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轮回》Cichorium

5、离别前夕

　　海瑟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你应该是赤璃国的人吧。”见少年依旧没有反应，海瑟便继续说，“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回去，但是好歹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唔，好吧，是我单方面的认识，我希望你离开之前，能告诉我一声。”
　　少年从窗边离开，坐到了海瑟身旁。此时海瑟莫名地感觉到了紧张，他有丝讶异地看了眼少年，墨色般的双眼直视着海瑟，樱花般娇艳的软唇终于在海瑟认识他两年后开启了：“你，就不怕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吗？”
　　少年的稚音混杂着凛冽的寒意，令海瑟感到不可思议的舒畅感。半晌，海瑟愣愣地开口：“你的声音……真好听。”
　　如同山间初春刚融化的雪水溪流一般淙淙动人。少年听到这句话后，眉间一蹙，不多说什么。
　　海瑟好像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于是马上回答刚刚少年的问题：“不，怎么会呢，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你要我的财你拿去好了，我也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可以给你好处。况且，我也不觉得你像有所图的人。”
　　过了一会儿，海瑟解嘲般的笑道：“我家族的情况我也跟你说了，虽然我出身名门，可却没有丝毫权势，我这张脸也不好看，唯一能算得上优点的便是我这双眼睛了，如果你是要挖走我的双眼，那还真是得提防着你了，呵呵。”
　　“你，想不想离开。”
　　“离开？不，我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即使有那种昏庸的国王，冷漠的族人？”少年虽是疑问句，语气和声调却毫无起伏变化，冷漠的就像一个没有情感思想的美丽的娃娃。
　　海瑟沉默了半天，红眸闪了闪，对少年说：“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命，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少年如乌木般的黑眸隐约有了一丝波动：“你的异能，就是预测人的生死吗。”

　　“不，我没有异能，我有的只是像异能者的眼睛而已。”海瑟微笑着说道，“这样吧，我们把话敞开说，反正这两年来我把我心里的事都告诉你了，也没什么好多在乎的了。如果我没想错，国王要找的药引就是我，既然这样我肯定不回来了，我也知道你不久就要离开了，我今天来是希望如果你离开了的话，能告诉我，我也好跟你作个道别。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说真的，我把你当我的挚友看待。”

　　“……”

　　见少年并不出声，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海瑟也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好在今天你还是跟我说话了，呵呵。很好听的声音……”

　　被少年盯得不自在的海瑟也不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一起走么。”少年来到海瑟面前，微凉的双手托住海瑟苍白的面庞。冷香环绕在周身，海瑟也有丝迷惑，他看着少年的黑眸，总觉得有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回过神来后，他苦笑着摇头：“如果我没有父母亲人，我会跟你走，但是这是国王的命令，帝都里谁都知道凯里公爵家有一个今年十七岁的不成器的二子。我若是走了，会给家族带来耻辱甚至是灾难。你也知道国王有多么暴虐昏庸，他不会考虑废掉一个异能家族会有什么损失的。”
　　“随你……”

　　海瑟扬起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你算是我十七年以来唯一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挚友呢，丘特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家长，我很依赖、敬爱他，虽然他出身不好，但我并不觉得这能影响什么。对啦……两年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松开停留在海瑟脸上的双手，半晌，他说：“不行。”

　　“噢，好吧……没关系……”海瑟还是有些难掩的失望，“想必你在赤璃国并非普通人，要遮掩身份是吧……”

　　“唐。”似乎有点不太喜欢海瑟脸上的失望，少年终还是开口了。

　　海瑟浅浅地笑道：“嗯，唐。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身份，但是这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希望，你以后还能记得我。”

　　唐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看了海瑟一会儿，转身找出了一个弹珠般大小的透明玻璃球，唐拔下一根头发，看似柔韧光泽的乌发竟将唐的手指割出一道血痕。

　　唐将伤口按在玻璃球上，原本透明的玻璃球渐渐融入了丝丝血雾。最终，透亮的玻璃球变成了鲜艳妖异的血色小珠。唐将之前割破他手指的发丝环在海瑟的脖颈上，将小球一抹，就覆在了发丝上。

　　咋一看就像是一根黑色绳线穿着一颗鲜红的珠子。海瑟低头看着仍停留在他两锁骨间的，唐那纤细略带凉意的手指。

　　海瑟惊讶的发现，唐的伤口已经消失愈合了。
　　“这是。。。。。。。”

