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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谁令骑马客京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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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日月长。
我真不是爱动的人,却已经憋得满地转圈了。
“小姐,你宽宽心,会有办法的……唔……”
“唔……”
真要命,自从苏可依醒来之后,爱哭鬼由一个变成了两个,我掩耳暴走。
“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好胃口倒好像很喜欢和我聊天,或许她是喜欢看我苦恼的样子吧。
“找地方打工。”不然会饿死。
“我问你打算,你打工是什么意思?”好胃口又露出了那种饶有兴趣貌似享受的表情,我怀疑这大姐就喜欢被虐,不然怎么总喜欢暴露自己的无知呢?
“好姐,您老每顿吃我半个馒头,怎么还差距这么大呢?”我直翻白眼。
“都说了我不姓郝!”好胃口果然又急了。
“唔,乐姐姐不要生气,小二妹妹又调皮了。小二,快跟乐姐姐道歉。”苏可依楚楚带泪地说。
我不管,扭头继续暴走。
乐行言,就是我口中的好姐好胃口,瞪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叫什么?”
“我跟你过这个吗?我跟你不过这个!”郭师傅的名言搬过来用。
“你真叫王小二才有鬼。”乐行言看在馒头的面上总算比我吼的声低。
“咱姐妹日后……算是没日子见了……”苏可依眼泪汪汪的望着我说。
“苏可依小姐,再跟你说一次别这样!要积极乐观,天塌下来先睡个觉,大无畏的革命浪漫主义,英勇点,懂没?还有你,红云,不要哭!”我不用扭头就知道红云正准备干什么。
“小姐,要是焦老爷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红云在我背后偷偷抹泪。
“焦伯父?”苏可依陷入了回忆与沉思,“是啊,焦伯父一定能救我们,可是青山距离京城这么远,他老人家又怎么会知道呢?我看小二妹妹说得对,孔少爷是不会替我传这个信的,唔……”
我关切的靠近木栏坐下:“嘘,小声点儿,这么说你们家在京城还有特有势力的亲戚?”
“是啊,你好好说说,正好王小二还有两天就出狱了,她去送信不很好么?”乐行言幸灾乐祸的说。
“真的?小二妹妹你会去吗?”苏可依两眼放光,似河中濒死的人突然看见一根救命稻草。
红云也抽抽搭搭的拉我衣袖:“小二姐,真的可以吗?”
我晕。
倒是没啥不可以的,反正我也没地方去。不过总觉得好胃口眼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OK,办!”我一挥袍袖,豪气干云的说。
乐行言看我的眼神倒是多了点儿什么,似乎是敬佩,我不无臭屁的想。
“你要走着去吗?”乐行言问。
那非把我这两条腿走废磨没了不可:“要你管,山人自有妙计。”
“可是,我们身上一两银子也没有,根本不可能让小二妹妹去京城啊,唔……”苏可依和红云心喜若狂的对我千恩万谢之后,又为路费的事哀愁起来。
“是啊,小姐把万贯钱财都便宜了孔庆德那畜生!”红云惋惜地说,“小二姐……”
“得得,我受不了了,小儿姐姐长小二妹妹短的,这名字可真难听!”我头痛死了,“我叫慕容轻舟,喊我慕容吧。”
“轻舟妹妹。”
“轻姐姐。”
“舟儿,呵呵。”
去,没一个认真听我说话的。
终于,给我熬到刑满出狱这一天。
“你有困难可以去找我的一个好朋友,南门外龙威镖局,少镖头董凤梧。”乐行言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心下有些不齿:“你的恩客?”
各位看官,我们已经知道买卖人好胃口是因经营思路与父母官孙大河不合而进来的,她是真正的买卖人——开了家妓院,也叫青楼,买卖开张没两天,就因为坚决否决了孙大饼同志关于七品及以上官阶朝廷大员可免费嫖妓的提议,执拗的个体小老板乐行言被发落了个“财产充公,编入奴籍”。
天见可怜也么哥。
“嘭!”是我刚递过去的一整个馒头,又飞回来正砸我脑门上。
正午。
走在阳光热辣的大街上,我拍拍身上的土,自由的感觉真不赖呀,就当是自助旅游了。
我尽量贴墙根蹭着走,眼泪花花的,不是感动,是光线刺眼。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兜转了几圈之后我悟了,去南门龙威镖局投奔董少爷是最明智的选择,身无分文加毫无特长,继续流浪的话不到天黑又要被大饼收回去了。
问一位慈眉善目下棋的:“老大爷,龙威镖局怎么走?”
大爷奔了。
问一个拖着鼻涕垂髫的:“小弟弟,龙威镖局怎么走?”
