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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京中富贵有人攀 ...

  •   闻言四太太自是止住了脚步,回身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桃,目光里泛着复杂,思及其大太太跟前丫环的身份,这才一脸假装不在意地溜达回来道:“关我家萱姐儿什么事?”

      眼见人一如三小姐说得那般上了钩,碧桃便又道:“三月初,大小姐来过信,想来四太太对这信中的内容颇为感兴趣。”

      立于碧桃跟前,四太太低头摸了摸那染了丹红色的指甲,闻言手上自是一顿,而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那四太太可要应允了帮碧桃?”碧桃未答,而是反问道。

      一句话当即听得四太太冷下脸来,没得好脾气的回道:“我怎么帮你?若是叫老爷收了你,怕是他一百个乐意,一千个高兴,可现下你要走,老爷这头不说,便是你的卖身契也不在我这儿呐,寻你家大太太要去才是正事。”

      “那卖身契碧桃自有办法,只是现下需四太太给打些掩护,荣我些时日出了这宅子。”言此,碧桃顿了顿,又道:“少不得还要四太太助些银两。”

      四太太嗤笑一声,一双柳叶眼拉得细长,朱红的唇向便是撇扯得厉害,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银子,方才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哼,说吧,要多少?”

      只见碧桃朝人比了比两指。

      四太太不由轻蔑一笑,当即便要自袖子里掏荷包,道:“我当是多少,左右不过二十两,也值得你这般。”

      “不是二十两,是二百两。”

      “二百两!”闻言四太太那双细长眼愣是被睁得溜圆,似要吃了人一般,又是气极反笑道:“你当你是金口呐,蹦出个字便是千两。”说话间,她把刚要拿出来的荷包又塞了回去道:“我也是真真的傻,跟你这儿凭白的浪费时辰。”说罢转身便要走。

      碧桃也是个动作快的,起身便拦到了人前面,语气有些急切道:“等二小姐进了侯府,您还惜得这二百两银子么?”

      “侯府?哼,便是再金贵的消息也不值二百两银子呐!真真是狮子大开口。你也不怕话大闪了你的舌头。”四太太皮笑肉不笑地刺了两句,抬手便要推开人道:“让开!”

      眼见人要走,碧桃一时情急,脱口便问:“那汝安侯世子呢?”可说罢她又似后悔一般连忙捂住嘴巴,神色慌张又道:“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可什么都没说。”

      虽碧桃一直否认,可四太太仍然是听得真真切切,那“汝安侯世子”五字,就像那入水的泥鳅,生生钻进了她的心里,炸开了花,嘴角也抑制不住上扬,一双刻薄眼扫了一眼边上说漏嘴的碧桃,颇为得意道:“虽这消息不值二百两银子,不过……我也是个心软的,少不得四老爷那帮你瞒一瞒。”言罢便扭着那水蛇腰扬长而去。

      碧桃身子稍侧了侧象征性地拦了拦,喊了喊,带人走远,她这才揉了揉膝盖一瘸一拐的回了浮生居。

      虽然这汝安侯早有耳闻,然四太太回了开善居还是少不得着人去打听打听了那汝安侯世子。

      却说这头锦鸾寻来了李树,半大的小伙子长得越发的壮实了,小麦色的皮肤配上傻傻的笑容,人也越发的憨厚了。柳绿才一打趣,那李树便红起了脸来,憨憨地傻乐,惹得边上的锦鸾啐了声“呆子”便跑开了。

      正逢这时清琇自屋里出来,打眼地便是二人之间的他来她往,一个花开正艳,一个适逢壮年,少不得要给二人张罗一些,此事暂且记下。

      众人见清琇出来,便停了打闹。李树向前行了两步,朝人行了行礼,道:“三小姐安好。”

      素来不在意这些的清琇着柳绿给人弄了些茶水,询问道:“静叔身体可还好些。”因着年前李静回北疆打理事务时跌坏了身子,动弹不得,故清琇便叫他安置在那边没回来,她手头上的事也多是他侄子李树在跑,好在这李树虽憨厚,却难得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回三小姐的话,叔叔身体已经好了大半,现下也能下榻了。叔叔还叫我带话给小姐问安,还说北疆的东西都够用,钱银甚的也不缺,叫小姐们不要担心。还说怕两位小姐想念北疆的吃食,便叫我带了些老家的特产来。”说罢,李树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道:“我也跟叔叔说来着,范阳这儿啥都不缺,可叔叔说范阳的跟北疆的不一样,非叫我弄过来。”