　　“你随身带着吧，我的头发十分坚韧，不会断的。”

　　其实海瑟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更想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海瑟深知唐不喜欢多做解释，便也不用再多问。他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真巧，我也是明天呢。。。。。。”

　　过了很久，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谁也不再开口。

　　唐一直在看着海瑟，古井无波的双眸里似乎在积聚着什么。海瑟被这过分直白的视线盯得十分不自在，于是他挪开视线，转而注视着他早已熟悉的木屋。

　　“海瑟。”忽的，沉寂被唐平淡的嗓音打破，海瑟有点惊诧，赶紧回应道，“嗯？怎么了？”

　　被迫对上唐执着炽热的视线，海瑟顿时有点退缩，莫名的，不知为什么，他不想面对此时的唐。在唐准备开口的前一刻，海瑟突然说:“啊，唐呐，我们去海边走走吧，看看落日也不错。”

　　注视了海瑟一会儿，唐终于说道:“好。”

　　像是松了口气斑，海瑟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微笑着牵起唐的手。

　　一边朝着海边走去，海瑟一边问着身旁的少年:“你走了，木屋怎么办？”

　　“放着就好。”

　　“唔。。。我怕到时候下一届接管领地的领主会强拆了呢。。。我让丘特下达一份公文好了，你以后若是还会回来的话，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随你。”

　　之后便是沉默，海瑟来到海边，紧了紧大衣，对唐说:“真奇怪，我还以为冬天的海边会比陆上温暖些呢。”

　　“不要下海。”

　　“嗯？为什么？”

　　“有些人总喜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海瑟没听的太懂唐的话，但他还是听说过上古时期圣战中被天神们强制封印的魔族之王最后陨落在了这片大洋之中。海的另一边就是传说中魔族与血族的领地了。

　　既然唐没有再多说什么，海瑟也不会去追问，但是出乎意料的，唐开口了:“魔族与血族都还在遥远的另一片大陆活跃着，人族安乐不了多久了。”

　　“唐……”海瑟仍是有些忍不住，想开口问问，唐，到底是何身份，而此刻，唐原本平淡的双眸漾起了一丝波动，“海瑟，你跟我走吧。”

　　修长骨感，带着少年特有的纤细感的手抚上了海瑟平凡无奇的面容。精致如画的五官突然离自己如此近，海瑟有丝愣怔，随后便被那冰凉的触感回过了神。

　　“不了……”海瑟依旧拒绝了唐的好意“如果我哪天想跟你走了，你再带我走吧，至少现在，我还不能离开。”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白色的浅浪在即将接触到海瑟时又缓缓退去。唐过于沉寂宁静的眼眸直视着他，海瑟突然觉得停留在他脸上的手灼热了起来。
　　那双纤细的手所触及的肌肤都火烧火燎地开始发烫，陡然间两人之间的呼吸也滚烫起来。

　　对于那双乌眸，或许我永远都无法从中感受到唐的情绪吧。

　　这么想着，海瑟对上了那双眼睛。不知为何，他心跳突然一滞，他竟不可抑制地脸红起来，连忙把脸撇开，微微低头看着脚边微腾的浪花。

　　感受到唐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下一秒，唐原本停留在海瑟脸颊上的手便箍住了海瑟的下巴，这个看起来比海瑟还要年幼的少年将略高于自己的海瑟拽到眼前。海瑟微躬着身，双眸里满是不解与讶异。

　　少年轻声低喃道:“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不待海瑟回答，少年姣好的薄唇便轻吻上了海瑟因惊讶而微启的双唇。

　　带着些许凉意的濡湿舌尖轻轻舔舐着海瑟的双唇，极尽缠绵的纠缠，直到海瑟难耐地轻吟出声，少年才将他放开。

　　两人的唇间仍旧残留着丝丝银线，面色酡红的海瑟与还是一副平淡冷寂模样的唐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这是。。。”海瑟带着些许尴尬地开口道。
　　唐瞥了他一眼，不做任何解释便转身离去。

　　海瑟呆呆地看着少年纤薄的身影，一时没有挽留，等到回过神来时，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了。

　　看了看已经夜色深沉的天际，海瑟心想，也是时候回去了。

　　只是那唇上似乎仍残留着丝丝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