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风云涌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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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纯均催了几次，赵子寅都不知该如何向母亲开口。一心想等到从书院拿得个好成绩，才向母亲求假。无奈因父亲的事情，家中愁云惨淡，母亲忙着安慰父亲，连带着他也不敢太逆着，最后还是气得沈纯钧独自一人去抓蟋蟀。
或是把怒气转嫁到了斗蟋蟀上，沈纯钧的蟋蟀连胜了好几场，把小胖的蟋蟀王打得落花流水。看到小胖在撒泼和其他小伙伴钦羡的眼神，沈纯钧的脸上才浮现一抹笑。
“沈纯钧，你这是去哪儿弄的蟋蟀？”小胖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问。
“你甭管，只要交出那样东西就行了。”沈纯钧心想，我还没带赵子寅去过呢，哪会告诉你。
“不就是个草结嘛，老子不在乎。俺娘可会编啦，这给你又怎样，回头再让俺娘多编几个给我，哼。”说完，把草结抛到了沈纯钧手上。听小胖这么一说，沈纯钧咕噜地转着眼睛，捏着草结在心里计算着，或许自己学着编一个要比现在这个有意思得多。于是便一把扯住了转身要走的小胖，笑道：“胖哥儿，让你娘教我呗，我可以帮你抓个比我这个更厉害的蟋蟀。”
“真的？这有什么难的，明儿个晌午你来我家田里，我请你吃小麦粥再让娘教你。”小胖义气地拍了拍沈纯钧的肩膀，又盯着他手上的蟋蟀笼看了一会儿，笑呵呵的走了。
赵子寅刚从书院出来，就看到画儿已经候着了。一看到赵子寅，画儿就迎了上去：“少爷，老爷让你赶紧回家。”“发生什么事了吗？”“这画儿就不知了，总之少爷你赶紧走吧。”画儿边说边拉着赵子寅往家里赶。赵子寅只好快步跟上，刚好和从巷子里拐出来的沈纯钧撞了个正着。
“小寅？”
“沈纯均？你来找我？”
“谁说是来找你的！”其实沈纯均是特意想来告诉赵子寅自己赢了小胖的事，但被赵子寅先说了出来，反而觉得落下了面子。本来就是赵子寅不守承诺在先，惹自己生气，如今自己却先讨好起他来。
像是知道了沈纯均心里的不快，赵子寅赶忙说：“其实是我一直想找你来着，可近日家中有事，所以——”说到最后，赵子寅也不知该怎样才能让沈纯均气消了，一旁的画儿又在不断地催促他，便有些恼了画儿。
看到画儿是真急了，沈纯均又觉得是自己太不懂事，赵子寅家里最近进出的人都神色匆匆，仿佛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你要是想来找我，那明晚我便在家等你罢。”
生怕再惹得沈纯均不快，赵子寅连连点头应道：“好，好，明晚我带你最爱的桂花糕过去，现下我当是急着回家里了。”话音未落，已被画儿拉着走了好几步。回过头来冲沈纯均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了。
回到家门口，却见大门紧闭，画儿指了指侧边道：“少爷，咱们从侧门进吧。”赵子寅心里疑惑，未到卯时，家中何故落了门栓？从侧门直接进了书房，就看到父亲与母亲在那儿低声的争执着什么。
“爹，娘，孩儿回来了。”
看到儿子回来后，赵太傅招手让赵子寅到身边来。“寅儿，你过来，爹问你，你是否愿意进宫陪皇子们读书？”
“爹怎么突然这么问？进宫有谁不愿，孩儿只怕宫里的皇子们个个都聪颖好学，去了丢您的面子。”赵子寅一脸的不情愿，但在父亲面前，又不得不恭恭敬敬。
“你少给我来这套，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怕进了宫由我管着，少了自由，少了你娘宠你，也不能再和沈家小子一块儿野。”
心思都被父亲说穿了，赵子寅偷偷看了看在旁的母亲，等着她为自己搭话求情。可左等右等，母亲就只是担忧的看着自己，并没有话语。看来母亲也和父亲一样，不想自己和沈纯均再在一起了。连母亲都不帮着自己，想必进宫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吧。
“勤王就要去洛阳了，在走之前还记得为你谋个好，可算是恩深似海啊。爹也不求别的，就望你规规矩矩的，将来能在朝中谋个差事。”
“爹，您不跟着勤王一同下洛阳么？其实洛阳也挺好的，洛阳三月花如锦。”
“洛阳是好，但至亲至爱都在长安，又怎么舍得呢。况且勤王深受洛阳百姓爱戴，范绍、萧德也已在洛阳安排好一切事物了，爹无需再跟着拖累了。”看到父亲颓着脸望出了窗外，赵子寅不敢再多说什么。又看了看母亲，见母亲还是盯着自己，满脸担忧，便知道自己无法逆着父亲的意，说了几句感谢勤王的话便出去了。
待到脚步声渐远，赵太傅才缓缓道：“夫人莫要怪为夫，只是这些话由寅儿传出，才能进得了太子那群人的耳中而又不会起疑心——”
“如果寅儿有什么差池，怕你这一生都无法偿还欠寅儿的，我这样瞒着他，我也是个罪人。”说完，就呜咽了起来。
