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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第四章 生死突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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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很快就绕到了屋边,一眼就看到了吴邪,原来吴邪没有跑远,又摔倒在了地上。
  “吴邪!”
  他跑过去将吴邪扶了起来,吴邪满脸是泥,手上也擦破了皮,他哭着说:“小哥哥!我真没用!我想找人救你和柱子,可这附近都没有人……你受伤了!”
  他并不多言,只是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二话不说,又一把将吴邪背了起来,吃力地向马路边跑。
  这是一处废旧的待拆迁居民区,几乎都已经搬空了,好多地方都拆得七零八落,满地的碎石。幸好这间水泥房附近有一块空地,那辆车子就停在那儿。之前柱子凭着轮胎里残留的颜料气息追到这里就不知道怎么找了。他急中生智,让柱子大叫,引起注意,把绑架吴邪的坏人引出来,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落脚处。
  只是虽然离大路不是很远,但此刻他受了伤,再加上又背着一个吴邪,脚步明显慢了许多。再加上路很难走,地上都是拆屋落下的碎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好几次差一点腿软摔倒。
  “小哥哥……”吴邪用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哽咽地说,“没关系的,你慢点……别摔着……别再受伤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分开回家了!”
  “没事……柱子在挡着……我们能跑出去!”他咬着牙说。
  但吴邪却并不乐观,柱子毕竟只是一条不算很高大的狗,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两个凶狠的坏人?小哥哥也受了伤,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他们两个肯定死定了!……
  果然,不到一会儿,闷油瓶跑得越来越慢,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站住!你们跑不掉了!给我站住!”
  闷油瓶不理会,仍然背着吴邪跑。
  此时离大马路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天又黑,那只小手电也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中掉了,所以看不清路,跑得很慢,身后的人终于追了上来。
  “小哥哥,你放我下来!你快跑!……你叫爷爷来,不然谁都逃不掉了!”
  闷油瓶却打断了他,“我不会扔下你的!”
  可是当他讲完这句话时,却真的停了下来。
  吴邪在闷油瓶的背上抬起头来,朦胧的星光下,他看到前面不知何时已经拦了一个人,他手上正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离得他们太近了,直指着闷油瓶的脑袋。
  “小兄弟!你太勇敢了!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小孩!不过——”那男人嘿嘿笑着,“讲义气也不能不要命!你年纪太小了,再怎么勇敢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把乖乖把人放下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闷油瓶没有作声,吴邪一时之间也不害怕了,竟然镇静了下来,还问了一句:“柱子呢?……那条狗呢?”
  “狗!呸!”那男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屁股,“早被我崩了!死狗!”
  “你!——”
  “吴邪!”闷油瓶立刻开了口,“别听他胡说,他骗你的,别上他的当!”
  “哈哈,死到临头还挺冷静的嘛!”那男人又走了几步,“喂,我说你还是把小肥羊放下来吧,不然的话,子弹不长眼,我可不知道会不会穿过你的脑袋钻进他的身体里去,到时候,啧啧,就可惜了。”
  “你有胆就杀了我们。”闷油瓶冷冷地说,“你别想利用吴邪拿到一分钱!”
  “大爷我是要钱!但是事情总有意外,你们太不听话了,我自然先要了命再说!”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就抬了下头:“这样吧,我和吴邪交换,你放他走,你绑架我,一样能拿到钱。”
  “哈哈哈哈!”那男人又发出一阵大笑,竟然直接一伸手用枪头抵住了他的额头,“小子,你算个屁呀!我打听过了,你不过是吴老狗收养的一条狗而已!对,就跟那条狗一样!你不值钱!你可比吴小肥羊差远了!要是真让你们调了包,吴老狗理都不会来理你,我可是亏到姥姥家了!”
  他这一翻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闷油瓶的脸色顿时煞白,这几句是真正地打到了他的痛处。
  吴邪气得大喊:“你少胡说!不管是谁被绑架,我爷爷都会来救的!他是我哥哥!他很重要!”
