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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情深刻骨,原是由来已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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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等,便是一整晚,直到次日上午,成嘉淼才一身疲惫地站在夏侯卿的面前,“侯卿……我好难过……”环抱住眼前这个修长瘦削的男人,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无助地、无声地开始流泪。
“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背,夏侯卿轻声问。
成嘉淼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温热的泪沾湿了夏侯卿的衬衣,他忽然就感受到了心头真切的疼痛:这个女孩的泪水……让他心疼……
“乖,哭出来就好……”抚上她的发,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怀中这伤心不已的小东西,夏侯卿的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侯卿……我姐姐……走了……我只剩下你了,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成嘉淼仰脸看向他。
这时,她脖子上戴着的玉坠滑了出来,一片碧绿的翡翠叶,上面雕镂着她的名字——嘉淼。
姐姐……夏侯卿周身一震……“荣嘉敏是你什么人?”同样的翡翠叶,荣嘉敏的那块上写着的是嘉敏。
成嘉淼不答,只定定地看着他。
荣嘉敏,成嘉淼,荣成……夏侯卿像是触电般松开了怀中的人,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她是你姐姐……”
“侯卿……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成嘉淼伸手想去拉夏侯卿的衣袖,但是,被无情地避开了,“侯卿,我跟姐姐不一样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一开始就是谎言,让人怎么相信?故作陌生地利用他的姓名装不熟……这手段高端,真不愧是智商171的人……
“我比她早遇到你……我比她爱你……真的……”成嘉淼又上前一步。
夏侯卿睥睨着她,冷笑:“比她早遇到我?我六年前就跟她在一起,你当时……才念高中吧……”这种荒唐的谎话她也说得出口!
“我跟你同校!我十六岁入学,你被请回来为新生致辞,我那时候就遇到你了,我没有骗你!”成嘉淼一把抓住夏侯卿的手,紧紧握住,死也不肯松开。
“你说什么……我便要信什么吗?”用力掰开她的五指,夏侯卿眯眼,道:“这么看,你们姐妹俩长得还真像,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尖下巴,一样的柳叶眉一样的卧蚕眼,我夏侯卿太蠢……竟然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挥开想要靠近的成嘉淼,他干脆转身,决然离去,不带半分犹豫。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他震惊愤怒,而此刻……他只觉得冷,心寒齿冷,无药可医。
雷鸣了一晚都没有带来夏雨,此刻,飓风骤起,树叶飘坠,暴雨……倾盆而下。那雨太大,浩荡而来,滴打在背,点点重击,竟有切肤之痛。
成嘉淼甚至不敢追上去,那人衣角翩跹,姿态……好似扑火的飞蛾,一去便死……毫无转圜余地。
从那以后,夏侯卿再也没有去过沙田,他甚至足不出户,整天都待在静仁花园的公寓里,醒了便叫外卖,吃了便继续昏睡。
有一天,向东平给他打了电话,“侯卿,今天是荣嘉敏出殡,你要不要来?”
他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侯卿?”向东平觉得对面的男人有些不对头。
“没有去的必要……”说着,夏侯卿便挂断了。
“向总,您怎么在这儿?”成嘉淼走过来。
“没事,给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一点事情,免得他事后埋怨我。”向东平道。
成嘉淼颔首表示了然,顺口还玩笑道:“放眼整个港城……谁敢埋怨向总您啊!”
向东平笑笑,没有说话:虽然荣成集团没了,荣嘉敏也死了,□□家这个随母姓的女儿却厉害得很,据说……她当年也是学金融和计算机的……还是柏崇伦的关门弟子。
成嘉淼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向他身后便拉了向东平一把:“小心!”
荣家旁系的一个小孩子乱跑,险些撞到了人。
向东平虽然躲得及时,握着的手机却被撞掉了,成嘉淼替他捡起来,查看了一下才递过去,抱歉道:“小孩子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向总不要放在心上。”
向东平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直到出殡仪式结束,一切风平浪静。
然而很快,静仁花园内,夏侯卿收到了一条来自向东平的短信:我给你发了邮件,你去看看。
这很奇怪,向东平基本上不用短信这种联系方式,邮件的话……通常都是由他的秘书代理。夏侯卿主观上觉得邮件内提到的事情会非常严重,立刻就打开电脑联网接收,才点开文件屏幕便暗了下去。他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他的电脑被黑了。
按照夏侯卿的水准,想要立刻排除对方的控制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但是……联想到这个人是通过向东平的手机达到了目的,他就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显示器慢慢发生了变化,一张老旧的照片被呈现出来:二十一岁的他站在讲台上谈笑风生,下面有一句备注——有些人,一眼便沉沦。
然后又是一张照片:二十二岁的他和荣嘉敏举杯相视而笑,下面还是一句备注——有种般配,让人心有不甘。
接下来是一张他在监狱服刑的照片——一墙之隔,便是永远无法抵达。
还有一张是他签完雇佣合同后离开的背影——多年不见,你竟消瘦如此。
……
最后一张照片中他站在香樟树下发呆,树影婆娑、光影斑驳——如果时光静止,那该多好……
没有背景音乐,没有特效,只是照片一张紧接着一张缓缓展开,直到最后……漆黑的屏幕上出现白色的宋体字:侯卿,上天安排你走进了我的照相馆,我不是有意要欺骗,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求你,开开门,我是真的爱你,我发誓!
薄唇紧抿,夏侯卿面无表情,他漠然地盯着逐渐恢复正常的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样流逝,门外的那个人很安静,不按门铃不敲门,和他一样,用一个固执地姿态思考。
终于,夏侯卿站起身,走向了大门,看到门外那个人的一瞬间,他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那些信……是不是你写的?”
成嘉淼捂住嘴,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模仿那个人的笔迹?”夏侯卿的眼神依然冰冷。
成嘉淼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落下:“我没有模仿……那年你丢失的那本笔记……是我捡到的!”
什么!夏侯卿终于变色。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帮你修复笔记的人!那个人是我!是我!为了你我才去学金融和计算机的!被泡开的代码是我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才补全的,是她为了爸爸的计划才偷走了那本笔记!”成嘉淼满脸是泪,几欲哽咽。
夏侯卿不自觉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她却偏过头,道:“我被爸爸强行送去英国念书,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爸爸去世以后我还去监狱看过你一次!你那么相信荣嘉敏,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次!”到最后,她是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能蹲下身抱头痛哭……
原来……是这样……
难怪第一次她会说他长得像一个朋友……他瘦了太多,她认不出来……这也很正常。夏侯卿蹲下身,把这个哭得浑身颤抖的人儿揽入了怀中:心中涌起的情愫太多,他已无法言语。
一开始……他就爱错了人……
他以为荣嘉敏是那个用心将他记录的经典代码补全的人,谁知道……当年,是眼前这个女孩……夏侯卿不忍再想,只将成嘉淼拉起来,替她擦了擦脸,道:“别哭了,是我的错……”
成嘉淼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竟然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像那天那样对你……
“侯卿……”成嘉淼被他这沉重的自责惊到,只是她才开口便被夏侯卿止住了话头:“你不会知道……那些信对于我的意义……嘉淼,你值得我用一生的时光来珍惜……”如果不是那些信,他不会将对荣嘉敏的恨意消弭,也不会冷静地等待出狱,更不会决定换一种方式去生活……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成嘉淼感受着其中灼热澎湃的情感,回抱住了夏侯卿:你也不会知道……我等这一句……已经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