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江南一燕

10、第十章

　　等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我才发现他浑身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大部分都是阴兵抓的，衣服已经尽数破掉了，胸口的麒麟也已经显现了出来。他右手握着我从石阶上取下来的圆球，叹了口气，左手缓缓放下，他眼睛闭着，下面却有两股血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原本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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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你的眼睛？”

　　“被毒气熏到了。”他的声音仍然淡淡的。

　　“对不起，我不该乱动这个东西，你刚才是为了救我才……”我又沮丧又是后悔。

　　“不怪你，”他被我抓着的左手捏了一下我的手，“到石阶对面的画壁那去。”

　　他是示意我带他过去。我努力控制住要崩溃的情绪，四处寻找着，在他上石阶的对面四五百米的距离那有一面巨大的墙，远看上面五彩斑斓，实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我拉着闷油瓶朝那边走去。我想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刚才怎么回事，他和阴兵打起来又是怎么回事，但他似乎很急，最后改成了他拉着我快步往画壁那走。

　　等离画壁有两三米远的时候闷油瓶停了下来，拉我坐下，我赶紧翻出背包想把他的伤口处理下，眼睛包起来。他感觉到我的动静，按住我的手冲我摇了摇头。我不放心，那么重的伤怎么能放任不管呢，我还要动，他却抓的更紧了。

　　“小哥……”，张起灵打断我的话，“吴邪，没有时间了，听我说。”

　　他不给我时间回话，接着说，“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时候进来，”他看着我，虽然他闭着眼睛，但我知道他是在看我，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和往常一样，神情却很柔和。

　　“这里的有些东西你是看不到的，那是张家人世世代代都要守着的秘密，”他猛地咳嗽了一阵，嘴角渗出了血，我心里隐隐作痛。“现在已经守不住了，但它不能被世人知晓，所以我要毁了它，从此，再也不用有人守在这了。”

　　原来张起灵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他与阴兵的战斗也是为了这个目的？看着他现在这样，我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小哥，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很高兴，我就是来接你的，待会我们就走。”

　　他看着我笑了笑，但他脸上还淌着血，看得我心疼，眼里酸酸的。他就别过脸去，仰起头，顺着他的侧脸，我看到他合着的眼睑颤了颤，接着更多的鲜血流了下来，颜色却浅淡了些。

　　哭了？

　　绝对是这样。倔强的人连流泪都不愿低头。我感觉得到他的手背上青筋爆起来了，但手仍然微微颤抖，他是在尽力压制着情绪。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如神一般强大的男人哭了起来？没能完成家族的使命？我不想去想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我心疼的无以复加。

　　“小哥，”想开口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连他为什么会哭都不知道，我第一次感到任何语言都是贫乏无力的。

　　他转过脸来，“虽然，有些遗憾，但你能来我也心满意足了。”他仍然笑着说的，但听着却无比的落寞。从没听闷油瓶说过这么情绪话的话，还真不适应，我完全反应不过来他说这话的用意。“这把匕首能留给我吗？”他拿出我扔给他的那把黑金匕首问我。

　　“当然，本来就是要带给你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也是你家的东西。”

　　他摇摇头，“这是你给的。”

　　“嗯？”我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就见他已经站起来了，也赶紧起来。他把那颗我一直没来得及细看的圆球放进口袋里，双手试探着凑过来，我赶紧伸出双手抓住他。他却轻轻拂下我的手，顺着我的手臂移上去，双手停留在我脸侧的时候我有些懵，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动不了。他的手一点点靠近，最后轻轻覆在我脸上，我一下子触电了一般，血液也似乎全都冲到脸上来了，烧的不行。

　　感觉得到他满是薄茧的手，我完全懵掉了，想张嘴说话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不知道闷油瓶要干嘛，我愣愣的盯着他的脸，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是把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了双手上。我感觉到他的手从我脸颊移到耳朵，又移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摸过，真的受不了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心里却也矛盾的很，不想开口，怕吓走了他似的。

　　后来闷油瓶就把手拿开了，我喘了口气，心里却一下子觉得落寞起来。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近前了一步，轻轻的把身子贴在我身上，头枕着我肩窝上，双手放在我背上轻轻的拍了拍。这是，拥抱吗？！

　　这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太惊悚了。先是摸我的脸，现在又抱上了，闷油瓶被毒气熏坏了脑子了吗？

　　正在我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闷油瓶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让我浑身一颤。轻轻的说道，“吴邪，能再见你一面我很高兴，谢谢你。”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突然抱紧了我，但很快就放开了。他一步步退向了画壁，到了一个克制的距离，我要跟上去的时候，却听他说，“到门口去。”

　　“门口？好，我带你一块过去……”张起灵摇了摇头，我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时间了，”张起灵奇长的手指放在画壁上摸索着，“待会机关会开启，会出现一个混沌时空，在它能量消耗完之前，会把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掉。你赶快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你呢，等你开了机关我们一块走，你现在看不见……”我说不下去了，我在张起灵脸上看到了决绝的神色，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你不打算出去？你打算和这里一块被吞噬了是不是？”

　　张起灵不回答我，转身继续在墙上摸索着。我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