豆还是相当不错的。”白德一边说着一边驾轻就熟翻出了几包包装精良的咖啡豆。
　　“不必。”白河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喜好，对于咖啡，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要说为什么会答应白德在这家店碰头的话……
　　“草莓蛋糕。”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功夫，白德就清楚了自己绝对不可能白河的要求。不论是身为弟弟在两个哥哥长年累月积压下养成的习惯，还是白河的眼神中隐约流露的渴望。
　　“草莓蛋糕吗……我知道了。”
　　认命的拿出了各式厨具和各色食材，白德就在厨房中忙碌开来了。
　　而趁着白德在厨房中忙忙碌碌的时候，白河也没有闲着。他时不时的在ID卡上划拉，一条条的信息在眼前迅速闪过，各式各样的任务和情报就这么被他铭记在心间。白河之所以能够立于黄昏城的最上位，所依靠的并不仅仅是实力，更因为他仔细入微的防患于未然的积极备战。基本上每一个事件都能够被白河妥善解决，也就证明了日常的积累绝不是白做。
　　“好了。”
　　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的白德总算是端坐一盘散发着甜蜜芬芳的蛋糕拿了出来。深红的，像一颗颗玛瑙的草莓被白德精心的摆放在了白白的像白雪一样，洁白漂亮的奶油上。整个蛋糕看起来精美极了，换谁看上一眼的话，都会感叹这个草莓蛋糕是极品中的极品吧。
　　白河点了点头，直接拿着勺子挖下一块带着草莓奶油的蛋糕，一举塞入口中，甚至连嚼都没有嚼，光是含在口中那么一小会儿就化掉了。仅在他的唇齿之间留下那么一丝淡淡的清香，奶油浓浓的气息回旋在口中，甜甜的，香香的。
　　当然——这一切要指望白河都细细的夸奖出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夸赞的话到了嘴边，停留了一会儿之后，白河终究只能说出：“很好吃。”这么普普通通的表扬话语。
　　“哈，我比哥哥们来说也就在家事上能帮上点忙了。”白德显然也早就知道二哥顶多就说这么说了，沉默寡言的白河一向都不是炒热气氛的存在，甚至还很容易造成糟糕的冰点气氛，“唔，那二哥你就一边吃东西，一边听我说点废话吧，实际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一直压在心底里有些不痛快。”
　　“嗯。”白河点了点头，又顺手挖了一大块奶油蛋糕，配上水灵灵的鲜红草莓一口吞下，以至于回答的声音都有些模糊。
　　“荒城那边……真的必须要带上夜夜还有布兰多他们吗？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很害怕……”白德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将自己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有。”白河方才放下了碗筷，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们必须要去。”
　　“为什么啊……夜夜……布兰多……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啊。”白德断断续续的几乎是悲哀的诉说着，“真的要他们去面对……那么残酷的命运吗？”
　　“没有侥幸。”白河用异常冰冷的回答着白德的悲哀发问。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侥幸可言。它一直都在以最残忍的一面对待着每一个人，人们所能做的就是挣扎着去活的更好。白河深切的知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舍弃了纯粹的天真。就好比老鹰会将幼鸟推出巢穴逼迫着它们去自己飞翔，雄狮一旦成年就会离群建立自己的族群。在经历了种种的磨难之后，白河也渐渐看清了，自己能够守护得了人们一时，却永远无法守护他们一世。唯有逼迫着人们自己去变强，才真正有可能让他们能够获得自己守护自己未来的力量。所以这一次，向来都不会过于强硬的白河也没有任何退让。沉默着一口一口将白德精心烹饪的蛋糕吃的一干二净，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双方都是难以退让的，白河需要守护的是他们变强的心，而白德需要守护的则是深信着他的少年少女的性命。
　　“……答应我不会让他们的性命受到威胁。”白德紧盯着白河，终究还是他先退让了一步。
　　然而，白河却依旧是沉默着以摇头来拒绝他的请求。
　　“不能保证。”
　　荒城的异变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白河的能够预料的范围，通过这几天和黄昏城的高层们打交道的时候，白河也收集了不少消息。有关明珠之塔的血肉之华异变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上的猜测。可正是因为白河心中隐约成型的猜测，他才要愈发真实的向白德交代出他们这一次的冒险将会是如何的艰难。绝非是白河能够一手支天的将一切危险勉力承担下来，纵然自己的性命或许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可是实力不足三阶，白德负责看管着的那两位——蜘蛛小子和夜神后裔必然会受到诸多威胁。
　　“你……还真是和大哥一个说辞啊。”白德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本来就略显苍老的面容更是带上了浓厚的愁苦之色，“不过和大哥不一样，二哥你一旦都这么说了，就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吧？比起大哥的不听人话，你实在是太温柔了。也正是这样……你的话语总是那么残酷啊。残酷的将最底线的糟糕情况一如既往的说与他人，残酷的将真实的悲哀尽数摊开。想逃避，都没有地方容人去幻想啊。”
　　“抱……”白河拍了拍白德的肩膀，手忙脚乱的想要去安慰的话语，可是还没有等他说出来，白德便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了。
　　“那么……在可能预见的牺牲里，我希望二哥能完成我的一个心愿。”白德闷闷不乐的低语。
　　“什么？”白河眉头微妙的锁紧了，显然是对于他的说法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我死后好好照顾他们。”白德显然已经非常面对这个哥哥的时候要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否则白河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都难以预料。
　　“好。”与之前的拒绝完全不同的直接程度，白河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啊……我就该知道的。”白德的眼神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还好二哥你就是这样的人。”
　　“算了，不到迫不得己，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白德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之后，也就站起了身，“嗯，我爱你……二哥……”
　　咖啡馆的大门被轻轻推开，门口的风铃被大门一开一合间带起的风吹的叮当作响。
　　“我爱你。”白河看向白德离开的方向，默然半响，才轻轻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