      闻言清琇边吩咐锦鸾几人去收拾李树带来的东西,边道:“待你回北疆时,代我向静叔问好。此番寻你过来是有事交予你办,只是此事存着些危险,你需小心着些。”

      “三小姐尽管吩咐便是。”

      如此,清琇便把王氏丈夫一事说与李树听,并吩咐要他扮作短工去探探那苏家到底干的是些什么事,何以会出人命,又是怎么解决等等。待到交代完事宜,她又嘱咐道:“一切以自己安全为重。”

      只见李树一个拱手行礼,且自信满满道:“小姐放心,李树定把事情办妥。”说罢,他似忽然想到什么,慌张地摸了摸袖口和上衣,这才自里面带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上前道:“这是谢公子让我给小姐带的信。”

      清琇一双沉静地眸子淡淡地扫过那封信,众目睽睽之下,端着一脸淡漠神色接过去收进了袖中,而后便叫李树离开了。

      回到里屋,屏退了下人,清琇将南边朝阳的窗子开了半扇,叫春日的暖和尽情地倾洒进来,这才坐在临窗的位子把那封已经有些发卷的信拿了出来。她一手半撑着头,一手把玩着信件,纸皮之上依旧是那洒脱的行楷,大概是对方觉得写上清琇闺名不好,便只着了‘亲启’二字。清琇不由忆起某日夜里佛堂门口的熏鸡。

      清妍打帘进来之时便瞧见她阿姐一脸呆愣的神情望着那信封,脚下一顿,艳丽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与不甘,待到重拾天真本色之时方快行几步到清琇跟前,一把抽掉人手中的信封,咯咯地笑道:“呦,这是谁给来得书信呐?”瑞凤眼的眼尾向上翘了翘,调皮中带着促狭道:“瞧着这笔体不像是若楠姐姐呐,也是,若楠姐姐可是忙着绣嫁妆呢,那这是谁呢~~~?”拖长的小调愣是拐了好几道弯。

      清琇当即有些羞恼,偏生一张淡漠脸上不显,若是细观之下,不难发现那柔嫩的耳垂已然泛了红,她也不知自己不好意思个什么,起身便欲抢回来,可偏生清妍人小机灵,躲得她几次连信边都没碰到,还闹个气喘吁吁,当即便道:“还我。”语气里更是少有的恼意。

      清妍手拿着信封朝人晃了晃,笑道:“谁寄来的啊,连个名字都没写,说不定是写给我的呢?”言罢当即便将纸给撕开了。

      眼见人把信拆开,清琇也来不及阻止,当即破罐破摔地便随她去,自己则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却听那头清妍悠悠念道:“‘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什么嘛,才这么一句,阿姐?什么意思啊?”

      清琇放下茶盏回身间正看见清妍思考那两句的意思,便上前把信拿了过来,道:“胡乱写的东西,也值得你这般琢磨。”说话间便把信折了折塞进袖子里,又道:“李树带了些北疆的吃食,你去挑些,另分出两份,一份送给三伯家,一份给与大太太。”

      清妍自是知道阿姐有岔开话题的意思,却也不道破,而是问道:“送与三伯一家也是应当,为何还要给老宅子里送呐?”

      只听清琇道:“我自有打算,少不得叫红花去送时,弄得动静大点,让四房那头也知道些。”

      “噢~~~”清妍似恍然大悟一般,笑着应道:“知道了,阿姐,我这就去办。”说罢便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这番清琇才又把那信拿了出去,却是刚劲的两行小字。清琇知道,这信里的两句透着谢小郎的怨气。全因着对方每每来信之后,她都没有给写过回信,后来便有那么一次,那胆大的谢敏入夜而来,风尘仆仆间缠得清琇答应若是得了空,定写一封回去,可却是迟迟没有行动,想来谢敏也是恼了。

      清琇抚摸着那薄薄纸上的墨迹,又想着那两句之后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心头一暖,起身行至案边,撩袖磨着墨,执笔点沾,手笔悬空于纸上,沉思片刻后徐徐临出,却是几行娟娟小字,“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而后又觉得言语太过生硬,抽纸置于一旁,另作一篇,反复两次木案之上已见凌乱之势。然她仍觉得写什么都似不妥,长叹一声,静默地神色里似夹杂一丝浮躁之意,纤手一转,将笔置于案台之上,心道便是不回了,还能怎样。

      清琇再看一眼案上之物,草草将那废弃纸张收好,毁尸灭迹后,才小心将那信封装入架上木盒。

      一纸相思书不尽,却道人羞口难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京中富贵有人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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