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No.7 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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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薇神殿内小憩沈夜是被殿外的嘈杂声吵醒的，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违反族规在殿外吵闹。沈夜觉得很是不悦，打算起身出去看看。
不过未等沈夜离开神殿，谢衣便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还在试图阻止他的中阶祭司——他竟然已经回来了，沈夜挑眉，挥退了其他人。他早该想到的，有这个胆子不经通报擅闯紫薇神殿的，除了瞳也就只有谢衣了。
“擅闯大祭司神殿，当真胡闹！到底有什么急事让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沈夜看着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的谢衣温声问道，带着一如既往的无奈与宠溺。
“师尊……”谢衣的声音有些犹豫，但当他抬起头直视着沈夜的时候，却只剩下坚定与决绝，“请大祭司收回成命，斩杀心魔！”
“！”沈夜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失望、不甘？不过是早已可以预料的事情，“我说过心魔之事不许你再干涉！若你想说的只是这个，便退下吧。”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然而谢衣却不肯就这样罢休，他跪在沈夜面前再次恳请道，“还请师尊收回成命！”——在亲眼见过心魔吸食七情的后果之后，谢衣无论如何都无法置之不理。
“…………我又何尝愿意受制于人。然而神血至多只能支持百年，五色石也行将燃尽。你告诉我，除却感染魔气、举族迁往下界，更有何法能挽救我烈山部？”沈夜终究还是说了多余的话，他总是不忍心让这个自己亲自照看大的孩子失望，但凡有若其他可能可以挽救烈山部灭绝的命运他也不会如此。
“弟子……弟子不知………但是而今伏羲结界已破，可以令祭司下界寻找寻找罕有浊气之地，只要找到我们便能——”谢衣想要劝阻沈夜，哪怕他自己也明白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放弃。
可是沈夜却不给谢衣这个机会，他打断了谢衣的话：“我早已派人前往各处洞天，然而世殊时异，当今世上，连洞天也已经多有浊气。若终究无法寻到我们的一方天地，那又当如何？难道你要我用全族的性命去赌？”
“……可是，师尊！残害下界百姓，让整个烈山部都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这样做，当真值得？！”这是谢衣第一次以这种质问的态度面对沈夜。
“谢衣，为师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无论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都只有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沈夜伸出手想要扶起谢衣，却被他无声的拒绝。
“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弟子以为，再精密的偃甲，毁去后还能重造；而生命，哪怕是虫蚁，也只能活上一次——无法复制，永不重来。”生而艰难，故而珍之重之。这是谢衣的信念，哪怕是沈夜也不能改变，“师尊，我们怎能用别人的苦难和性命，来交换一线渺茫希望？！”
“呵……谢衣，今日换了你是大祭司，你也会做和我同样的选择。若你还想不通，那不妨站起来，和本座一战。只要你赢了，整个流月城便由你裁夺。但若你输了，便从此不得再有半分异议，否则本座决不饶你——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沈夜有些失望却也有些期待——失望于谢衣的冥顽不灵，期待谢衣能做到当年年少的他未曾做到的事。这份期待又带着几分莫名的骄傲——这样的谢衣才是那个令他骄傲、能担起大祭司职责的弟子。
“师尊！”谢衣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惊吓——他从未想过要将自己的刀刃指向那个人——旋即又低下了头，继续保持行礼的姿态，不安的道，“弟子怎能对师尊兵刃相向？！”
“本座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或不要，你好生思量。”沈夜嗤笑道，转身不再面对谢衣——他了解这个弟子，如谢衣了解他，所以他知道他会选择什么——他给他这个机会，只为了让他明白，在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之前，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违背他的话——这是他作为师父给谢衣上的最后一课。
而结果也如沈夜所预料的那样，那个说着“弟子万死，请师尊恕弟子僭越。”的谢衣还是选择一战，然后拼尽全力却仍然输给了他。
看着重伤昏迷的谢衣，沈夜唤来了华月，无视了她言欲又止的神情命令道：“将谢衣带回破军祭司殿，命瞳前去为他治疗。自即日起，封闭破军祭司神殿，令破军祭司谢衣殿内思过，不得擅离，任何人无令不得探望。”
“……谨遵大祭司令。”华月行礼，哪怕她有再多的疑问、再多的不满，她都不会违背沈夜的命令。
华月离开后墨枫澜才现出身形，他是跟在谢衣后边回来的。
“我原本只觉得你算计了我，却没想到你连自己那个宝贝徒弟也一起算计了”墨枫澜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三分嘲弄七分看好戏的心态——若说之前他还会因为谢衣对沈夜的不理解而偏向沈夜几分的话，现在的他纯粹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可收拾的状态绝对是沈夜活该。
“…………”
“算了~”墨枫澜看着沈夜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有些无奈——他知道每次沈夜想要逃避什么的时候都会是这种表情，“虽然我也帮不了你多少了，但砺罂那边，只要有我的霜枫在，他翻不起什么大浪，你又何苦非要逼谢衣……”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烈山部下一任大祭司。”这些事他必须面对，不容逃避——如果可以，他也想留给谢衣一个平静无忧的烈山部——沈夜虽然身负神血，但他的病依然在慢慢加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到结束的那一天。
“你……”墨枫澜想了想，还是咽下了之前的话，改了注意，“瞳和华月不方便，这次由我去盯着那些不安分的老鼠，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只是临走前还是没有忍住，多嘴了一句。
——谢衣大概不会那么听话的留下。
沈夜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爱徒是什么德行，只是他却也没想到谢衣走的那样干脆而决绝。
无视了前来禀报的风琊脸上的不甘将其强行挥退，沈夜默然独坐在殿内，任由那些愤恨、不甘、痛惜、厌憎连同被背叛的痛楚一起肆意的挥泄。
那个昨天还跟他吵架顶嘴的徒弟今天叛逃了流月城，不顾惜自己重伤的身体，孑然一身的离开——他为其亲手缝制的祭司袍、那人心爱的偃甲和图谱都被他留在了破军神殿，什么都没有带走。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么，谢、衣！
哪怕在投下矩木枝算计这一切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可能，但这一刻，沈夜依然痛悔难当、怒不可视。
爱愈深，恨愈深。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白居易·长恨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No.7 不相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