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绿衣蓝色

11、十一、昨天或许有遗憾，明天可能是茫然。

　　十一、昨天或许有遗憾，明天可能是茫然。
　　那日以后，许真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知道许真究竟为何生了这么久的气。那次她问我，难道我就不怕她像我曾经一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吗？我嘴上说，不怕，她不会。但心底却是隐隐担心。我知道，许真比我沉着淡定，她不会离开，我相信她。从她家搬去顾知恒家那天，她没有回家，我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无奈我只好留了便条给她，就跟知恒一起拿了东西离开了。买房子的事情也就搁置下来，暂且不提了。
　　因为没有许真在我跟林嘉中间搅和，住到知恒这边后，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了好久。但是，我总觉，平静让人心慌，也因为我又仿佛失去了跟许真，林嘉的联系，心底总是不安。
　　许真不找我，我每每打去电话问她时，她也是接了电话就说她在忙，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
　　我开始不明白许真，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就是我的亲人。我实在想不出她是因为什么，才这样跟我闹别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许真，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便是我曾经离开，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因为我提到程释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我们之间有了什么，我却毫不自知。
　　我心里忐忑，知恒几日来虽是早出晚归，也把我的焦虑看在心里。晚上下班早的时候就会陪我聊会儿，或是出去散散步。我知道知恒有时夜里会一个电话就被叫到医院去了，所以他空闲下来的时间，我也不愿意老让他陪我，想尽量多留时间给他休息。知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有空就陪着我，我心底也有些过意不去，告诉他自己很好，要他专心工作，不用老是看着我。
　　知恒也只是笑笑，我说得多了，他就说，“姐，我有好多年没有跟你在一起过了，现在这样，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看着知恒满足的样子，其实我也会觉得心底开心。小时候，知恒的确比较腼腆，但也很缠人。除了许真现在的态度有些让我猜不清，其他的一切都像是归于平静，让我略微安心。妈妈见我跟知恒住一起了，每周都要过来给我们姐弟俩做一顿饭吃，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舒服，这是我多年以来所希冀的，而现在，我能够享受这样的亲情，让我倍感温馨。
　　这天下午刚下班，从图书馆出来一眼看见林嘉跟许真站在门口聊这什么，我微微顿足，继而向门外走去，思索他俩来这里干什么？怎么走到一起了？
　　许真和林嘉已然看见我了，许真冲我招招手，喊到，“顾知敏。”
　　许真连名带姓叫我，让我有些不太自在。我心里别扭，然而也不愿跟许真生气。我朝他们走过去，朝着林嘉微微颔首，对着他俩问到，“你们来这边有事吗？”
　　“也没事，我们过来接你下班。”许真答道。
　　林嘉看我出来了，就对许真说到，“我先去停车场开车”
　　“怎么啦？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林嘉一走，我就问道，许真跟林嘉一起来找我，我总觉得心底不大舒服。
　　“请你吃饭。”许真说到。
　　“哦，你不跟我生气啦？”我跟许真并排走。
　　“这不，我怕你不跟我吃饭，所以叫上林嘉了，有林嘉，你一定去。”许真不答我的问题，却说其他。
　　“许真，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现在这样让人觉得很难受。”我拉住许真停下来看着许真，认真的说到。我心里疑虑，我何时需要林嘉才会跟许真一起吃饭了？我跟许真之间再怎样，也是用不着林嘉做和事佬的。
　　“许真，你真的因为那天晚上的话，要一直跟我生气吗？”我见许真只是看着我，却不回答，于是固执地追问许真。
　　许真抬起头来看我，图书馆下班的人来来往往，我和许真站在那里，我看见她眼底明明灭灭的光芒，好像是从前的样子，又好像有些改变了。
