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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阿鸣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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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朵朵等林峥出门,才缓缓站起,手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目光触及落地镜子里的自己,心口处一寸的粉色疤痕在毫无瑕疵的身上格外明显。
这个伤疤一定很深很深,深到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看到还是会疼,很疼。
林峥看着大口大口吞咽着面条的穆朵朵,有些被惊吓到了,刚才喝了一大碗姜汤,然后大概冻得太久,反而不觉得什么饿,穆朵朵完全就是一副几天没吃饭的表情,挑着碗里最后一小段面条,整个翻过碗来把汤汁喝得干干净净。
“朵朵,你还要吗?”林峥把自己剩下的半碗面条推向穆朵朵,这一碗的分量也是实打实的足。
穆朵朵抬眼看了眼林峥,林峥马上反应过来,“我吃饱了!你吃吧!”
穆朵朵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林峥的面条,端过来,小声说,“要不是我太饿了,我才不吃你吃过的···”
“朵朵,我们待会回局里吧,和柏楠说说情况。”林峥递了张纸给她,自己擦了擦嘴,看着面前的人狼吞虎咽,“我突然感觉我以前请你吃饭你肯定吃不饱,低估了你的胃口。”
穆朵朵嘴里鼓鼓囊囊地嚼着,抬头看了眼林峰,点了点头,一脸怨恨,表示对没吃饱的强烈抗议。
林峥看她的样子,不知怎的就笑了,黑色长卷发随意的披在肩上,之前发青的小脸又回到了白里透粉的好气色,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鼓鼓的嘴巴边有一颗小小的痣,白蓝的校服外面罩着玫红的冲锋衣,小小的个子,穿着还有些松松垮垮的感觉,她在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诶,穆朵朵,你真的是23吗?看不出,啧啧,小学生,顶多初中生。”林峥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朵朵。
穆朵朵有了一秒的停顿,慢慢嚼着,不说话,再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走吧。”
死里逃生的片刻愉悦也无法消除两人面前的问题——要救出秦露,要封印或者杀掉安樾。
很显然,穆朵朵做不到,没法拔出那把匕首,就没法做到。
“谢谢大哥大嫂,要不是你们我们俩肯定冻死路边了,真的是太感谢了。”林峥和穆朵朵出了门,回过头来感谢身后相送的大哥大嫂。
大哥拍拍林峥的肩膀,“小伙子哪的话,相遇一场都是缘分,哪有见死不救的理?要说也是怪我,要不是小伙子你踹了门,我哪知道是这个情形,要是你们真有什么事,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大哥把钱往林峥手里塞,林峥推脱了几下,放在大哥的手心,“大哥,俗话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你对我们哪是滴水之恩?你要是不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大哥一直推脱,两人都有些僵持不下,穆朵朵拿过钱,轻轻抱了抱大嫂,大嫂身上还有着淡淡的油烟味,“大嫂,面很好吃,衣服穿得也很舒服,我觉得这些钱不能代表我们的心意,已经很难过了,要是大嫂大哥你们再不收下的话,我们会更加难过的,还有,门也要修一修了,这也是一笔费用。”
大嫂握着穆朵朵的手,“姑娘,这是第一次听你讲话,以为你都是冷冰冰的,没想到是这么一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兄弟能找着你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福气,你们都要好好,闹点小别扭也行,下次可别闹得这么吓人,要是有问题,就来大哥大嫂家,我们给你们调节,给你们做饭吃。”
穆朵朵笑了笑,算是回应,对着大哥大嫂挥了挥手,两人缓缓的开上公路。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套,以前可没看你对别人这么热情。”林峥也是第一次看穆朵朵算是流露出感情,有些诧异,或许她真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或许真的是大嫂两碗面成功收买了她。
穆朵朵看着车窗上的自己,衣领拉到最高,围住了尖尖的下巴,眼睛里有些湿润。这样的感觉,从那一碗姜汤开始,让人忍不住感动,那碗面条,只是简单的葱花鸡蛋,却是穆朵朵许久许久没尝过的味道,是妈妈的味道,是亲情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记得,一个人的路,一个人的早餐晚餐,一个人看路边闪过的风景,一个人受伤不用哭不用人疼反正会好继续向前。
安樾背着秦露跳跃在房顶,背后的人已经没有半分知觉,她身体内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对于这么弱的人类,安樾不想再消耗灵力在她身上,但是并不是没有半分作用。
