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小太子》八攻

2、第 2 章

　　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父亲，他已经疯了。
　　看见我，他兴高采烈地跳过来，拉着我的手让我陪他玩泥土。
　　我仰起头看他，面容与我相似，成熟的脸上却带着可怕的天真。
　　我有些畏惧，向后退，他发了脾气，从地上挖起一把土向我撒来，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他又撒了第二把土。
　　他指着我的鼻子哈哈大笑：“原来你是个泥巴做的人，哈哈！”
　　我将脸上的泥土抹去，他又撒了我一把。
　　他会拉着皇上的衣摆，喊皇上叫父皇，神情娇憨，似乎一个幼儿。
　　他的头发散乱，衣服肮脏而破旧。
　　总将食物倒在桌上然后舔着吃。
　　周围的人都冷眼看着他，笑话他，他没有一点感觉。
　　他只是个疯子。
　　我走上前去，将他脸上的沾到的食物擦去，他疑惑地看着我，突然又对我笑，我抱着他的头哭了起来，他仍不明白，傻傻地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慰我。
　　我跪下来问皇帝：“我能带他离开这里吗？”
　　皇上看着我，眼里像是有水在荡漾：“我没有办法，你……只能靠自己。”
　　我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悲哀，他不是皇帝吗？为什么会没有办法。
　　这个皇帝从来不说朕，他只说我，还带着些卑微似的，从来不把腰挺直走路。
　　我说：“那……我该怎么办？”
　　他扶起我，将我抱着，缓缓道：“若你能活下来，那么就可以办到一切的事。”
　　太子的册封大典在两日后举行，上一次是在十几年前，当时的太子正是我那已是疯子的父亲。
　　第三日，便是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口。
　　皇帝亲自来给我送行。
　　他给我系上披风，又整了整我的头发，最后贴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我等你，等你回来，取走这个皇位。”
　　他说完，就笑了，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是我第一次看见，竟然是约我来夺位。
　　马车颠簸，我拉开车上的帘子，向后看去，皇帝还站在那里，只是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一个黑影，慢慢消失不见。
　　这一趟，是去我不知的远方。
　　邻国溯目。
　　我作为交换的人质，为了这个国家的和平，踏上遥远的路程。
　　在我记忆里，只有那狭小的破屋，这几日的繁华，真如一场梦。
　　我问过嬷嬷，她告诉我了当年那场宫廷政变，母亲怕连累到我，便托嬷嬷带我离开，让我在成人之前绝不露面。
　　按道理，我该恨这个皇帝，他也该把我当作眼中的刺。
　　可他却立了我为太子，难道只是为了做一个人质。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和我说那些话？
　　这个皇宫，就像一个大大的迷宫，乱的，是人心。
　　我却惶惶不安的是我的未来，这辆马车，最终的目的地，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