小孩哭了。
问一个五大三粗卖肉的:“帅哥,龙威镖局怎么走?”
屠户白我。
问一个涂脂抹粉买布的:“美女,龙威镖局怎么走?”
大姐落荒了。
我心想龙威镖局就这么凶神恶煞不招人待见吗?一咬牙抬头看看日头,好,南门是吧?本姑娘自己找。咦?阳光下偶染过的红发格外明丽,火般热情。
本来在现世我绝对是标准的超级路痴一名,段数修为极高,可是千年前的北宋小县城不过是个破土城,大路小路全加上也不超过五条,在饿趴下之前我还是摸到了龙威镖局门前威武的石狮子。
打着乐行言的旗号我堂而皇之的进了镖局,在大厅等了没一会儿,管事的挑帘说少镖头来了,我放下手中茶碗打量来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白袍纶巾剑眉星目一表人才,身形健硕目□□光,于是心中欢喜:“你就是董魁梧?”
美男的脸色一下就绿了:“在下……董凤梧。这个,姑娘何人?为何来此?”
黄果树瀑布汗:“呵呵,久仰久仰,董少侠果然有范儿,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承让了,还未请教姑娘是?”姓董的明显不吃我这套。
“乐行言让我来找你的,他说有困难就找董哥,别说小小青山县了,方圆几百里都平趟啊,嘿嘿。”我差点说成有困难找民警。
“什么?”少镖头吃惊不小,“你认识行言?”
“是啊,在牢里我可没少帮衬你这位红颜哦,乐姑娘说,我出来以后董少侠一定会替她好好感激我的。”察言观色是我强项,看得出董乐二人的关系非常好,“董公子不会将上门之客拒之门外吧?”说完,我不忘无辜的眨眨眼睛。
搞笑,好歹我也节衣缩食半个月,每顿供养你家好胃口半拉馒头呢,赶快涌泉相报吧。
说到自己的红颜知己在坐牢一事,董凤梧竟面带笑意:“呵呵,你怎么证明自己所说是真的呢?单凭你红口白牙几句话,我可不敢相信这就是行言的托付呀。”
嫖客就是嫖客,长得帅他也还是嫖客,我心里瞧不上,神态还是很坦然:“就知道你不信,你家红颜已经给我透露了一个你们的接头暗号。”
“哦,是什么?”傻猎物果然上钩。
“三秃子,”我得意的笑笑,“她说,你的小名儿叫三秃子!”
妥了,我用余光就已经看到大厅里伺候的一票男男女女想笑不敢笑,想忍忍不住的模样,再看面前的美男,已经石化碎裂了。
效果不错。
“你到底来此干什么?!”此刻董凤梧一定后悔认识乐行言了。
“没什么,就想请董少爷免费且亲自为慕容轻舟保趟镖。”
“慕容轻舟是谁?”
“区区不才在下小女我。”
“怎么保?”
“送我去京城,把我尽快且安全的送到京城焦员外府上即可。”
“若我不接呢?”
“我无聊的时候喜欢登高吟咏。”
“嗯?”
“可能会去城门楼上诵读。”
“啥?”
“接头暗号……”
“你!”
“那我告辞了?”
“我接了。”
在董家酒足饭饱休息停当之后,第二天,董凤梧就收拾好行囊,带着女扮男装的我上路了。
我一直保持着喜气洋洋小人得志的脸孔。
我的保镖一直停留在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状态。
“凤儿?凤儿?”我把手放在某人眼前使劲摆,没反应。
这几天共乘一辆马车朝夕相对,我两人的感情那是与日俱增,好到我说什么他不用回答,我说渴,他就递水;我说饿,他就停车;我说累,他就投宿;我说我要上厕所,他就瞪我。
“凤儿?”其实我知道他最不满意就是我自作主张叫他“凤儿”,可我一见他生气时粉嘟嘟撅起的小嘴儿,就忍不住想多欺负几下。
说实话用现代标准衡量,这位董公子倒也满绅士,深谙“好男不跟女斗”的做人处事原则,我小打小闹的胡搞瞎搞,他都一一受了。
面对总是忍气吞声打定主意不跟我交流的凤儿,我再刁蛮也不得不转移目标,于是一路上挑开车帘看看风景发发议论就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主题。
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古时候交通真原始啊。
青山县地处楚地,我们走了快半个月,才慢悠悠的干掉三个比较大型的县,这一日就来到了楚地重镇——长沙,而北宋都城汴京,也就是河南开封,还远在海角天边。
打尖的客栈没什么创意的叫“云来客栈”,住进去的时候我还在幻想以后自己在北宋混好了发达了,开家酒店就叫“希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