眼前一片空旷的开发区,几个破落废弃的仓库旁零零散散摆放着生锈的机器零件,算是一个勉强可以藏身的地方。看了眼秦露身上几处大的刮伤还在不停的往外渗着血,也不打算再走,进了仓库。
“唔···”头疼的难受,秦露伸手想要揉一揉,可是左手已经脱了,反而扯到了痛处,痛的反而思想清晰了,看了眼周围空荡荡全是灰尘,没有林峥没有穆朵朵没有那个妖怪,自己是被抛弃了吗?被所有人都抛弃了···躺在硬纸板上,叹了口气,看着上面斑斑锈迹的铁片,想要挣扎着起来可是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让她每动一下都疼的不行。
快到中午了,阳光透过玻璃框架照了进来,透着一丝凉意,印在掉了漆的墙面上,一块块被时间分割的草绿色抽象图案,印着窗外风吹动篙草的样子,一只猫突然蹿了进来,和秦露对视一眼,再看一眼,又仿若无人的踏着步子走起来。
阳光照在身上终归是有一点温暖,秦露慢慢的挪到窗下,顺着墙站了起来,直观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之后,脑中的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变得清晰起来,惊愕过后也慢慢平静下来,扯了扯身上凌乱的衣服,撕下下摆的花边开始包扎还在流血的腿上的伤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猫受惊拱起身子炸毛跳了出去,安樾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恢复了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衣冠禽兽。”秦露转了个头,骂了句,继续包扎着自己腿上的伤口。
安樾关上门,慢慢走向那个阳光下模糊不清的人影,即使看不见表情,看她艰难的弯曲就是很吃力的,空气中的尘土漂浮着,反而有些唯美的意境。
“你要是骂我,那就别吃饭洗澡处理伤口了。”安樾把袋子放在秦露面前晃了晃,“想吃吧~可香的鸡腿饭呢~”
嗅觉的刺激直接冲到了脑部加速嘴里唾液分泌,秦露瞥了一眼,“我才不想吃。”
“为什么?”
“我怕你毒死我!”秦露走进安樾,翻了个大白眼,扶着墙,坐回了原来的硬纸壳上。
“啧啧啧,秦露,你这一生有没有比这更惨的时候,又饥又饿浑身都是伤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在我这个这么完美的肉身面前,你不觉得自惭形秽吗?”安樾选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身上的味道和伤口确实不能忽视,肚子适时的冒出几声雷鸣,“啧啧啧,安樾,你这一生有没有比这更惨的时候,又躲又藏只能窝在一具别人的皮囊里靠着控制别人做坏事,在我这个这么无辜受害的肉身面前,你不觉得自惭形秽吗?”秦露是真的看不起他,虽然自己不知道他到底心里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生而为人,自然比不上他们这些妖怪,死了就回不来了。
安樾笑了,“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
秦露上一秒看见他站起来笑的眼睛微眯,下一秒就距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牢牢的被掐住喉咙压制在硬纸板上,安樾趴在秦露身上,动弹不得,秦露可以感觉到浑身的伤口似乎有些又重新撕裂,血缓缓流下的湿润感无比清晰。
“你的手断了?”安樾注意到秦露已经肿的老高的手肩,青色的淤青混着干掉的血,秦露看了眼,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恐慌,自己会不会被安樾弄死在这里,趁着安樾的注意力分散,还能用的另一只手抓住不远的钢筋对着安樾的头就猛敲一顿。
“你以为这样有用吗!”手上的钢筋被夺过,安樾缓缓靠近,秦露觉得惊悚不过于类似亲眼看见死神来了,下一秒安樾就要拿钢筋把她的头砸个稀巴烂,猛地闭紧眼睛——“咔”
“啊~~~~~~~~~~~~~”
安樾丢掉手里的钢筋,拍了拍手,看了眼身后还在尖叫的秦露,无奈的拧了拧眉心,“还吃不吃饭了!鸡腿都冷了!”哎,在这种无用的人类躯壳里,安樾竟然体会到了饥饿的感觉。
秦露看着安樾不耐烦的样子,甩了甩自己的手,竟然好了!太粗暴了!
“你不是不吃吗?”安樾看着旁边的秦露狼吞虎咽明目张胆从他眼皮子底下夹走最后一个鸡腿。
秦露抬眼看看安樾,“你怎么可能会让我饿死,饿死了我你拿什么当筹码,你要是想让我死你早就把我丢马路上分尸了在哪旮旯里不就得了,我这是为了省的你麻烦,省的你待会还要来求我。”咽了咽嘴里的饭,“你说你一个妖怪,还吃什么人类的东西,你不就修炼打会坐不就好了,浪费国家粮食增添农民伯伯的负担。”
林峥从审讯室里出来,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穆朵朵的影子,之前说好她去休息会,怎么人就不见了。
穆朵朵穿过雷音寺的的小道,还是那片林子,本该走的路却忘记,只能顺着那条小溪往上走,大概沿着走了20米,一片杂乱的沙竹林旁,穆朵朵脚步生生停住,哪里还是那时看见的精致小屋,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破竹片搭在枯木架子上,大约看的出是个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