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在继续》越长岭

42、无心之言有心话

　　尴尬，虽然不太顺畅但是一直也在磕磕绊绊说着的话还是没了后续：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一个盯着面前的食物默不作声，一个斜倚在座位边的隔板上若有所思。安静的氛围独立于热闹的店铺里，似乎双方都觉得只要再次开口，气氛应该会比现在更加奇怪。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在店里回响，盘旋在喧哗的上空，长时间太过安静的两人引起了周遭的注意，冯珂收回视线左顾右盼的看了下，讪笑着说，“那，那我们今天也就算是见了面了，想想也可以了，不如…”
　　“你是因为上太久的学和不善言谈，所以到现在都是单身的吧。”莫小帆等了一下，也没等到对方“不如…”后面的话，左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说着话，继续着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啊，哦，嗯，”冯珂托了一下因为汗水而下滑的镜框，“今年才开始工作…像我这样的人，比较不讨人喜欢。”
　　“那可不一定，总会有喜欢的人…你要等。”
　　“还有两个月我就要三十了，再等，头发都要白了！”
　　“那正好，等到了，就可以白头偕老了。”
　　再次安静的两人这次却相视而笑起来，即使还是有些尴尬，只是没了刚才的不自在，莫小帆拿起汉堡，咬了一口，“我有段时间晚上加班，夜宵都是吃它，担心自己会不会变得很胖，会不会得胃癌，然后一边担心着一边吃得欢，是不是有点变态？”
　　“嗯，不会啊。我也是知道可乐这样的碳酸饮料不能多喝，也还是…”冯珂喝了口面前的可乐，“照旧。喜欢就是喜欢啊，应该很难因为别人的话或是明知道它的害处，就能轻易的戒掉的吧。”
　　莫小帆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个仍然在喝着可乐的人，擎着手中的汉堡，偏了下头笑了起来。
　　“我，有说错什么吗？”对方突然扬起的嘴角，让刚刚松懈下来的人紧张了起来。
　　“没有，你说的很对…而且我觉得，你挺会聊天的。”
　　“嗯，是吗？我的那些朋友，包括我爸妈都说我，嘴特别笨，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不知道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怎么打开话题。就像这次来，家里的人还嘱咐我说，不要总是一声不吭，也不要自顾自的说个没完，完全不去注意人家会不会不想听，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呃，我现在就好像有点说的太多了。”冯珂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是有点多。”莫小帆摇了摇可乐里的冰，“方不方便告诉我，这是你第几次相亲？”
　　“具体多少我是没有太注意，从今年正式上班之后，差不多隔段时间都会有一次吧。”
　　“噢，那你性格还真是好，不会烦的。那没有继续联系下去的原因最多都是什么？”
　　“其实也有见了面感觉还不错的，就像你…嗯，就是不太会聊天了，又加上我挺宅的，可能觉得太无趣了，就没有再见过面了…是不是太逊？”
　　“嗯，不会，比我好太多，”莫小帆十指交叉紧握抵着下巴，“最起码你一直在尝试怎么和人交往，在尝试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在进步，不像我就只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在夸我。”
　　“我本来就没有夸你啊，”莫小帆站了起来，“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在街上转转，发发汗，这里的冷气太足了。”
　　“好啊，反正我现在回去也是被我妈抓着问，只是…”冯珂指了指桌上的餐饮，“这些东西你都还没吃，怎么办？”
　　“你这样勤俭的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人喜欢呢，”莫小帆开始动手打包食物，“我这次真的是在夸你。”

　　Life Go On后院阴凉处的圆桌旁围坐着三个人，表情各异却是因为同一件事。明朗的夏夏一反常态的颓在椅子上，满脸灰色。辛立远不忍看到她那仿佛“天就要塌下来的”的样子，敲了敲桌子，对一脸淡然的王一阁说，“你帮夏夏想想办法。”
　　“她不是一直都很干脆的么，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啊。”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夏夏翻着白眼，有气无力的说，“我要是不理他们，非要留在这里，难不成真的像我爸妈说的，和他们断绝关系么。”
　　“那你就回去呗。”王一阁一脸无所谓的说。
　　“或许你可以和你家人说，你现在的事业和生活都在这里，过得也很好。”辛立远敏感地察觉到夏夏因为王一阁刚刚的那句话要激动起来，立马伸手拍了拍她，安抚着说，同时也暗示的看了王一阁一眼。“至于回去的事情，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
　　“没用的，我当时的不告而别，就已经让他们火冒三丈了，虽然后来联系上之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这次我能感觉到，要是我不回去，真的是不行了！”
　　“其实我们呢，不是太了解你的家人，他们真的会在你回去之后，不再让你出来吗？”
　　“不然咧，要不是我不想按他们安排好的路走，你觉得我会偷跑出来么，而且还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过。”
　　“你也不能总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既然你都知道自己有错在先，那就更不应该和他们扭着了，这样不是越闹越僵，”王一阁瞥了眼又开始急起来的人，“又不想顺着他们的意，还不想他们生气，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所以我这不是让你们帮我想想办法么，”夏夏困惑地看着王一阁，“你的意思是，我就要委曲求全的滚回去？”
　　“怎么能说是委曲求全，你也在外面疯了这么多年，回家陪在他们身边一段时间有什么错…人不可能总只顾着自己。”
　　“可是人总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不想伤害别人就去迁就，就违心地活着吧！如果那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某种东西就有可能会失去相对应的，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王一阁紧盯着夏夏，眼神似乎要穿透她到达某个地方，本来就显得生硬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冰冷，“一方面守着自己的本心，坚持要做自己；另一方面又希望因此受到伤害的人能够接受你，原谅你。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好么。”
　　“王一阁，你很想我回去？！”夏夏愕然起来，红了眼眶，站起身来，“我是让你来帮我想办法的，不是来让你对我说教的！如果你无心帮我，请你离开！”
　　陷入某种激烈情绪中的王一阁，被夏夏的冷言冷语拉回现实，看着她就快绷不住的眼泪，心慌起来。站起来向着夏夏走近一步，“夏夏…”
　　“这件事情，以后我都不会再找你了…还有，我心情不是很好，最近我都请假。”说着，夏夏绕过王一阁，离开后院进了厨房。
　　辛立远左右看了看那两个人，觉得自己的头一个有两个大，抚了抚额，对着王一阁轻轻点了下头，“没事的，我去和她说。”然后追着夏夏离开了。
　　王一阁紧随着走了两步，走出阴凉，整个人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心里一片凉意。
　　夏夏，我们真的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夏夏，如果看到他们因为你的事情非常伤心，你就会觉得我说的是对的；
　　夏夏，也许一直不喜欢的生活，过着过着你就会习惯的；
　　毕竟世上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
　　其实感情不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
　　现在就算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接受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可还是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所以我只能选择失去你，莫小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