　　好一会儿，许真才说，“我没有跟你生气，我是跟我自己生气。”她垂下眼眸，敛尽了难过和无奈。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我莽撞地揭开了许真的伤疤，让她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许真又说，“敏，你走了这么多年，我跟林嘉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却是彼此信任得多，甚至超过了你。”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许真什么意思，她是要告诉我她现在喜欢林嘉吗？我看着她，没说话。
　　许真“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说到“看把你吓得，我又不喜欢林嘉，只是这几年你不在，他又常常来找我跟他一起吃饭喝酒，比较好而已。”
　　我脸色尴尬，不过看许真的样子，似乎是好多了，没再跟我生气，我心底也就松了一口气。
　　许真又说到，“我跟林嘉过来，喊你一起去吃饭，你去不去？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啦？”
　　“喝酒？”我叹到。有林嘉在，我始终觉得不太想去，我害怕有些东西一旦萌发，就覆水难收。
　　“走啦！”许真不容我反驳，拉着我出了图书馆大门，林嘉的车在路旁等着。我不想再惹得许真不开心，于是任由许真把我塞上了车。
　　许真闹着说要吃火锅才开心，林嘉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只要许真开心就好，于是也就说吃火锅。
　　夏末的天气还是炎热的，我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许真倒是吃得很开心，我跟林嘉看着许真的样子，什么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了，只好舍命陪君子，跟她一起吃。只是太辣了。
　　我不知道许真想起了什么，看她脸上全是汗水，连眼睛里也是湿润的，我也觉得烦躁和难受。
　　林嘉坐在对面，隔着火锅氤氲的雾气，他的脸色有些瞧不清楚。我看看他，又看看吃得酣畅的许真，顷刻之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许真不开心，我却茫然不知所措。许真见我俩没吃，说到，“你俩怎么不吃啦？干瞪着眼干嘛？”又招呼着要喝啤酒。
　　我拍拍许真的肩膀，哄到，“别喝酒了，好不好？”
　　许真不依，“咱们要不醉不归，林嘉是吧？”
　　林嘉看着许真，眼眸微沉，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声音稍哑说到，“许真，还是别喝了吧！敏会担心的。”
　　我抬头去看林嘉，他也正看着我。我抿抿嘴巴，不说话。许真又夹了好些菜在碗里，一双眼睛被辣的通红，含混的说到，“不行，知敏好久没陪我喝酒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
　　我看着许真，“那好吧！我陪你，喝完这一次你可得高高兴兴的了。”
　　林嘉也不再说什么，叫了一打啤酒，许真二话不说就开始喝。许真喝酒既不闹也不哭，就是不声不响的一瓶一瓶的喝。我不敢多喝，只是陪着许真，让她心底高兴一些。林嘉则是坐在对面，安安静静。
　　许真喝了好几瓶酒，开始有些醉了，爬在桌子上。我扶着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回家，她却不理会，只是嚷着还要喝。我很无奈，只好让她躺着休息一会儿。
　　“林嘉，许真今天怎么了？”我问到林嘉。许真很奇怪，我有些担心。
　　“不知道，下午她打电话给我，说一起吃饭，然后又说要找你。”林嘉也是蹙起眉头。
　　“你们以前也一起喝酒吗？”我有问到。
　　“有几次吧，我回南城都会找她。”林嘉答道。
　　我应了一声，不再追问，伏过身去扶许真，说到，“许真，咱们回家了。”
　　许真一把推开我，嘟哝着说，“我哪里有家？不回了。”
　　我心头一惊，抬头去看林嘉，示意他过来帮忙扶许真。喝醉了的许真其实很乖巧，我跟林嘉轻轻巧巧地就把她扶到车上了，只是许真一直嘟哝着什么，一会哭一会儿笑的，让我很是不安。
　　车子一开，冷风灌进来，许真被风吹醒了几分醉意，才趴在我腿上安静下来。林嘉沉默地开着车。一路上倒是没在出什么状况了。我拿出手机给知恒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在许真家，今晚不回去了。刚发送过去，知恒就打电话来了。
　　我有些无奈，只好接起电话，“喂，知恒？”
　　“姐，你在哪儿？”知恒问道。
　　“跟许真一起，今晚不回了，去许真家，她喝醉了。”我三言两语交待清楚
　　“许真姐怎么啦？”知恒问道。
　　“她喝多了。”我伸手扶了扶许真。让她躺得舒服点儿。
　　“那好，记得给她吃点儿醒酒汤，还有你要注意安全，早点休息。”知恒不再多问，只是叮嘱到。
　　“好，我知道了。”放下手机，看着许真模模糊糊的睡着，有些心疼的搂着她。这个人啊，说的风轻云淡，但程释结婚了，还是让她难过吧！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承受着这些，该是多么难受？许真就是太懂事了。因为太懂事，所以有什么事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感受到了什么，连我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去保护她。直到有一天我知道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忍受，在受委屈，这时候自己才觉得很难过。
