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目》冬麦

3、第 3 章

　　我不知道!我讨厌这样的结果.也许一切只是表面的那么单纯.我只是对母亲的离开不能释怀而对周围的一切产生怀疑.我该忘了它,忘了那个女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姐,明天就走了么?"
　　这声音像从深窖里发出来的一样.那么沙哑,而又疲倦.
　　"吴嬷,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
　　"你是喝着我的奶长大的,我做不到对你没有感情.我只想最后一次看看你,...送你一份礼物."
　　吴嬷手里似乎捏着什么.让我有点畏惧.她原本是我的奶妈,因为几年前发生过一件事情,于是后来父亲就把她解雇了.我记得那一天,我在母亲的房里找到了一本词谱.出于好奇,我打开了它.所有的词都是手抄的,字迹那么工整.而且...都是出于同一个词人.他叫柳永.我不知道他,父亲给我请来教我学习的先生没提过这位词人.但他真的很棒,给我的感觉就是和世界不一样,他是那么鲜明的一个,独立的一个.会让我感到"寻找"和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不再只为了之前那一堆杂乱无章的词谱...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沸腾了.我按奈不住那个跃跃欲试的精灵在心中舞动.我把"寻找"搁在母亲的书桌上,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词谱.即兴而弹.在琴弦拨动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哭了,莫名的眼泪,让我怀疑它是不是我,为何如此地不能自控.一曲完毕,我仿佛已经穿越了一个故事,那么地真切,如此的感动.
　　就这样,我安静地楞在那,只是,滚烫的泪水不住的从我脸颊划过,落在"寻找"的琴身.
　　"小姐,你在这!老爷正找你去吃饭呢."
　　"吴嬷,你在我们家许多年了吧.你知道,我母亲有这本词谱吗?"
　　"不过一本词谱而已,夫人的词谱不是很多吗?它有什么特别吗?"
　　"没,没什么特别....对了,我知道你也识得一点知识的人,你听过一位叫柳永的词人吗?"
　　"我哪算识知识的人啊,不过,柳永我倒知道.是宋朝的一位专业词人么."
　　宋朝的词人?好遥远..可是,没道理连吴嬷都知道的词人,先生会不教我啊,何况他还有这么优秀的词.
　　"对了,小姐,你手里这本词尾页好像空缺了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空缺?!这我倒没注意,但仔细一看,内容确实缺了一部分.我不能说吴嬷的眼力好,只能说,她一定看过这本词谱.

　　饭桌上,我随口跟父亲提起了柳永.
　　"父亲,我觉得柳永的词很不错,让先生明天来多教些我,如何?"
　　我原以为父亲会满口答应,他一向很支持我多学些优秀词谱的.但这次却没有,他的筷子重重地落在桌上,弄的我连含在嘴里的饭都不敢咽下去.站在一旁的下人也都露出了一副紧张的神色.
　　"他的词没什么好学的,恋曲乖.把那本词谱给我,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吃饭吧."
　　我应了一声,尽管我很想问下去.但我还是理智地止住了.
　　"我饱了,你们伺候小姐慢慢吃. 吴嬷,你跟我来一下."
　　我就这样看着父亲和吴嬷走开.也是最后一次在家里看到吴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提过柳永或是吴嬷的事.....

　　"你有什么事说吧.说完就快点离开,让父亲知道了,就不好了."
　　"小姐,你还记得柳永吗?"
　　柳永!! 已经好多年没去想那个词人了.
　　"记得,不过吴嬷.父亲不让我知道他,我父亲做什么都是为我好的,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什么了..."
　　吴嬷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失望.还有她脸上苍老的皱纹,让我有些不忍,毕竟像她说的那样,我是喝着她的奶长大的.
　　"那好吧,小姐.希望你去英国一切都好.我这里是那本词谱的尾页,我还是交给你吧."
　　于是,吴嬷就把刚手里一直捏着的那张纸递给了我.
　　"再见吧,小姐!"
　　再见?我可能会跟你再见吗?看着吴嬷那越发伛偻的背影离开,我想着.
　　随后,我的视线又落在了我手里的那张纸.该看不看?
　　算了,明天就走了,看一下吧.只不过是一位词人的一首词而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