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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骨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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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最近流传着一件怪事,家中夫妻吵架难平,或是丈夫嗜爱赌钱的,皆莫名其妙的失踪,而后浑身干瘪的被人发现在乱葬岗里。
不少人嘴边都挂着“因果报应”、“老天有眼”这些字眼,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北街的柳娘子。柳娘子本名柳青媛,家中也是做些小本生意的,后来嫁给了北街的王秀才,本以为该是夫妻和顺,琴瑟和谐的,却因为那王书生自以为清高,一边花着柳家的钱财终日与狐朋狗友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一边嗤笑着妻子生为下贱,商人之女,满身的铜臭味。
那柳青媛生的一副好样貌,本和家中账房暗生情愫,却被爹娘生生拆散,嫁给这王秀才,家中想着这秀才哪日也许能高中,飞黄腾达。这王秀才虽说肚子里有些墨水,可要和真正的文人比起来,那就是个草包,数次赶考,皆是落第,更有考官评价其文“狗屁不通”,那王秀才虽是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回了家中因着自己懂些书理,整日只知晓与狐朋狗友谈天论地,却从不管家中生计。
柳青媛见家中日益哀贫,柳家也对王秀才失望之极,不管他们死活,只得做些小本生意补贴家用,因着王秀才自恃过高,连他也瞒着。
有一日王秀才与其朋友结伴逛花会,见到那柳青媛在摆着小摊,旁边文人嗤笑王秀才靠其妻摆摊度日,王秀才羞愤难当,当街就把那柳青媛打的是鼻青脸肿。
柳家一开始还来探望,次数一多,索性当没了这个女儿。
柳青媛的脸上渐渐都带着伤,旁人询问就只是哭,却不多言。后来家中钱财都被王秀才拿去买文人衣衫,长扇之类的物件后,无米入锅,只得去别家借些。在路上偶遇了原先家中的账房。那账房也是痴心人,柳家小姐嫁人那日便远走他乡,直到几年后有所成就,才回了城。眼见昔日爱人如此模样,那账房就将身上金银全给了柳青媛,供她生计。
那账房时不时的来找柳青媛接济她,虽是无奈,为了生计柳青媛也只好一次又一次麻烦他。
被那王秀才知道后,只觉得两人给他带了绿帽子,又是将柳青媛打了一顿,后来迷上画舫的春姑娘,又整日拿柳青媛威胁那账房送着银两给自己。
柳青媛难以忍受,那账房终是帮着柳青媛和那王秀才提了和离。原先个王秀才答应只要账房将所有铺子归了自己,便同意。可当那些铺子到手后,就立马转为现银,没个几日便花光了,王秀才就又开始去柳家闹,说他们家的闺女不守妇道,跟个野男人跑了。
那柳家觉得脸上无光,派人将那账房打了一顿,又将柳青媛强行送回了王秀才那。
没有几日,就听说那账房死在了破庙里了。
柳青媛也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那王秀才依旧骂骂咧咧,对着柳青媛没有好气。
不过一月光景,那柳青媛竟然好了,面色红润,哪有先前的疯癫样,可第二日,那王秀才的尸身便在乱葬岗被发现了,只见全身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脸色惊恐,嘴巴大张着,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件事一出,满城都说着报应不爽,十分痛快。没过几日,又有几个像王秀才这样的人被发现在乱葬岗。现在的江陵男人倒是安分了许多,也有几个不怕死的,继续我行我素,骂骂咧咧,谁也不知道霉头会不会落在那几人身上。
千千坐在混沌摊上听着这个消息,不禁也愤恨的为柳青媛打抱不平,“哼,那种男人就该是千刀万剐。死了活该。”
岑瑾好笑的看着千千一拍桌子,溅出了许多的混沌汤。“如此说来,那凶者倒是为人除了害了。”
那卖馄饨的老人家神神秘秘说道,“本是该感激的,可是最近又出了几件事。”
千千疑惑的问着,“还有什么事?”
那老者说道,,“最近却有很多好人家的女子半夜莫名的死在荒郊之地。有人猜想说,那些女子都是被吸了魂的,后来江陵就来了许多道士,每一回柳娘子都拿着斧子冲道士身上乱砍,让他们离得远些……”
千千听了略一思考,看向岑瑾,“要不要去看看那柳娘子?”
