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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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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土方十四郎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见到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白色绸缎的和服,挺隆重的打扮,银白色的天然卷,黯红色的眸子,目光呆滞,看着人半天才转一下眼珠子,眉眼清秀,莹白的小臂从衣袖里探出来,手指捻着自己有些长的发丝顶端,无意间透出风情的味道,另一只手却握着腰间的一把木刀。
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大半夜的玩Cosplay难道还要报社的给他们宣传一把吗,土方向男孩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孩子和眼前的男孩一起。
“先生,阿银我想登一段广告。”少年歪了歪头。
年轻人,哼~土方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回道:“好,登什么?”无非就是些想要成名然后弄点噱头的广告吧。
“大字四个,小字三十一个。每天收费320日圆,三天起码,上期收费,如果数字超过一段,那就照两段计”
“有多大?”
土方翻出一份样板,把其中一块指给他看。
“这么小,矮杉那只独眼看不见的吧。”自称阿银的少年这么嘀咕着,对土方说话时又提高了音量,“阿银我要登大一些。”
“是寻人吗?”
“是啊,阿银等了很久,他再不来,我就要走啦”
“看得见总能看见的。”土方对少年这么说,翻出纸笔,“如果是寻人,费用就要另算了,逐方计算,本报收1500日圆一方。”
“你要找谁?”
“一个混蛋。”少年的右手收紧,攥着那把木刀。
“他欠你钱?”
“没有,他欠我其他的。”
“那让他来给你付广告费用吧,广告内容。”土方开了个小玩笑,希望看着有点气愤的少年能听懂这个小笑话笑出来。
“晋助,老地方见。银时。”
名字叫晋助的人在人口稠密的东京何止千万,看来这个少年要等很久才能找到人了。
“好了,明天早上再来一趟把费用结了,后天就能登在报纸上了。”
“不是说让他付钱吗?”
“那你得找到他啊。”土方很诧异对面的人居然听不懂这只是个笑话。
“为什么要后天?”
“反正你等了很久,也不差这么一天了。”一个才十六七岁的人能等多久呢,土方有点不屑。
“今天是几号?”
“十月八日。”
“那我明天再来。”少年临走把自己抠掉的鼻屎擦在土方的办公桌边缘处,留下土方在那里有些歇斯底里。
土方收拾了东西,刚要去楼上新闻部接自己的小男友冲田总悟,冲田总悟就一脸诡异的站在楼梯口看着他。
“土方先生刚才在和谁说话?”总悟上上下下看了土方一遍,嘴角是欠扁的笑容。
“切,一个小鬼客人,今天工作结束了吗?”刚要揽上小男友的腰,温存一下,总悟却挥了挥手上的本子和笔。
“东三道那里出了重大交通事故要我去报道,我可不像土方先生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坐在办公室幻想有客人啊。”冲田总悟理直气壮地解掉土方脖子里的灰色围巾把自己包在里面,“土方先生就继续幻想吧,m~a~d~a~o~”
“切~真是不可爱的小鬼。”
土方嘀咕一句,自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脖子里没点东西还真是怪冷的。
第二章
土方第三次转过头看着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他烦躁的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总觉得后面有人,难道是工作到太晚产生了错觉?
土方继续走下斜坡,厚重的靴子踩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他转身,看到身后还是杳无一人,在这么下去,会神经衰弱的吧,他这么想着,再回头,就看到刚才在报社的少年握着木刀蹲守在斜坡下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微妙的脆弱,还有挣扎。
“先生,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了。”他咬了咬发白的嘴唇。
“你不是东京人?”
“我是江户人。”少年很肯定的回答。
“江户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称呼了,东京变化太快了,你认不出来不稀奇。”土方向少年伸出一只手,少年搭上他,他才觉得少年肯定是被冻坏了,这么冷的天竟只穿着这么两件薄薄的衣物,现在的年轻人啊。土方摇了摇头。
但是没亲没故的土方也决计不可能把自己的大衣交出去,让年轻人尝点苦头才能更好的人是这个社会啊~
“你要上哪儿?”
“歌舞伎町一番街。”
“挺巧的,我也住那里。”
“那就麻烦您了。”
土方摆摆手,和少年一起去了电车站。
“啐!”上了电车后土方径直走到了最后一个位子坐下,电车里除了他们还有一对男女在前面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起亲吻抚摸,衣衫不整。土方蒙住了少年的眼睛,有未成年在这里这样真的好吗?