　　到许真家时，我跟林嘉扶着许真进了屋，把许真弄到床上躺好，折腾了好半天，让她舒服的睡着了才出来，没想到林嘉还坐在客厅里。
　　林嘉看我一脸疲惫的样子走过来，伸手来我，说到，“过来坐。”
　　我有些好笑，这是许真家，林嘉倒是反客为主了，我没有坐下来，而是说到，“你快回家吧！”
　　“我想跟你说说话。”林嘉不以为然。
　　“我要照顾许真。”我拒绝到，的确现在我心里只有许真。她难受，我也会难受。
　　林嘉皱眉，抬眼看我，说到，“你不想知道许真跟程释的事吗？”
　　“你知道？”我反问。
　　“难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一走就是音讯全无？”林嘉似乎有些生气，反唇讥讽到。
　　“是，我是没心没肺，我不光没心没肺，我就是有也是狠心。”我突然觉得委屈和生气，林嘉总是说我狠心，我却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狠，我们谁又做错了什么嘛？离开与否从来就是我的自由，即便是没有联系，可我也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若说有，那也只是许真。
　　林嘉见我语气不大好，又见我偏过头去，一时间也没在说什么，就僵持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分手是许真提的，原因我不清楚，程释和纪婉结婚很快，谁都没有想到。”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反问到。
　　“我知道你担心许真。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林嘉语气软下去了。又说到，“许真跟你好，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我没有…”我没有不想见到林嘉，我又害怕见到林嘉。我为什么总是害怕这害怕那？
　　“那你为什么？”林嘉疲惫的问道。
　　我心头情绪几次婉转，突然说到，“林嘉，乐玉和沈言结婚了…”
　　林嘉不解，我突然说到乐玉，“那又怎样？”
　　我敛了敛心神，不动声色的把那句，“乐玉结婚了，所以你又想起我了吗？”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继而说到，“没怎么…好了，你别幼稚了好不好？快回去吧，以后你想见我，我保证不躲着你。”我心底想着，我躲得过吗？哪一次不是被迫跟他了？
　　林嘉见我神色疲惫，口风松下来，也就不再计较，站起身来说到，“好，你送我下楼。”
　　我无奈，“我要照顾许真。”
　　这次林嘉没再说什么，径直下楼离开。我出去阳台上，看着他开车离开，才进屋去看许真。许真老老实实的睡着了，我才安下心来，躺在许真旁边休息。
　　第二日我醒来，许真还在睡觉，我只好做了些吃的放在厨房，给许真留了言，才出门上班。刚下楼就看见林嘉在楼下等着。
　　远远看去，林嘉站在车门旁，阳光静静的落下来，我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很多年前，再往前的时候，那个男孩子，他好像穿过了时光，踏破了岁月，一步一步走向我。如果不是横亘的五年空白，如果我曾经看到了那纸条上的约定，也许今天就会是不一样的。遗憾之余，有时候我也会微微庆幸，我回来的时候，似乎那个男孩子还在哪里站着。
　　我几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送你上班，这边离图书馆比较远。”林嘉拉开车门，让我坐上去。
　　我又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开始破裂，过去那些我见不到他的日子里，是有过想念的，我以为只能是想念了，但是现在，我又觉得有什么是不一样的了。事情好像又已经脱离了我预想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但是风险也是并存的。
　　什么时候到了图书馆我不知道，林嘉一连叫了我几次，我才收回心思。
　　林嘉说，“敏，你怎么啦？没睡好吗？”
　　“没有，我很好。”我微微一笑，打开车门，说到，“我去上班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林嘉看着我，点了点头，才说到，“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我应了，目送他离开之后才转身进了图书馆。想不通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越是想弄清楚，可能到最后会越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