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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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利刃在天地间快速穿梭，刮得人脸颊生疼。寒风宛如无尽巨蟒，暴露在外的皮肤成了它的猎物，被狠狠咬住，注入毒液，冰冷的麻木渗入内部，化为令人不住哆嗦的刺骨寒意。
体内，无尽的疲倦与困意正在和被寒风刺激得精神抖擞的神经纠缠着。过度亢奋的让匆匆忙忙地从教室里冲出来，不仅没有收拾书包，连外套与围巾都没来得及拿。
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冬季里寒风的力量，炙热的爱意并不能让身体暖和起来。
在寒风中苦等了半个小时的让牙齿打着颤，两排牙齿相互碰撞出断断续续的“咯咯”声，但又马上被呜咽着的喧嚣风声吞没。高耸着的双肩似乎想掩藏住缩到高领毛衣下的脖子，而没有任何东西保护的双颊已是一片通红，上面的皮肤暴露在外，被风刮伤而有些干裂。
让用力地跺了跺脚，却没有抖落一身寒气，反而给冻得麻木的双脚带来一丝刺痛。手指早已冰凉得不能动弹，虽失去了知觉，但还是紧紧挡住手中的信件。让背着风将信件护到胸前，小心着放轻动作，不让它被捏出皱褶。
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信封，让守护的，也是年少时的一份纯真情感。
在坚定决心的支撑下，凛冽的风硬是将他刻画出了凄凉孤寂却又屹立不倒的沧桑形象。让无神地盯着行政楼大门内漆黑的楼道口，心中的期望虽没有被风打散，却也只是如不断沉入沼泽的人一般，拼命地垂死挣扎。
有些显旧的行政楼里，只有四楼的灯还孤独地亮着。明亮的澄黄灯光在黑夜中有些刺眼，却将让的希望燃烧殆尽，内心只余下空洞的死寂。
随着行政楼内其他楼层灯光的熄灭，再加上三笠进了行政楼后久久没有出来，渐渐地，让也知道，三笠来行政楼有什么事了。
希望被毁灭，但期望却丝毫不减。就像金子落入深渊，而贪婪的商人仍不住想象着那个金子能再自己飞上来。让不甘地咬了咬牙，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三笠作为一班之长，在这开学初里真的只是碰巧老师找她有事，一会儿三笠就会独自一人下楼来。
不管内心所有的悲观与哀伤如何汹涌地翻腾着，让都坚定地守在行政楼下，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部的寒风仿佛也注入了精神内部，所有的期待变成了徒劳的自我安慰，最后残忍地变成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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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对孩子的教育与惩罚……？
埃尔文的话像泥鳅一样钻入艾伦脑海中，让他捉摸不透。而艾伦正要寻找它时，三笠就已经抓住这只泥鳅从艾伦脑海中往外扔。
——艾伦还没来得及细想埃尔文话中的含义，就被在办公室前楼梯口处等待已久的三笠拉住往前走。
“三笠，你怎么……”艾伦踉跄了一下，见到三笠后微微一愣，但话还没和三笠说完，楼梯拐角处正在往下走的利威尔便吸引住了艾伦的注意力，艾伦急忙看向利威尔，“利威尔同学，你等会……”
但不知是因为怒气未消还是因为三笠在场，在艾伦出声后利威尔仍未停下脚步，甚至连头都没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般，径直下了楼。
所以，利威尔也错过了艾伦向前伸出的手，与脸上毫无掩饰的落寞。
但艾伦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收入了三笠眼里。
三笠把脖子上的红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了半张脸，只余下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闪动，里面映着的棕发少年被眼中的一汪温柔与心疼包裹，或许还有几分和少年眼中一样的冷落。
“走吧，艾伦。”三笠自然而然地拉住艾伦伸出的手臂，正要往下走时，余光突然瞥见一抹不起眼的灰色——那是艾伦手上的灰色手套。手套还很崭新，表面还没有起毛，也没有褪色，明显刚买来没多久。
感受到手臂受到的拉力，又听到了三笠的话，艾伦眼中的落寞才骤然被打散。楼道里没什么人，但头顶上方的监控器投射出的淡淡红光提示性地不住闪动。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生拉住，艾伦难免有些不自在。十分不自然地将手臂从三笠手中挣脱出来，艾伦敛了敛神，沿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三笠走在艾伦身旁，乌黑却明亮的眼中有些遗憾，又有些期待。她顿了一下后开口：
“我也给你做了双手套。开学初要忙篮球部的训练，所以再过几个月才能做好。它跟这条你送我的围巾一样，都是红色的。”
三笠的声音很轻，这是面对艾伦时才有的温柔。澄黄的灯光透过红色的围巾，在她的脸上投出一片淡淡的红。
