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未婚女》雕虫晓艺

11、暂时错过

　　自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天了，高阳和莫妮卡一直打得火热，每次两个人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分开后就用微信聊，李桐一直劝莫妮卡不要这么“沉迷其中”，可有哪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姑娘可以理智地思考问题呢？
　　现在，周末的下午，两个人坐在时光·研磨的咖啡厅里，莫妮卡要了一杯加冰抹茶拿铁，高阳点了一杯黑加仑果汁。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话都出奇的少。
　　因为昨天晚上他们在聊微信的时候，莫妮卡说：“确实，有时候在这个城市感到如此孤独，这种感觉常常突然间冒出来。”高阳说：“让我来守护你吧，其实我一直都想这么说的。”莫妮卡心里颤动了一下，没有回复他。

　　今天见面，俩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就是不往正题上说。
　　高阳觉得，莫妮卡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她生性开朗，和很多男孩都玩得来，可能自己只能算她的男闺蜜。他心里就像被灌了黑加仑果汁一样，起初是甜的，后来却越来越酸涩。他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笑得极为不自然。
　　莫妮卡也懂高阳的意思，可是她心里深深地感觉到，他们两个没有未来。莫妮卡想找一个能结婚的，可高阳才26岁，还小，似乎还没有结婚的愿望。两个人的经济差距也大，况且想到自己的从前她就深深地懊悔，她谈过的男朋友已经超过五个了，和两个同居过，她这种过去，她实在无法面对高阳。
　　莫妮卡知道，她再一次深陷情网，她已经喜欢上高阳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快乐。可是，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她怕天长日久高阳会厌倦自己，因为她觉得两个人早晚都会分手，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高阳。此时此刻，莫妮卡的心很痛，她甚至有预感这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知道吗？陈哥送了桐姐一只很丑的熊。”高阳看着莫妮卡说到。
　　莫妮卡忍不住笑了出来：“听李桐说了，哎呦，这个陈哥好笨哪！”
　　“莫忧说陈哥没谈过女朋友，也不知道真假。”高阳的眼睛盯着莫妮卡，不肯移开。
　　“应该不会吧，他条件那么好，就算他自己不追，也有很多女孩子想跟他在一起吧！”莫妮卡低着头，似乎要避开高阳的目光。
　　“包括你吗？”高阳很认真地问。
　　“我？怎么可能？”莫妮卡不知道高阳为什么会这么问，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吗？
　　“可是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对陈哥很感兴趣的样子。”高阳低下了头，不敢看莫妮卡。
　　“哦，你说那次啊！对啊，我是对他很感兴趣啊，大集团的少东家，当然感兴趣了。”莫妮卡的脸有些红，她硬撑着不让自己露怯。
　　“那后来怎么又不主动约他了呢？”
　　“因为人家对我没兴趣啊！再说了，我是想找一个人结婚的，嗯，是这样。”莫妮卡保持微笑。
　　“再说不是有你了吗？”莫妮卡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到，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真的。
　　高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能刺激他的话，猛地抬起头。
　　“哈哈，开玩笑的啦！”莫妮卡看到他那样一副表情，赶快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高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恢复平静，依然微笑地看着莫妮卡。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一样，如果不是情场老手的话，是不会知道“女人如果没有特别言辞激烈地拒绝，那就是同意了”这个真理的。此时此刻，高阳觉得，莫妮卡确实不喜欢自己，或者至少可以说，她不想做自己的女朋友、不愿意去和自己尝试一下。
　　“我吧，可能是想安定下来了，没有结果的事情，不想去考虑了，或者说，不用去考虑了吧！”莫妮卡望着窗外，脸上露出微笑，心里却难受极了，大江东去，不知当初的那滴水最后到底流向了哪里……自己呢？自己将流向哪里？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莫妮卡看了高阳一眼，发现他也在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江面，格外美丽，水波被染成了橘红色，波光粼粼，像是在炫耀什么，又像是在哀叹什么……