回到房后，赵子寅坐立难安。一想到以后难再同沈纯均一起玩耍，便觉得无趣。忽又想起明日之约，更害怕沈纯均知道了此事后的反应。赵子寅知道，对于沈纯均来说，他只是现下玩得最好的朋友。等时间一长，朋友一多，慢慢的便会忘记了。而自己坚信一直都能把他当作是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想到一旦进宫，沈纯均身边的人不再是自己，就越想越觉得难过，连画儿进了屋也没发现。
“少爷，用膳了。”
“知道了。对了，画儿你去采点桂花，让李婶明儿个做些桂花糕。要关内王府旁的那棵的。”
“这......可这，少爷，那儿画儿不敢去。上次画儿就是被蹲在那的恶狗给吓着了。”
看着画儿煞白的脸色，赵子寅轻呵了一声：“谁叫只有那棵树的桂花是全城最香的，做出来的桂花糕最好吃呢。还不快去，回来晚了可连饭都没了。”画儿踟蹰了片刻，既怕恶犬又怕饿肚子，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赵子寅来到了前庭，看到李叔，便对他说：“李叔，画儿又不知上哪儿了，你帮我出去找找。可千万别让他再惹到了上次的那条恶犬。”
李全听后骂道：“这小子，不知道伺候在少爷身边，就知道皮，找到看我不好好抽他一顿。”说着就气冲冲地出门了。
“李全这是要去哪儿啊？”身后传来了母亲的询问。
“娘。”赵子寅转过身去，扶着母亲进了前厅，解释道：“画儿采桂花去了，李叔怕他会从树上跌下来，就也跟着去了。”
“画儿好端端的去采什么桂花？”母亲狐疑地看着赵子寅，看到儿子脸色微抽的嘴角，顿时明白了。叹道：“你这性子不改改，往后肯定要吃亏。”
“这不是让李叔跟去了么。”赵子寅误会了母亲的意思，忙解释道。“孩儿是想再吃些李婶做的桂花糕，怕以后进了宫，再也难得吃上家里的东西，见见母亲和其他人了。”说着说着，眼里闪出些泪光来。
看着赵子寅的小脸，虽已渐有些男子的英气，但毕竟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做母亲的会于心不忍。“娘也心疼，舍不得你进宫啊。可你爹他......罢了罢了，高兴些，这几天遂了你的心意，出去找沈家小子吧。”
得到了母亲的首肯，隔天晚饭后，等父亲一出门，赵子寅便拎着桂花糕紧随其后，也出去了。明月当空，照亮了街上的青砖。李叔掌着灯笼在前面，赵子寅跟在其后断断续续地哼着小曲儿，与响彻夜晚的知了一唱一和的。李叔无聊地自言自语起来：“都快中秋了，这蝉还是鸣得这么欢，这天也还是这么热。这样反常，怕是要变天啦！”
来到沈家，赵子寅让李叔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去找沈纯均。
听到外头有动静，沈纯均从房里探出颗头来。看到是赵子寅和娘在说话，便笑着钻回了房，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在干什么呢？赵家公子来找你，你却又躲回房里。”沈嫂冲着沈纯均喊道。
“这不是来了么。小寅，我的桂花糕呢？”沈纯均挽着赵子寅，还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先给我桂花糕，我再给你看样好东西。”
赵子寅宠溺的戳了戳沈纯均的左脸，递上了桂花糕道：“答应你的，又怎么会没带呢。只怕你的东西没我这桂花糕好，不值得我看。”
“谁说的，你这桂花糕是李婶做到，这东西可是我亲手做的呢。你说，是哪个更好？”沈纯均气道。
“你做的？那我可要好好瞧瞧了。”赵子寅忙笑着讨好道。
“进屋里来吧，纯均别让客人站着了。”沈嫂推着二人进到屋里，倒好了茶，摆好了桂花糕才离开。“你们好好聊，等纯均走了就再难有机会了，我呀，先去干完些活了。”
“你——”
“我——”
“小寅，我，我要走了。”沈纯均支支吾吾道。“要去，去恒山，拜师。师伯，就是爹生前的师兄来找娘，说让我们回恒山，好有人可以照顾我们。”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不是，我是问什么时候走”
“中秋过后。”
一阵沉默。
半饷，赵子寅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事要和你说，过几天我要进宫侍读了。”
“这是好事啊。”
“是啊，你去拜师也是好事，大家的事都是好事。”可两个人脸上都没有半点笑意。
沈纯均终于受不了这种离愁的场面，打破僵局道：“别苦着脸啦，等我变成一代大侠，你再也不用怕有人欺负你了。”沈纯均想到自己以后威风凌凌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沈纯均一副天真的模样，赵子寅揶揄道：“到时候沈大侠被江湖人追杀时可千万不要躲到我的府衙来哦。”
“本大侠才不会！”说完两人打闹了起来。
这时，门外的李叔走了进来，赵子寅看到后不悦道：“李叔，不是让你等在外头吗？”
“少爷，老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风云涌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