“我特点叫父亲给我买了既保暖又舒适的毛线，尺寸也给你稍微做大了点，这样就可以戴好几年。这是我自己做的，所以可能没有像买的手套那样美观……”
“三笠。”艾伦突然停下了步伐，转头看向三笠，目光直直投放在三笠眼中，打断了三笠的话，“今天下午，是你告的状吧。”
三笠一愣，目光相接让她看见了艾伦眼里的一丝不悦，甚至还有一点不耐烦，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三笠微微低下头，整齐又修长的睫毛在她黯淡的眼中又添了一道阴影。
“是。”三笠的声音有些低落，随即又染上一股热切，“那个矮子欺负了你半年……”
“那不是欺负！”艾伦握紧拳头，或许是想控制躁动起来的情绪，亦或是为了攥住手套中留住的温暖，“转学什么的，不是太过分了吗！”
“但是……”
“我和利威尔同学之间的事，三笠不也管了很久吗。”艾伦躲过三笠伸过来的想要握住自己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只给三笠留下背影，沉闷又有些懊恼的声音才从前面传来，“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说罢，不知是要逃离过分关心自己的三笠，还是要去追赶远去的利威尔，艾伦加快了步伐向楼下跑去，隐入一片黑暗之中。
任性得就像才刚刚进入叛逆期的毛躁小男生，听不进好言，也禁不住管教，在血气方刚时又口不择言。
“……笨蛋艾伦，连楼道的灯都没开。”
三笠的眼眸中浸入了夜色，一片漆黑之中又有几点光亮，甚至还有一些这个年龄的人不应有的阴沉与成熟。
楼道的窗户没有关紧，一丝冰凉钻了进来。三笠皱了皱眉，朝围巾内部哈了口气。暖意环绕住脖子，但似乎有处阴冷的地方，温暖无法触及。
“艾伦，我会保护你的。”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隔着两人之间不断拉开的距离，对艾伦说出的承诺。
而回应她的，只有艾伦逐渐远去时，留下的一串模糊又沙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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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让实在放心不下，打算进行政楼找三笠时，突然有个人从楼道中冲出，恰好与让正面撞了个满怀。
冻僵了的身躯被重物撞击，与地面发生激烈的碰撞之后，留下的只有身体破裂般的麻痹与疼痛。腹部传来的紧密挤压令原本就被冻得反胃的让更是涌上一股腥涩的呕吐感，痛苦的神色像一张面具般全面罩在了让的脸上。
让揪住艾伦的领子，忍着疼痛奋力挺身站起。顾不上酸麻的身体传来的丝丝疼痛，让紧张地看向另一只手中的白色信封。
——在躯体之间的挤压与手掌条件反射性的紧握中，信封早已瑟缩着皱成一团，无法抚平的褶皱就像利刃划在让心上所留下的伤痕。
像是在忍痛，又像是有几分不甘，让咬紧了牙，所有的负面情绪最终都凝聚成如火药般的愤怒，在火药炸开的同时，让使劲将艾伦扯近，抓住信件的手掌越收越紧：
“你他妈没长眼睛吗！”
声音被心中的怒意过滤，汇聚成为无形的铁锤，凶猛地砸到艾伦眼前。
原本有些失神的三笠闻声后立即清醒过来。担心艾伦会出事，三笠心念一声“糟糕”后，加快速度冲下楼。
紧揪住艾伦领子的手握成拳头，手背被愤怒填充而暴起青筋，险些把已经扭曲的布料抓破。强烈的束缚感与窒息感让艾伦咬紧牙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份不适，此时艾伦也没有心情与让过多纠缠，干脆用力一拳击上让的腹部，在让吃痛松手的同时跑开。
三笠微喘着气跑到楼底时，只能捕捉到一个从拐角处消逝的背影。
见艾伦没事，三笠不由得松了口气，正准备迈开步伐追上艾伦时，她才注意到，墙边靠着一个紧捂住腹部、脸色极为不好的人影。
被寒意侵蚀的身体将疼痛延长，宛若一把长刀插入腹部后，不仅没有拔起，反而还在不停地刺入更深处。令人抽搐的疼痛硬是将让逼出冷汗，令让不住地倒吸凉气。
“三笠……”
让费力地站直起来，朝三笠走出一步，但寒意与痛感像藤蔓般缠住身体，扯住后腿，令身体行动迟缓。让还没靠近三笠，就见三笠平淡地收回了目光，追向艾伦跑走的方向。
风，再次喧嚣地卷起无尽寒冰。
一时间，让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呆愣在原地望着三笠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后，才失神颓废地低下头。
她对自己的关注，也不过只有一个怜悯似的目光。
皱巴巴的信件从松开的手中脱落，凄零地滚落在地，里面的情书也如它的主人般，痛苦得无法舒展。
捂住腹部靠在墙上，全身泛上酸涩的无力感，让沿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只觉得瓷砖的冰凉刺骨，寒意更甚。眼中的雾气凝起，又被风吹散，而所有的隐忍终于爆发，让不甘又绝望地一拳重重砸在地板上，阵阵刺痛从手部钻入心中。
“混蛋！！——”
发泄似的呐喊令喉咙不住发痛，化作寒冬中响彻云霄的幽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