岑瑾笑了笑,说道,“这江陵一股子妖气,却是该清清了。”
吃完了馄饨,依着老人家指的方向,就往柳娘子的家里去。
“尊上,你说这回是什么妖物搞得鬼啊……”
岑瑾讶然,“你竟然也关心起这个?”
千千皱着鼻子说道,“我好歹曾经也是个仙,也有悲天悯人的心肠的。”
岑瑾笑道,“我记得几十年前,正因着你将唐绪的未婚妻不小心打死了,才落得天谴,失了仙资来着……唔,后来还被他用钵给打伤了……”
千千心里有些黯然,面上不动声色,仍旧嘴硬,“我是无心之过,本是吓唬她玩的,谁知道她会往灵剑上撞……”
岑瑾只是摇了摇头,“你这性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赠你的灵剑到现在都无法掌控,偏巧你又不会其他术法,委实容易被欺负。”
千千笑嘻嘻的回道,“所以我才要紧跟着尊上,有尊上在,谁还能伤着我……”
见她说的一脸坦然,岑瑾不由的失笑。
待走到一个有些老旧的院子,岑瑾停下脚步,千千疑惑,“尊上?”
岑瑾说道,“虽是没有妖气,却有着一股血腥味。”
千千不解,却没有多问,只是上前敲了敲紧闭的房门,“有人吗?”
敲了几声,门“吱呀”的打开了,一位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妇开了门,脸色虽是苍白疲惫,却仍旧能看出清美的眉眼,五官秀丽,只是左脸颊有条长长浅浅的疤痕,破坏了娇媚的面容。
“有何事?”声音冷冷淡淡。
千千笑道,“是柳娘子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身子不好,如果没事我就关门了。”
千千赶紧将手抵着门,说道,“有事,真有事,让我们进去说吧”
那女子皱着眉,显然不愿意让他们进院子,倒是岑瑾往前走了几步,说道,“看夫人眉间有愁态,想必遇见了什么难事,说出来,在下应该能帮到夫人。”
柳娘子瞧了一眼,并未回话,只是准备直接将门关起,千千抵着门哎哎的叫出声响,岑瑾看着千千贴在门上毫无形象,又气又笑,而后顺着柳娘子望着院内,缓声说道,“六界之内,凡是妖类见了我,还没有不现行的……”
此话一出,柳娘子眼神一慌,关门的力道却愈发的重了。
眼看着门就要被关上,岑瑾一拂袖,门就自动停住,而后慢慢打开,柳娘子卯足了劲却也扳不回去。
岑瑾摇着头故作可惜,“千千,早就让你多学些法术,那些个蛮劲有何用。”
千千气恼的嘟着嘴,扭过懒得理会。
岑瑾闷笑着准备进去,那柳娘子却双臂大张拦着门口,“不许进去。”
岑瑾挑眉,“”为何不许?
柳娘子眼睛微微发红,却还是强忍着,只是重复着那一句“不给进去。”
千千眼看着岑瑾的眸色越来越深,赶紧拉着他的一只袖子,说道,“尊上,你不是法术厉害么,把她变给屋子里不就好了么。”
岑瑾笑着点头,“唔,那倒可以。”说完,就准备抬手施法。
手还未抬起,那边就有一个男声响起,“媛儿,让客人进来吧……”
千千好奇的往里面瞧,却什么也没瞧见。
柳娘子红着眼,狠狠的瞪他们一眼后,就收了手往院子里去。
千千拉着岑瑾蹦蹦跳跳的跟上。
进了里屋,才发现一名清瘦的男子半躺在床上,看见有人过来,似是要下床,那柳娘子过去扶好。
千千看着两人的互动,很是疑惑,“他是?”
那清瘦男子笑道,“我叫严律,原本是媛儿家的账房……”
千千一惊,“你不是死了吗!”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失礼。
那男子却未在意,只是努力勾起一抹笑容,“姑娘说的极是,我确实已经死了……”
千千更惊讶了,不在觉就将目光看向岑瑾,一脸的疑问。
岑瑾摸了摸千千的脑袋,而后又问严律,“你应是死时心有怨恨和牵挂,尸身未坏,机缘之下煞气入体,成了妖了。”
严律并未惊慌,好似早已知晓。“说来惭愧,如果二位是想为死去的几个恶人报仇,严律并无怨言,二位尽可动手。”
柳娘子一听,赶紧拽着严律的胳膊,咬着嘴角哀声唤着,“阿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