  “哥哥?佣人还差不多!”那男人并不跟吴邪多说,用手扣了一下板机,对着闷油瓶歪着头说,“怎么样?清醒了没?不用我提醒,你比我心里更清楚!我看也别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了,我敬你是条汉子,放你一码!你马上把小肥羊放下来,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跑出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大家出身都不好,就当卖个人情,怎么样?”
  “……”
  “小哥哥……你走吧……我们打不过他的!跑一个是一个!”
  闷油瓶又沉默了片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索,然后终于慢慢地退后了几步,弯下腰,将吴邪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想通了?所以说嘛,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那男人仍然用枪指着他,嘴上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亲兄弟都明算账,别说是假兄弟了!快跑吧,两分钟,我从现在开始计时,你跑得快点,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闷油瓶垂着眼睛,他仍然蹲在地上,回头看了看吴邪,吴邪泪汪汪地回看着他,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吴邪。”他问,“你真的不用我救吗?”
  吴邪看着他,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吴邪,如果我现在跑了,他可能拿了爷爷的钱又把你弄死了,你怕不怕?”
  “……我……我是男孩子,我不怕!……”吴邪抖抖索索地说。
  闷油瓶不再说话,却仍然是不跑,反而干脆在地上在吴邪旁边坐了下来。
  “喂……”那男人也傻了眼,“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跑不跑?只有一分钟了!我说过你不值钱,为免麻烦,我会先干掉你的!”
  他坐着平静地说,“你不用多说,我既然来救了,就不会扔下吴邪一个人跑。”
  “臭小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杀你就像杀一条狗!”他抬起了枪。
  闷油瓶还来不及反应,吴邪却急得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杀他!”他大喊着一字一顿地道,“你听着!你敢杀他的话,如果我能活下来,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让、你、偿、命!”
  吴邪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眼中还带着泪,但刚刚那种胆小怯弱的神情却一扫而光,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勇敢坚定,竟然还带着仇恨的戾气,即使是在黑夜中,也竟然让对面的男人愣了愣。
  这一愣,却让他再也无法回过神来。
  因为几乎在同时,从他身后的乱石堆里突然跃出一个黄色的影子,几乎如利箭一般地伴随着低低的吼声,用两只锋利有力的前爪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竟然是大黄狗柱子!
  柱子这一扑力量惊人,那男人又没防备,妈呀一声,手中的枪落地,一下子被扑到了在地上。他的肩上瞬间涌出了鲜血,他也算反应快的,双肩狠命一甩,将柱子的前爪甩开,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过了身,正想爬起来,但是他的动作哪有狗快?仅仅是将上身仰起,柱子又猛扑了上来,它的四肢爪子犹如铁勾一样,一下子就刺进了男人身体的皮肤里,在惨叫身上,柱子狂吼着,通红着眼睛,张开大口,一口就咬向男人的喉咙……
  “柱子!”吴邪本能地大叫,“停!”
  他这一喊并没有让失控的大黄狗停住动作,不过总算是主人声嘶力竭的阻止声让它将头偏了一偏,那锋利闪着白光的牙齿已经深深地落在男人的肩膀上,紧接着,咄地一声,柱子甩了一下头,竟然连着衣服带皮肉活生生地撕下一大片。
  男人惨叫着,眼睛一翻痛晕了过去。
  柱子四肢还是劳劳地压在他身上,嘴上血淋淋的,全身的毛都直立着,血红的眼睛犹如黑夜中的恶狼一般,发着凶残的光芒。
  吴邪吓得刚刚的勇气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他从小和柱子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它这么可怕的样子,记忆中这只永远对着自己蹭着脖子当小马骑的温驯小土狗一瞬间竟然会变得如此的凶残陌生。
  比起刚刚男人举枪威胁,竟然还没有这一刻让他极端的恐惧。如果此时柱子仍然狂性大发,转头咬他们,也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他身子发软地往地上倒去,闷油瓶一把抱住他,也回头警觉戒备地瞪着柱子,他也害怕极了,即使他的警惕心够高,但都是对人,也从来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么乖这么听话的柱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用力地抱着吴邪,用身体和手臂护着他,用尽全身心地镇静地着眼前不明的危险,他知道这个敌人比刚才更加难上千万倍!