　　高阳把莫妮卡送回家又去了一趟他经常去的健身房，陈哥和莫忧都在，两个人在打羽毛球。
　　高阳走过去，衣服也没换，直接坐在了场地边上。
　　陈世南和莫忧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走了过来。
　　“阳哥失恋了吗？”莫忧问。
　　高阳抬起头看着他说：“要是真失恋就好了，我这还没恋呢！”
　　“不会是我姐吧？”莫忧很认真地问。
　　高阳没有回答，可是答案也很明了。
　　“我嘞个去，我姐魅力还真不小。你怎么会看上她呢阳哥？她年龄比你大，又不是白富美，你看上她什么了？”
　　“什么看上什么了？看上了就是看上了，你小子知道什么啊！”高阳显得有些生气。
　　莫忧也自知自己不该那么说莫妮卡，他蹲下来，拍了拍高阳：“别难过了，我姐吧，我知道她有很多缺点，可优点也不少，不过你俩差距确实有点大，我姐想谈的是长远的，她27了，想结婚了，先不管你的态度什么，可是你家人应该不会同意的。”
　　“陈哥呢？陈哥和桐姐岂不是差距更大？我只是一般小富，陈哥可是比我实力强多了，再说了，陈英阿姨看着那么凶，他不是照样追桐姐不误吗？”高阳说。
　　陈世南拿着球拍，皱着眉说：“咱俩不一样，我做得了自己的主，你呢？我们现在新建的楼盘，彩虹之家，送精装修，你父亲可是没少来要合同啊！我有信心说服我母亲，你呢？”
　　“再说，我觉得我们目前面临同样的苦恼，小桐好像对我没兴趣，莫妮卡呢？她对你也像你对她一样吗？”陈世南补充说。
　　高阳想起了今天下午见面时莫妮卡的表现，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似乎并不是喜欢。
　　陈世南和高阳各怀愁绪，莫忧却在一边笑成了一团：“哎呦，小桐，小桐，我的天啊，陈哥你太肉麻了啊！”
　　陈世南的脸上泛起红晕，一提到李桐，他会觉得自己坚冷的心变得柔软了，即使她目前还不喜欢自己，陈世南有信心让她也喜欢上自己，不管怎样，他想守护她。
　　“太好了陈哥，真的，特别为桐姐高兴，她那样的好女孩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莫忧说。
　　“啊，还有还有啊，我姐也是好女孩，除了神经大条外，都很好啊，祝你们四个都幸福哈！唉，到时候我就成孤家寡人喽。”莫忧赶紧补充说。
　　“你们俩不玩了是不是？你俩在这谈人生吧，我去游两圈。”莫忧笑嘻嘻地去了隔壁的游泳馆，边走边唱“爱情害人，单身万岁……”

　　陈世南也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他也为他和李桐的事情发愁，李桐似乎是很“认生”的女孩，一般人很难走进她心里。
　　陈世南看着高阳，这个阳光大男孩此时也是愁容满面、无精打采的。
　　“我对感情懂得不多，不过顺其自然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吗？”陈世南说。
　　“打起精神来，需要咱们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走，来两盘？”陈世南递给高阳一个球拍。
　　高阳接过球拍，又去换了衣服，把心中的不愉快狠狠地发泄到了运动场上……

　　高阳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父亲坐在客厅里，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不少烟头了。
　　高阳还有一个哥哥，比自己大了足足十岁，早已成家，和父亲一起经营家里的生意。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背影，高阳心里一阵惭愧，现在生意难做，上次还听大哥说家里流动资金不够，现在欠了银行不少钱……自己26岁了，似乎从没帮父亲做过什么，一想到白天自己还为儿女情长的苦难不已，却从没有为家人分担过什么，高阳心里更惭愧了……
　　听到高阳换鞋的声音，父亲扭过头来，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爸，还没睡啊？”
　　“嗯，你这是刚从健身房回来？”父亲看着高阳一身运动装备，慈祥地问道。
　　“是啊，下午去打了会球！”
　　“嗯，洗个澡睡觉去吧！运动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了。”父亲给了高阳一个微笑，又继续抽着烟，似有很多烦心事。
　　高阳坐下来，说：“爸，少抽点吧，您看您这都60的人了！”
　　父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咱们家的生意，最近是不是不太好？”高阳忍不住问。
　　父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吃惊：“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开始关心起咱家的生意了？”
　　高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也没什么，现在生意都不好做呀！同样的产品，甚至咱们家做的比竞争对手做的好、价格还低，可是名气没人家大，也还是不行啊！”父亲吐出一口烟，似有无限的无奈。
　　高阳知道，父亲指的是彩虹之家的装修合作。高邦集团近些年来在家装方面（包括家装建材和家装施工）做得渐有起色，可是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再加上又在开发园林培植方面的生意，导致家里的流动资金实在短缺。彩虹之家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和他们合作，名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是没有理由放着更有名气和实力的慧艺集团不合作，而和自己家合作。高阳没有和陈世南提过这件事，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两个人也都不想让他们的友谊中间掺入杂质。
　　“你哥哥过两天就去北欧谈一批家装原料，怎么样？跟着过去学学？”父亲看着高阳，等着他的回答。
　　高阳的第一反应是他可能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莫妮卡了，可是再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和未来的处境，高阳觉得暂时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啊，我去！”高阳说。
　　父亲似乎很是高兴，拍了拍高阳的肩膀连声说好。
　　“爸，我想问您件事。”高阳很认真的说。
　　“好啊，你问！”
　　高阳顿了顿说：“以后我结婚，如果娶的是一个对咱家生意丝毫没有帮助的女孩，您和我妈会同意吗”
　　父亲笑了起来，“呦，我们阳阳可真是长大了啊！我嘛，我不反对，婚姻自由，我也不是老古板。可是你妈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她不会反对。不过我还想说一点，两个人如果差距大，时间长了很难有共同语言的，可能会有很多矛盾和冲突。”
　　父亲看着眉头紧皱的的儿子，有些心疼，“不过我说的这也只是个别情况，过日子嘛，俩人看对眼儿了，女孩子好、能做个贤内助就行。可是你妈她……”
　　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高阳明白他的意思，母亲身上嫌贫爱富的特点表现得相当明显，她早已中意罗叔叔（跟高阳父母都很熟悉，专营修路造桥）家的姑娘，只等那女孩留学回来就撮合他俩。母亲总说：“咱们家底子薄，必须得跟别人强强联合。你没看咱养着这么多员工呢……”
　　“年轻人嘛，未来的可能性太多了，顺其自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嘛！”父亲宽慰高阳。
　　“赶紧睡觉去吧，这两天准备一下，过几天和你哥一起去吧！”父亲又补充说道。
　　“好的，爸，您也早点休息！”