少年倒是不大介意的样子,还挥开了土方的手,饶有兴致地对前面那对情侣进行点评。
“这个姐姐的胸太小,腿不够长啊。”
“这个哥哥的手法太生疏了,一定是没有好好看书啊。”
“闭嘴,小鬼!”土方这么说着眼光却追着看了那个女人的身材,但目光更多的是放在男人的身上。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转过头来,盯着土方的侧脸,“问别人名字前先报自己的名字才礼貌,所以,我叫坂田银时,请多指教。”
“那个男的身材太差了。”土方收回目光,“我是土方十四郎,请多指教。”
“多串啊,知道了。”银时一改刚才恭谨的模样,懒洋洋地缩着身体,“多串借一下衣服给我吧,阿银好冷啊。”
“谁是多串啊,不借!”土方瞬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不借就不借啊,别激动嘛多串~”
“所以说谁是多串啊!”土方破功了。
银时突然安静下来,用手揩拭去那些车窗上的白雾,努力睁大那双死鱼眼瞪着外面,像是和谁较劲似的,水汽又弥漫起来,他就再擦一遍。其实,这么黑的夜色,能看清些什么呢?
先前在报社里忙着收拾东西,这时仔细看去才发现银时虽然有一副好相貌,但是脸色白得发青,眼角似乎沾着什么东西,红红的像是胭脂,白色的和服衣襟上也沾着几点暗红,原想没注意只当是纹样,现在看来竟然有些像是血迹干涸后的样子。
土方默默地拉开一点和少年的距离。
土方默默的想就这样提前下车走回歌舞伎町。
土方被叫住了。
“多串啊,你看。”少年说着,“就算你丢下阿银走掉了,阿银也一样可以找到你的。”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什么也没做,我和你无冤无仇。”土方颤颤巍巍地说道,声音不自觉地就放大了,引得司机像看精神病患者一样看着他,前面那对情侣早就下车了。
土方孤立无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司机居然这样对他,他只能沉默着压制自己歇斯底里的精神继续在这个幽灵身边待下去。
银时挎着肩膀看窗外,叹了口气。
“歌舞伎町一番街下车。”
土方卷着自己的公文包逃也似的下车了,看得司机一阵莫名其妙。
“这里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一样地热闹啊。”银时依然是懒洋洋跟在土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土方却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不敢回头,只是蹲下来把公文包举在头顶,瑟瑟发抖着。
“真是没用的男人,居然这么么怕鬼。”银时抠了抠鼻孔,“别人都在看你哦~”
土方海带泪,现在这样到底是谁害的啊,这个小鬼!
“我保证我不会害你的。”银时无奈的说,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阿银只是想找到矮杉而已,找到了阿银就走了”
后半句又是一贯的失落与苍凉。
“多串,快起来啊。”银时伸出手想把土方拉起来,土方看到眼前有白色的东西飘过来条件反射就打开了银时的手,垮了一般屁股着地坐在了地上,一脸哭丧相。
“你真的找到那个什么死矮杉就会,就会走?”
“所以,为了你自己,也请帮我快点找到他吧。”
土方认命地站起来,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就是早些回家。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呢?”土方苦恼地抓着头发,一头柔顺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就像杂草。
“阿银我上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啊。”银时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且你长得还挺顺眼的。”
我求你看我不顺眼吧。图放在心底默默地吐槽着。
“现在这样子的灯已经这样多了啊。”银时感慨一声指着满街灯火,简直就像个真的十六七岁的孩子了。
土方这才晃过神,银时说自己在的时候东京还叫做江户,那不是已经过了百多年了,这个少年就算活着,现在也是行将就木的年纪了。事已至此,土方也就拣着可以添点儿活气的话给他介绍。
世界大战以后,歌舞伎町就重建了,本来是给上等人来欣赏歌舞伎的,但是现在这里的治安很不好,经常会有犯罪事件什么的。
“那多串你这么胆小在这里带着不会吓破胆吗?”
土方瞪了银时一眼,随即又想起什么,瑟缩着肩膀不发一言。
“阿银我想去神社看看,最基本的神社还是在的吧?”银时已经有点不抱期待了,所以在听到神社就在这条街尽头再走过去的山上的时候,死鱼眼居然发光了。
但是越靠近神社,银时的反应就越来越不妙,整个魂体都虚弱的很,到后来只能停在山脚下,拜托土方替他在许愿牌上写行字,那是一句汉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土方想着,这大概就是对自己找人的一点寄望吧。
然后,土方暗搓搓地求了个御守挂在自己脖子上,压在衣服底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土方住的公寓挺老旧的,位置也偏僻,外面的爬山虎都通过阳台爬到了楼道里,打开门就是很大的嘎吱声,住对面的大哥近藤勋听到响动打开门,虽然一副睁不开眼的样子,但还是元气十足地问了句:“十四回来了啊?”
