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昨日明》艾小爱

3、第 3 章

　　桌上有片刻的瞬间静止。之后便迅速恢复，只听见众人“呵呵”“哈哈”“嘿嘿”的声音。
　　蒋斯珀也很是淡然地勾了勾嘴角，将酒杯抬高几分，说：“谢谢，你也开心快乐。”
　　暗潮涌动。

　　一切寻常又普通，就好像从未曾有过什么事发生。
　　但大家就是纷纷不约而同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

　　之后蒋斯珀大手一挥，便带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奔赴隔壁KTV。沈琼意本是准备趁乱借着尿遁逃走，没想到以前交情还不错的同学硬生生是拉住了她往旁厅走去，说是要好好叙旧顺便狠狠责备她从不参加聚会行动一番。

　　“喂喂喂！沈琼意！我看见你要走了啊！”川基见状连忙拉住沈琼意的包，试图不让她走。
　　川基本名程川，是沈琼意大学同班同学，因其男人缘极好，且曾在军训时半夜爬上了别的男生的床而得名为“基佬”，取其名字一字，合为川基。
　　沈琼意同他关系不错，算是班上少数几个交心好友。他也是知道沈琼意离开内幕的人士之一，只是在近几年，因为他同时也是蒋斯珀的好友，而疏远了关系。

　　沈琼意无奈，只好转头，摆摆手，“好好好，别扯了别扯了。”她拉回挎包，“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川基笑了笑算是放过了她，也同时为自己的壮举而沾沾自喜。
　　但为什么，片刻之后，他感觉刚才沈琼意是在骂他呢……川基这才后知后觉。

　　——

　　隔壁KTV温迪不负处于景程酒店旁这个黄金地段的身份，装潢和消费堪比星级酒店。温迪楼下是酒吧，光影迷幻，音乐嘈杂。而楼上亦是人声鼎沸。

　　沈琼意是记得这儿的。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为了庆祝周年纪念日，蒋斯珀特地邀请了一大帮人来这儿唱K。那天恰逢周六，温迪大包价格足以让人咂舌不已。
　　因为那一次，蒋斯珀和她，足足吃了半个月的外卖盒饭。
　　每天都是胡萝卜炒肉，其间夹杂着大蒜叶。因为最便宜。胡萝卜片又厚又硬，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涩味——应该是偷工减料，所以还没炒熟吧。
　　沈琼意永远记得那个味儿。
　　又涩又生。是他们在一起那种名为恋爱的味道，但对于当时的他们却是甘之如饴的。

　　——

　　KTV开场依旧火爆，大家都不是害羞的主，热辣又激情。沈琼意只是草草找了个角落坐下，准备混混沌沌地混过这一晚。
　　蒋斯珀作为寿星，当然必须致歌一曲。他并不扭捏，爽快地答应，并迅速唤人在点歌机上点歌。然后拿起话筒，轻轻“喂”了两声以试音。
　　音乐前奏响起。是apologize。
　　钢琴低沉而喑哑，男声缓慢又清晰。沈琼意看见蒋斯珀闭上了双眼，双手紧握住话筒，人站在屏幕前却并不突兀。
　　他唱歌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听。沈琼意索性也放松下来，靠着沙发静静聆听这一首歌。

　　“I\'m holding on your rope,（抓住你思绪）
　　Got me ten feet off the ground （我的心跟随你起飞）
　　I\'m hearing what you say but I just can\'t make a sound （听懂了你的言语我却只能绝望沉默）
　　You tell me that you need me （你说我曾是你的山盟海誓）
　　Then you go and cut me down, but wait （但你却离我而去，能否放慢脚步）
　　You tell me that you\'re sorry （不说你的歉意是那么苍白无力）
　　Didn\'t think I\'d turn around, and say... （你不认为我会有所改变，然后说）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对不起已是太迟，真的太迟）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我说过现在已是太迟，真的太迟）”

　　沈琼意当然不认为这首歌是唱给自己听的，她已经过了纯真而又幼稚的年代。只是一首歌罢了，不管唱歌的人本意如何，听的人该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一切都与她再无干系。

　　一曲终了，包厢里迸发出如潮的掌声和叫好声。蒋斯珀也笑着放下了话筒，端起酒杯招呼大家继续玩。

　　话筒永远只有那么几个，剩下的人自然不甘寂寞，苦苦等待数十分钟才为一次唱歌。于是其他人开始起哄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沈琼意恶寒不已，准备找借口逃走。开玩笑，她怎么会玩这种意图不良的游戏呢？
　　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总之只要她玩了，今晚就绝对会倒霉的！她坚信！

　　她刚准备提着包开溜，就见几个同学不怀好意地堵住了大门，沈琼意饶是再内心警铃大作也不得不继续坐了下来。
　　“沈琼意！你可不能走。这么久没见了，大伙儿自然是要好好伺候你的。”
　　看吧看吧……来了吧！！他们就是来整你的吧！！！沈琼意的心中奔腾过无数头草泥马。