　　高阳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力气。和哥哥一起去北欧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他不能让父亲失望，他也觉得自己慢慢大了，该为家里做一些事情了。他不是吃不了苦，也不是不愿意去，他只是担心他这一走，和莫妮卡就没有未来了。
　　高阳和陈世南不一样，陈世南虽然也是衣食无忧，但他从小缺乏被关心的感觉，受过很多苦，可能性格更刚强一些，如果是陈世南看中的人，他不会也不用顾忌其他人的看法；可是高阳完全是被宠大的孩子，这种宠，又和莫忧被家人宠不一样：莫忧性子叛逆，可高阳从小就是乖孩子，听家人的话。所以，高阳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想和莫妮卡有结果，家人这关是最重要的，他不想也不会忤逆家人的意思，可以目前这种情形看，他和莫妮卡的未来实在堪忧。
　　高阳很累，可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他的头很痛，他在想：如果自己能和陈世南一样，在公司里独当一面，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被动呢？是不是就有能力和莫妮卡在一起呢？想到这里他有些兴奋，暗暗下决心这次到北欧去一定好好表现。

　　高阳临走的时候，在候机室里，他打电话给莫妮卡。
　　“啊？去北欧？可能两个月？好吧，好远哪，好久见不到你了！”在听到他要走的消息时，莫妮卡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她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心里又急又无可奈何，更多的是深深地担忧。
　　“嗯~”高阳只是“嗯”了一声，他不想给莫妮卡承诺，不想让她等自己，但他更不想在这期间谈别的男朋友。
　　莫妮卡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里两个人都在沉默。
　　“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high啊！”莫妮卡觉得有酸涩的液体想涌出喉间，又感觉鼻子又酸又痛，可是她仍是尽最大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果真不在乎我，高阳心里这么想。
　　莫妮卡又说了些到了那边多和大家联系、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挂了电话。当时她还在上班，她极力忍住自己的眼泪走出座位，一到卫生间，眼里噙着的泪水，像开闸的水一样，涌了出来……

　　感情，很奇怪，因为它的发生很多时候不受理性的控制，可更奇怪的是，在它进行的过程中，又常常不自觉地被理性控制。男女双方尽想着怎样才能让这份感情长久，怎样才能有未来，于是他们发挥理性、于是他们用尽心力去筹谋，却忘了，未来，正是在现在的基础上发生的。难道想得简单一些不可以吗？难道过好现在不可以吗？难道把真实想说的话说出来不可以吗？没有答案。但是，似乎更多的人都相信，一切早已注定好了，不管你怎么折腾，怎么错过，对的人，不会走！不是吗？

　　莫妮卡擦干眼泪，洗了洗眼睛，回到座位上赶紧补了补妆，她心里想：忘记他吧！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生活本来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