“咦?”近藤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你打野食?”
“什么啊!”
“就是那个小鬼啊,白衣服的小哥啊,想清楚哦,总悟可是抖S星球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土方一门板子给拍进了门里,然后他淡定的关上了门。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土方摸了摸衬衫的衣襟,里面的御守让他觉得稍稍安心。
“阿银一直在三途川等他,如果他不在这里,为什么不见他来?”银时有些不服气,虽然过了百多年,但是死在花季,心智上终究不成熟。
就算是现在的日本,活过耄耋的人也不多,土方觉得这个叫晋助的家伙肯定是死得透透的了,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多一只鬼吧,土方的额头又开始冒出汗滴。
“他也许去投胎了?”
“那种混蛋!那种混蛋”
银时低着头,看着土方摆放在茶几上的果盘,几只橘子苹果,不见多少新鲜。
“那个时候,我在登势屋的时候,晋助请求见我,在格子间等着,我不愿意去,就让神威给他送了个果盘,时鲜的水果,荔枝、提子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这是嫌弃吧,这是赤果果的嫌弃吧。土方正想给他回一句真是对不起了自己给你吃这种次货,就听到叮铃铃一阵电话声。他拿起听筒,少年清冷平淡的声音:“土方先生,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可恶!一定是近藤大哥告的密。土方可以预想到一会儿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土方默默流下海带泪去开门。
门一打开,冲田倚在门边交加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土方整齐的衣冠,而后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还以为这次终于有机会杀掉你了呢,土方先生。”少年放下手臂慢悠悠地走进来,“真不愧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土方先生啊~”
土方真想当即跪下来三呼女王大人饶命- -
同时不无庆幸地想到终于有个活人来给自己壮胆,天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蛋黄酱星球的入口啊!
冲田走到沙发前微眯着双眼打量了一下银时,确实是个长相清透漂亮的少年,仅次于自己吧。然后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银时边上,还用手臂揽过了少年的肩膀,淡棕色羽绒服上沾着的风雪随着室内的温度融化,细小的水滴带着冷意落到银时的衣服上,银时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坐在那里,好像是很习惯别人这样的靠近。
“切,没意思。”冲田放开了银时,把头转到另一边,说道:“土方先生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土方默默擦了擦汗,拿起茶几边缘上的苹果递给冲田,冲田一口咬下去,然后对着土方微微一笑,简直就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土方先生,过来把这个苹果吃完,一点都不许剩哦。”
土方狐疑地咬了一口,然后条件反射就要吐出来,看到小男友微笑地看着他,就只能含在嘴里。
“真不愧是土方先生的品味,比你的狗粮还难吃呢。”
那是我最爱的土方特制升级版蛋黄酱盖饭啊,土方内心海带泪。
“哦呀,你们感情真不错。”银时在一边笑道。
“你是谁?”冲田转了转眼珠子,他从事的职业是特别版的记者,对于时态的变化总有特别的敏锐,虽然他不相信土方的薄弱的意志力(土方君在这里默默叫屈),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不是人。”土方口齿不清的说,如果没错的话,这个烂苹果应该是银时“吃”过了的。
“那你怎么还没回你的蛋黄酱星球?”
土方哑口无言,因为没找到。
“我已经不是人很久了。”银时抓着冲田的手放到他自己的胸口。
一秒,两秒,三秒。
冲田的额头渗出些汗水,然后把手抽了回来。
没有心跳。
“哦呀,我想起来老姐还在家里等着我,土方先生,我先走了啊。”冲田从沙发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快速走到门口准备退出去,却突然停了下来,低头一看,土方正死死地扣着他的肩膀,表情阴郁。
“死小子,别想丢下我一个人。”
“快放手啊,土方先生一个人一定能很快就找到蛋黄酱星球的入口的。”
“喂,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也够了吧喂,寂寞的鬼看到秀恩爱的人会干出什么阿银可不保证哦。”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们在打情骂俏了啊,两人心底泪流成河。
最终,三人还是坐回了沙发上,冲田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他的内心仍然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呼啸着奔腾而过。
“你什么时候?”冲田脱口就要说出死字,但毕竟还是有些顾忌,土方又扯了扯冲田的衣袖。
所幸银时是个聪明人。
“明治初年。”
“你现在要做什么?”
“他要找一个男人。”土方小声插话,被冲田瞪了一眼又闭了嘴。
“都一百年了,现在那个人一定已经变成一堆散架的骨头了啊。”
“是啊。”银时低下头,有些无措,“肯定,肯定是灰飞烟灭了。”
“不过,你要是想看他的墓地的话,我们是可以帮你找的。”冲田其实就是个吃软不吃硬又爱多管闲事的人啊,土方转过脸一副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
虽然银时不会伤害他们,但这毕竟是个鬼啊!
