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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并不被铭记的相遇 ...


  •   海莉安推门进来的时候,艾琳娜还在翻阅厚厚一摞的信件,她似乎有些疲惫,不时地揉着太阳穴。红头发脸上还有点儿雀斑的小姑娘递来热手巾,艾琳娜接过捂了捂脸,热腾腾的湿气让她总得算在繁忙之中得到了一丝惬意。

      现在已经是夏日了。她忽然想到,从一个夏天到另一个夏天,快得就像是一眨眼的时间。手巾上的热气已经散光了,凉凉的感觉同样很舒服,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吐出了胸腔内沉重的心情,忽然朝海莉安问道:“是不是夫人找我?”

      海莉安好像才想起来似的,慌张的把来意说出。艾琳娜吩咐海莉安把桌子收拾好,又想起她不靠谱的哥哥,“对了,以赛亚呢?”

      海莉安一边收拾文件,脸上的表情说明她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有看到以赛亚少爷……”她肯定的点了下头,“嗯,以赛亚少爷已经回来了。”

      闻言,艾琳娜放松了一点,以赛亚回来的话,那么今晚舞会的舞伴就有了……她抿了口红茶,整理了下仪容。
      一年到头除了标准的寒暄之外,便再无其他的麦莉丝夫人,此时此刻找到她,想说的无非那么点事情吧,今晚的舞会……

      “今晚的舞会,希望你拿出公爵女儿应有的样子。”麦莉丝年逾四十,却依然美貌,虽不够端庄,却胜在妖娆妩媚。但她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憔悴——艾琳娜很理解她,父亲这次又去另一处庄园一呆就是好几个月,麦莉丝恐怕心里慌得不行了吧?

      她的视线越过麦莉丝投向那堵墙壁上的壁画,上面画的是她那风流成性的父亲。

      “我会的,夫人。”艾琳娜简短地说,希望麦莉丝能尽快结束这场两个人都恐怕不太喜欢的谈话。然而麦莉丝却抿抿唇,露出有点暧昧的笑容。
      “你也年纪不小了,亲爱的,在你这个年纪,你的兄长,都已经……”

      十六的年纪确实不算小,但也有超过这个年纪,依然单身的。艾琳娜的目光已经从壁画移到边上的摆设,但又不得不最终移回她名义上的长辈身上。

      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同胞的兄长已经在走廊的窗户边上等了许久了,金发碧眼的青年缓步走来,手指掠过妹妹的鬓发:“亲爱的,和夫人的聊天,愉快吗?”

      “当然,”艾琳娜朝以塞亚眨眨眼睛,心情变得愉快起来,“那可真是特别的体验,我亲爱的兄弟,你十六岁的风流韵事确实有父亲风范。”

      今年刚满双十的以塞亚闻言露出好笑的表情。艾琳娜和他并肩,两人亲密的交谈。

      “嗯?我十六岁的风流韵事?你是在为听到这些而感谢麦莉丝夫人的教诲吗?那样我可太伤心了,我的海伦公主,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为你说一说这些睡前故事。”

      “艾琳娜”(elena)是“海伦”(Helen)的变音,以赛亚总喜欢拿这个昵称开玩笑。艾琳娜摇了摇头:“哦,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亲爱的以赛亚。你要知道,除了这些睡前故事,麦莉丝夫人关心了一下我的未来。”她的笑容里有着深意,“夫人看起来很想念父亲,还向我询问了父亲的近况。”

      “父亲过得不错。”以赛亚微微颔首,“只是有人贪得无厌而已。我已经吩咐下去,控制父亲的支出了。”

      艾琳娜微微一笑:也许此刻,父亲会为自己当初将掌家大权交与以赛亚而后悔无比吧……略思索了片刻,她正欲说些什么,然而以赛亚却拦住了她的话头。

      “亲爱的,正如夫人所言,时间不早了。”以赛亚挑剔的挑起艾琳娜的卷发,“好的淑女,绝不会如此疏懒。”
      艾琳娜不禁莞尔:“你说的没错。”

      等艾琳娜梳洗过后,便登上了去舞会的马车。路途不远,所以到达的时候里面尚未开始正题。这次的舞会艾琳娜交好的朋友都似乎没来,艾琳娜只有和稍微熟悉的一些人寒暄了几句,但平日里都谈不到一块去,现在更是无话可说。

      艾琳娜心头平添几分烦闷,总是舞会……贵族们的舞会简直没完没了。艾琳娜想或许她真的该订婚了,那之后的舞会就会少些吧——至少这种明显是为了联姻的舞会会少些。

      “……艾琳娜,你觉得呢?”穿着艳丽红裙的少女问道,即便是微笑时,眉梢唇角也透出一股傲人的张扬。艾琳娜之前没注意她们那些没有多少含量的谈话,因此只是微笑。

      微笑能够解决很多情况,艾琳娜深信不疑。

      红裙少女本就没指望她搭话,因而只是望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开口:“他令人惊奇!而且他这个人也很风趣,我从未见过……”
      脸便有些红了。一圈的人,脸也有些红。

      艾琳娜漫不经心的听一群贵族少女叽叽喳喳,她们好像在聊一个男人,听起来似乎很优秀,只是又很难在脑海里勾勒出具体的形象。

      舞曲快要响起了吧?