　　包厢里吵吵嚷嚷，但众人都是嬉笑怒骂的。好几个以前关系不错的同学，硬是挤到了沈琼意旁边，阴森森地对她笑了笑，似乎在说：今晚要搞定的就是你。
　　沈琼意看着桌上几乎要摆满的酒瓶，在一瞬之间作了决定：等会坚决不选真心话也不要大冒险，她就喝酒！
　　想到这里以后，沈琼意忽然间又有了底气。

　　第一轮，仿佛是运气太好了，沈琼意逃过一劫。是从前班上一个安静内敛，甚至有些儿内向的女孩子中了招。大家见是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太为难她了吧？
　　但女孩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后喏喏低声选择：“真心话。”
　　众人一气儿商量，决定了一个没有杀伤力的问题。这个女孩，从前就十分低调不起眼，是广泛意义上的乖乖牌，好学生。问这个问题，应该是没任何问题，不会伤害到她的吧。
　　“你之前在我们班有没有暗恋的对象？”川基被选为代表提问人物。说完之后众人哄笑，眼巴巴地望着女孩，期待着她的回答。

　　女孩却是微微一愣，一张脸涨的通红。众人这才觉得不对——不会真有人吧！这可不好啊！今天大伙儿可都在呢！
　　过了好久，音响中才传出来她紧张又羞涩的声音。
　　——“程川。”

　　话音刚落，全包厢都为之沸腾了。太精彩太刺激了！提问的人偏偏就是她喜欢的人！没想到今晚还有额外的节目！
　　程川也有一瞬的呆滞，随即恢复了正常，一拳揍向了起哄声最大的那人，笑骂着说：“你笑什么！一会儿也有你好受的时候。”
　　众人仍是不肯放过，高声叫喊着：“程川！程川！接受她！接受她！”
　　女孩更紧张了，交叉叠放在双腿上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而她只是低头默默不语。
　　“警告你们啊，别浑别浑了啊！”程川夺过麦克风，笑着说：“我和她等会私聊，私聊解决！你们不要打扰。”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在女孩的旁边，防止更多人的骚扰。
　　女孩也默默低声，不再说话。

　　——

　　第二轮，终于到了命运的召唤，又兴许是大家的暗箱操作。总之就是沈琼意没错了。
　　沈琼意趁着大家还没开口，直截了当地说：“我选喝酒。”
　　众人也只是暗自腹诽，不好开口阻止。人家愿意喝酒，你哪能拒绝呢？游戏规则本来就是这样，只恨自己开始没有规定不许喝酒。

　　但等到过了第三轮第四轮甚至第五轮都选中沈琼意，而沈琼意让不屈不挠地选择喝酒之后，众人才觉得事情不好了！
　　之前没毕业的时候，由于她家中有一个蒋斯珀，大伙儿根本就不敢让她或是劝她喝酒，所以根本也不知道她的酒量。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
　　这哪里是没喝过酒啊！这简直是酒缸之王，千杯不倒女英豪啊。
　　蒋斯珀不放她出来喝酒祸害他人，真是太棒的选择了。

　　直到第六轮，众人才初醒般按下沈琼意的酒杯。
　　“这琼意你就不厚道了，今天玩游戏又不是来比喝酒的。你就玩一盘，我们之后也不总是坑你了撒。”有人提议，其余人皆附和。
　　沈琼意皱皱眉，估计他们也没那么好心，且看招拆招吧，就勉强答应了。
　　众人摩拳擦掌，准备了好些个问题，个个犀利无比，一针见血。如：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复合？什么时候最想蒋斯珀？在他之后还有男人吗？
　　直奔主题，足以当作一份大礼送给今日寿星了。当然，他们也并不知道蒋斯珀是否还有那个意思。

　　沈琼意几乎是又丝毫没有思考，掷地有声：“大冒险。”于是众人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地……气氛呆滞了几秒，还是班长率先提出：“那你就在当场找个异性KISS一个吧。”
　　提完这个要求，大家才发现姜还是老的辣啊！
　　沈琼意该找谁呢？
　　程川？不不不，不行，他们太熟悉了反而尴尬。班长本人？不不不，那更不行了，班长家有美娇娘，沈琼意应该不会想要毁人姻缘。其他人？那更不行了……
　　那么……就应该只剩下一个了？——蒋斯珀！

　　众人只差没将屋顶掀翻，轰轰烈烈地跺脚起哄。气氛一时之间达到顶点。
　　“只要在当场找一个就行了？”沈琼意继续问。
　　“那当然！”不疑有诈，众人嚷嚷着回答。

　　在这时，我们机智的女主角，却在众人地注视之下静静地淡定地朝着蒋斯珀所站的位置走去——来了，来了！今日最high时刻！众人红着眼，狼血沸腾。
　　然后，她擦身而过。推开了包厢的门，走到了过道。

　　沈琼意趁着众人石化的时间，微微眯眼寻找目标。之后在距离自己五米处，找到了一个单身的、看上去长相没有精神污染的异性，走向前，一把拉住，踮起脚，轻轻说了一句：“冒犯了。”
　　然后将唇精准地印在了对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