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山鬼篇——关于檀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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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透过木窗洒进来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昏黄的颜色，约莫是到了傍晚。我坐起身，看了看宿冥，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额头上有着细微的汗，不过表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大约是因为我刚刚用法术强迫停止了他的梦魇的原因吧。松开宿冥的手，我站起身为他搭了搭被子，看着熟睡的宿冥，觉得刚刚那个真的只是一个噩梦，因为此时的宿冥是如此乖巧安稳的模样。想着宿冥还有一会儿才会醒，我便想出门走走。
踏出山神庙，我低着头缓缓地走着，抬头时，却突然看到玉兰树上的那个红色身影，看着已经半掩的夕阳，不由加快了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我站在树下，看着树上依旧端坐的女子，橘黄色的夕阳的光芒照在她的侧脸上，她的红衣上，使得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中，轮廓淡淡的，美得那样不真实，却仿佛一转眼就会消失。
四周静极了，只有晚风吹动玉兰树的树叶时偶尔发出的沙沙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大的玉兰树的影子渐渐拉长，给周围笼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阴影遮住了她的脸。
“檀兮。檀木的檀，归兮的兮。”意外地，她竟然回答了我。此时我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四周再次陷入了寂静。
“我叫褚若。”
“褚若…你是那个上仙褚若。”她突然问道，没想到，她竟然认识我。
“…以前或许是，不过现在，我是洛葵山的山神褚若。”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那…”她突然向下一跃，红色的衣袂翻飞在橘黄色的余晖中，绽出一朵绝艳的血色莲花。一如我与她初见时那样…
记得我初到洛葵山，是冬天。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山神庙里了。外面纷纷扬扬地下着雪，因为在天界受刑又被削弱法力的原因，身体十分虚弱，努力支撑起身子，抬头向外面望去，漫天的白雪在天际纷飞。我却仍穿着单薄的衣衫，因为体力尚未恢复，所以此时的我也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映入眼前的是整个白色的世界，似铺上了厚厚的绒毯，脚踩上去，会发出细微的吱吱声，然后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那厚厚的积雪，似隐着一个不与他人说的传说。北风不停地吹着，扬起我本就单薄的白裳。鹅毛般的大雪落在我的头上，身上，又因为极低的体温而未融化，我抬起手，一片鹅毛般的雪就落在了我的手心，将手抬起，垂眸一看，发现那雪如此晶莹剔透，闪耀着点点微弱而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这便是人间的雪啊…真漂亮。尽管步履维艰我还是坚持着向庙外走去，在我浑浑噩噩踏出山神庙的那一刹那，我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衣坐在巨大树丫上的山鬼，漫山遍野的白色，唯那树上，似燃着一团火焰，点燃了整个寒冷的冬季，明明看起来亦是如此单薄的模样，却让人感觉无比温暖。好想…接近啊…这样想着，我也就这样做了。当我站在树下仰视着那女子时，我还未说话。那女子转瞬就从树上跃下，向我的方向扑过来，于是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了红色，张扬的而又温暖的红色…然后，她拥住了我。我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她喃喃道：“荆棠，你终于回来了…”
好温暖…
而现在，她就这样在我面前，我看了看她悬在空中赤着的脚，以及在风中飘荡的红纱。
“你…认识荆棠吗？”她问道，我看着地上的落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一时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不认识…”
“说得也是…像你这种上仙，怎么会认识荆棠呢？”那女子一个转身，又飞回了那树上。
“我记得…荆棠大概是在一千年去仙界的吧，他走以后，我就一直坐在这树上等他，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檀兮笑了笑继续说道：“谁知这一等，竟已是千年。”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千年的时光，只为了等候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执着，才会让一个女子独自守着这一株老树，一座古庙，独守着这无谁与说的寂寞。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不知已过了多少个轮回。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过，他不稀罕成仙，他说过，他喜欢我。呵呵…所以我一直在这树上等他，一天又一天。”她凄婉一笑，那笑里有着无奈，有着凄迷，也有着一丝释然，竟让漫天的霞光失去了颜色。
“或许，他在仙界真的过的很好吧。”好到，早已忘了洛葵山，早已忘了，檀兮…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山鬼篇——关于檀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