  如此僵持了一刻钟左右,柱子似乎终于开始清醒,全身坚立的毛渐渐地倒下去,它嘴里不住地发出凶残的低吼声也停了下来,然后,它慢慢地把爪子收了起来,从那男人皮肤里一个一个拔出来,带出了些许的血丝。但它并没有再大的动作,只是舔了□□掌,就慢慢离开了那男人的身体,转过身,朝着吴邪和闷油瓶温驯的摇了摇尾巴,眼中刚刚通红的颜色也褪去了。
  可是吴邪还是害怕得话也说不出来,柱子似乎有点疑惑小主人怎么没像平时那样摸着它的头赞它乖,它侧了侧头,向前走了几步,吴邪立刻缩了一下,它似乎发现自己不怎么受欢迎,就停了下来,然后就安静地将四肢一跪,在地上趴了下来,摇着柔软的尾巴,耳朵也垂了下来,低下头慢慢舔着爪子上的血迹。
  过了很久,它一直很乖地趴着,到后来枕着头开始休息,就像平时伏在吴邪脚下一样晒太阳一样。
  天色渐渐地亮了,四周也开始清晰了起来,旁边的两人这才敢放松下来,吴邪仍然被闷油瓶紧紧地抱着,他的脸色苍白,从昨天开始,又惊又吓,身上又没有力气,早就脱力了,已不知不觉地靠在闷油瓶的怀里,晕了过去。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爷爷凌晨就回来,他们毫发无伤,算是虚惊一场。爷爷说那是生意上的对手,是他太过于忽略,他向吴邪郑重地道了歉,说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爷爷还大大地表扬了柱子,给他买了许多五花肉,又请兽医给柱子全身做了检查,确保无碍才放心。至于闷油瓶,他却没有受到表扬,因为如果他不临时离开吴邪独自回家,或许事情不会那么严重。所以爷爷只让他今后小心,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闷油瓶却自愿要求受罚,他在医院回来后,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并且向爷爷保证以后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爷爷并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吴邪觉得不公平,他觉得柱子该受罚,小哥哥应该奖励才对,怎么能反过来?柱子咬人虽然是天性,可是实在太可怕了,将来一定不能带着它出去,一定要好好训练它不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至于小哥哥,为什么拼了命保护自己还要受罚呢。
  他替闷油瓶说好话,但爷爷却说:“小邪,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无论怎么弥补,都不能掩盖住他曾经因为做错而有可能造成的损失。这一次算是你们运气,没有出大事。万一你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阿坤就有主要责任!当初我把他带到家里来,本来就是来帮你的。我本想给你安排个成年人,又怕你不接受。不然,我这几年一直陪养阿坤是为了什么呢?爷爷都是为你好呀!”
  “小哥哥不是佣人!也不是保镖!”吴邪不由地用上了那个绑架他的男人的话,“爷爷,他是我哥哥!他是我们吴家人!如果这次换成他绑架了,难道你不救他吗?这样是不对的,爷爷!”
  爷爷却摇头说:“小邪,你要记住,每个人,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所做的一切,也不代表他所想的。阿坤拼命救你,你可以说是他对你好,也可以说是如果他不救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你只要记住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够了,至于别人的想法,我们都是在赌博,如果你觉得这一把一定会赢,那么你离倾家荡产已经不远了!”
  “……爷爷,我不懂,不是在说小哥哥的事吗?干嘛说大道理?”
  “你以后会懂的,记住爷爷的话,做一个怎么输都能安排好退路的赌徒,千万不要把一切都压在你认为可以必赢的筹码上!……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
  吴邪满腹狐疑地回到了房间,打开灯,他发现闷油瓶已经在地铺上睡着了。他悄悄地脱了鞋子,在闷油瓶背后挨着躺下,侧过身,伸出手,小心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
  “小哥哥,”他小小声地说,“虽然爷爷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可是我绝对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责任,你是真的对我很好!……我们以后也要这么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