“那就麻烦你们了。”银时说道,“我想你们有些事要谈谈,我也想去看看,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漫长的夜。
土方很清楚银时看出了他们的恐惧和排斥,但是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很体贴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而土方也很清楚,自己即使清楚了对方的无害,却还是生理性厌恶地无法开口挽留银时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住一晚。
“对不起。”
土方在银时走后对着门的方向小声说了一句,冲田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毕竟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土方先生,我还要赶两篇稿子,你先去睡吧。”
“啊?恩。”土方晕晕乎乎地回房间,打开床头灯便钻进了被窝。
银时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歌舞伎町是个不夜城,即使过了一百年,即使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它就是个不夜城。
它收容那些无处可归的人。
银时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登势屋所在的位置,现在,这里是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面摆着花花绿绿的商品,隔着玻璃,看着还挺漂亮的,有些像是那时候的张见。
等了太久,很多时候银时都快忘记了他究竟在三途河边干嘛,但是握着洞爷湖,就仿佛看见矮杉那个混蛋对他说:“保护好自己。”那真是难得的温柔。
现在,他坐在登势屋门前的台阶上,眼前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身后是泛着冷光的玻璃,真是就像当初坂本那个笨蛋描述矮杉的词语了,身后萧条,后顾茫茫。
恍惚,恍惚。
银时看着暖色灯光下,假发那张白得有些吓人的脸,简直比他的脸色还难看,假发细长的眼睛瞄过来,,里面像是含了一双小勾子,艳若桃李的薄唇微微上扬,嘴里咿咿呀呀地念着唱词,似乎是在挑逗自己,银时愣了片刻,接着假发的词唱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突兀的开门声,乐师们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奏下去,银时看过去,来人声音很轻的坐在了坂本的身边,安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银时的喉头突然哽住了。
那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银时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认真地看着他们演的戏,但是银时却不能像初初见到他时那样波澜不惊。
一幕《鸣神》的戏磕磕绊绊总算演完,坂本又叫了些其他的歌舞伎把他们换下来,急促的鼓点催动着银时的呼吸,他缓缓把手抬到胸口,感受着久违的异样的跳动声。
这是,还阳了吗?
怔忪间,坂本牵过他和假发的手,让他们在座位上坐下,傻哈哈地笑着:“啊哈哈,今天金时的状态不对啊,果然还是假发这家店才没倒吗?”
“不是假发,是桂。”桂用手指抚了抚发鬓,动作优雅,神经依然大条。
坂本辰马是登势屋的熟客,众所周知,他偏爱双头牌之一的桂小太郎,简直到了宠溺的态度,只是追求的手段实在笨拙,追求之路笑料百出,坎坷异常。
“这位是金时。”坂本为身边沉默的男子介绍着,“这个是我老婆,不许碰。”
“不是老婆,是桂。”桂一脸严肃,丝毫看不出刚才扮演云中绝间姬时的妩媚风情。
银时在一边默默为假发的粗线捏一把汗,但是,到底谁是金时啊。
“这个是矮杉,他可是武士家的少爷哦。”
高杉晋助。
银时死死地盯着他,这个呼之欲出,藏在心里一百多年的名字,在这样的场合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然后,他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在高杉晋助看向他的第一,他请求退出了这间温暖的充满香气的屋子。
银时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眼前台阶上的积雪又摞厚了一重,天空灰蒙蒙的,但是似乎快天亮了。
他不能被太阳晒到,他现在还不能消失。
像往常一样,醒来的时候冲田已不在屋子里了,土方一个人去单位上班,他虽然是广告部的副主任,但其实这样一个空闲部门,他这也是个闲差,不出意外的话,等老主任退休了,他才能进上去,不像冲田,虽然目前只是个记者,但是他年轻,肯干,底子好,是新闻部的名记,前途无量。
其实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为什么冲田愿意跟着他搅在一起,毕竟他并不是一个那么优秀的人。
“别开窗帘。”
土方听到银时虚弱的声音,顺着声音找过去,银时正抱着手臂窝在办公桌下面,脸色透明难看,像要消失了一般。土方慌忙拉下了百叶窗的拉索,室内一片阴暗。
这是时,他才想到了在他空余的工作时间多出来的一项工作——帮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找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也许,他现在应该拉开窗帘,但是看着银时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却还是垮着肩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谢谢。”
这个鬼是真的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土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