      艾琳娜举目望去,想要寻找答应当自己舞伴的以赛亚,然而他已经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堆里了。
      真是……明明都已经订婚了,还这么放浪形骸……

      倒是有不少熟知的贵族少爷,察觉到艾琳娜的目光后露出善意的微笑,似乎只要她一个开口就愿意与她结伴。不过——
      经历过随意的与一个人结伴,而被穷追不舍的求婚这种事情,艾琳娜已经不敢随便受邀了。即便嘴里说着“以结婚的前提来交往”,但实际却是以找二春三春的未来来结婚吧?

      爱情不是花荫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语,不是轻绵的眼泪,更不是死硬的强迫,爱情是建立在共同语言的基础上的。
      但是,如果只是结婚的……

      一时便有些跑神。

      因为没有舞伴,艾琳娜干脆不去跳舞,找了个角落站着,反正以赛亚都去鬼混了,自然不会有人管她的“不合群”。
      月亮星光,还有裙摆飞舞的美人……艾琳娜挽了下头发,看起来,大家都过得很不错。
      至少是看起来。

      忽而有人谈话的声音断续传来,听得不太真切,只有几个单词能勉强分辨。“家族”、“联姻”、“财产”……艾琳娜转过墙角,好让声音离得越远越好。

      听见不该听的,总归是个麻烦。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在那些喧闹都变得模糊的时候,艾琳娜撞了人,对方手持的酒一下泼洒到衣衫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抱歉!”艾琳娜对这个有着青色短发的青年道歉,毕竟是她的过错:“我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衣物,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她叫来一个仆从,“能带这位先生去换一件衣物吗?”

      “不用了。”被撞到的青年道,艾琳娜转过头去看他,却惊讶的发现那摊污渍已经消失了,而青年靛青色的眼睛里闪过明显的笑意。

      “您看,这只是个小问题而已,很好解决。”

      “感谢您的谅解。”艾琳娜诚恳的说,而青年只是笑笑。他长得很好看,和气的样子更是凸显出隽秀的气质,一身藏青军服,倒是显得没外表上那么软弱可欺。
      “不用客气,”青年说,“我是戴蒙·斯佩多,很高兴认识您。”
      “我是艾琳娜·克瑞尔,我也很高兴认识您这样的绅士。”

      因着刚才的小事故,艾琳娜和这位斯佩多先生攀谈了几句,但让她惊讶的是,这位斯佩多先生谈吐不俗,言辞亲切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艾琳娜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交际能手,毕竟没过一会儿,艾琳娜竟就有种和对方是老友的错觉。

      嗯,是她努力的方向呢。

      两个人一路闲谈回了大厅,此刻舞曲正巧换了一首,斯佩多微微一笑,随后朝艾琳娜伸出手:“不知艾琳娜小姐可否愿意与在下跳一支舞呢?”
      看着伸过来的手,艾琳娜略微犹豫,但望见对方真诚的双眼,她一抿唇,同样露出微笑:“这是我的荣幸。”

      然而心里却有些漫无边际的想起,以赛亚这个家伙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靠谱啊。

      “我保证,我不会踩到您的脚的。”即便这个时候,这个青年依然不忘幽默,艾琳娜忍俊不禁,把手放进的他的手中,和他一起进入那片舞池。

      至少这个家伙不算讨厌呢。

      “看起来你今天颇有收获。”
      回到家里,以赛亚松了松衣领,调侃艾琳娜。虽然舞会全程他都在忙,但妹妹是他关注重点,自然也就看到那位共舞的青年。

      艾琳娜扫过他脖颈上的唇印,微笑:“绝不及你。亲爱的,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莉蒂娅吃醋么?”

      “怎么会呢亲爱的,莉蒂娅可是相当信任我的哟。”以赛亚笑眯眯,“亲爱的,你也不小啦,唉,送心爱的妹妹出嫁,心情真复杂啊。”

      “说什么呢!”艾琳娜嗔道,把海莉安递来的湿手巾丢到他脸上,海莉安顿时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惴惴不安。
      “少爷……”

      小姑娘就是单纯。
      艾琳娜安抚了海莉安几句,那头以赛亚似笑非笑的看戏。

      “你也会害羞啊,亲爱的艾琳娜,我以为你已经丢掉那颗少女心了。”以咏叹调说出这样的言论,以赛亚忽然正色,“今天那个人是戴蒙·斯佩多对吧?虽然是个落魄贵族,但是军队出身可不简单呢。我和他见过,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确实不简单。艾琳娜抿了口海莉安送来的红茶,虽然只聊了几句,但感觉上……那种秀气,恐怕只是外表呢。

      “最近真是风起云涌啊。”
      以赛亚已经脱了外套双臂摊在椅背上,看起来十分风流不羁。但艾琳娜只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怎么了?”

      以赛亚精神一振:“没什么事哟,我的艾琳娜,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他这样说反而让艾琳娜心生愧疚,明明是兄妹,却没办法帮到他……察觉到妹妹的情绪,以赛亚起身,亲昵的吻了下艾琳娜的脸颊。

      “别皱眉头了我的海伦公主,为了你我可是无所不能哦。而且你也很能干……早点睡吧。”以赛亚笑了笑,忽而调侃,“不过说真的你也不小啦,所以亲爱的你还是赶快找个喜欢的嫁过去吧?”

      “闭嘴吧你!”
      艾琳娜毫不犹豫的把椅子上的坐垫摔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并不被铭记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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