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巧》周日雾笛

6、第六章

　　辛禾一回到家就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机，电视里刚好在播她之前和路以郅录的那期节目。她顺势横躺在沙发上，仔细端详电视机里的男人。

　　他坐在沙发上微仰的姿态，双手交叉握着台本悬在□□的间隙处。听闻人双手交叉，左手拇指在上代表理性，右手拇指在上则代表感性。辛禾挪了挪屁股，离电视机更近地观察，如果他完全交叉的话……应该是左手拇指在上。
　　她若有所悟地点着头还原刚才的姿势，中途自己试了一次，居然是右手。
　　这样互补的话，是不是不错？

　　电视里，他正在向观众介绍说她在电影中有一段“假扮酒吧服务生结果被粗鲁的客人要求唱一首歌才能走”的戏份，他借此问她电影中的歌是不是她本人唱的，她回答是。
　　“那今天能否为我们观众现场演绎一番呢？”他话音刚落，现场一阵鼓掌声。

　　早就商量好的桥段，她怎么会推辞呢。只是现在来看，辛禾却有点懊悔，她怎么没有像当年那个女主持人一样，起哄让他给大家跳段舞，或者唱首歌。她还没听过他唱歌呢，她甚至有点不敢想象他唱歌时她的反应。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那个hold住全场和反调戏主持人的技能。

　　节目接近尾声，他称赞她演戏唱歌俱佳，询问她之后有什么样的规划，她则如实说先完成好学业。
　　辛禾发现，她回答完这个问题时，他楞了一秒。
　　没来得及细想他那表现是什么意思，就被一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辛禾后知后觉，连爬带滚冲去开门。

　　打开门，她就惊得一个踉跄。
　　路以郅伸手扶住他。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的担忧和着急一览无余。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良久，空气里有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和不远处电视机里爆发出的鼓掌声。

　　辛禾反应过来，她抬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同时避开他还贴在她腰上的手，侧身让出一片空隙。
　　“那个……进来坐吧。”

　　路以郅似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进去的打算。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他说完就转身欲离开。

　　“师兄。”辛禾有些惊慌地叫住他，好多话叫嚣着要冲破喉咙。

　　他转过身，有些勉强的浅笑，眼神温柔地询问。

　　辛禾在心里泄气，没有表现在脸上，最终喃喃说了句：“路上小心。”

　　关上门，辛禾无力地背靠在上面，有些埋怨自己的畏缩。目光无意触及到茶几上的包包，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有种还差什么事没做的感觉。

　　从包里翻出手机，才知道它已经没电了。赶紧插上电源，辛禾又傻了。
　　十几通未接电话，备注全是“阿郅”。他刚才是在担心她吧？

　　阿郅，阿郅，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她什么时候能够如愿以偿这般称呼他呢。

　　******

　　翌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上到一半，程涵突然用手肘轻推辛禾，兴奋地对她说：“阿禾，快上微博围观，一大波情敌正在袭来。”
　　“密码忘了。”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这一章的思考题答案，辛禾没什么空搭理她。
　　“我天，你居然连这种课都能听得六亲不认，我跟你说，不看可别后悔。“程涵嘟哝了几句，继续扒拉手机，一脸的花痴相。

　　一整天满课，中午也没时间休息，辛禾晚上刚回到家就有点犯困，同时又被另一种奇怪的情绪笼罩着。她总觉得，今天在校园里，好像受到额外多的关注。

　　会不会和大涵上午说的微博有关？

　　思及此，辛禾还是打开了电脑。
　　关于忘记密码这回事，她确实没有说谎。几个月前，本来就临近学期末忙着考试，结果她还要兼顾表演课，暑假又一直在剧组拍戏。每天结束后她都累得躺床上不想动弹，哪还有时间刷微博。
　　等她想起来好久没上微博，密码又给忘了。还没怎么闲下来，开学又是一堆事。大四的学长学姐退了社团，她成了领导班子里的一员，各种招新宣传和迎新晚会，简直分身乏术。

　　那么最近呢，没有那个非刷微博不可的必要了嘛。

　　着手来做，才发现根本就不麻烦，辛禾迅速用注册邮箱找回了密码，准备改成自己的手机号码，动手输入时，她突然顿了一下，转而改输入路以郅的手机号码。
　　辛禾像个小傻子一样，沉浸在自给自足的甜蜜里，脸颊悄悄爬上红晕。

　　微博还是大一时注册的，没有加V认证，她的关注里除了各大新闻媒体就只有两个人，一个程涵，另一个嘛……自然是路以郅。
　　辛禾还以为是自己的账号被找出来了，结果除了程涵前段时间几条无关紧要的@和增加了几个打小广告的粉丝，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

　　那大涵叫她围观什么？

　　首页的热门话题榜，#最帅男主播#就这样映入眼帘，辛禾点了进去。

　　“昨晚《零距离》大家都看没？是换主持人了吗？新主持人好帅好正！叛变的好快！天呐，田老师我对不住你！”

　　“我当时录现场的时候就知道他会红！声音好听到爆好吗！耳朵都要怀孕了！”

　　“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啊，我都花痴他一年多了，《晚间新闻》里简直正到没朋友好吗！”
　　……

　　辛禾浏览了几页话题微博，大家貌似都有点丧心病狂……各种咆哮。
　　她好像略微能感同身受呢，尤其是耳朵怀孕这点。

　　点进路以郅的微博主页，粉丝量居然已经破20万了，她记得几个月前才几万而已。
　　她的情绪陷入一个惯常的怪圈——一面欣慰这么优秀的他能够被更多人发现，更多人喜欢；一面吃味她的头号脑残粉地位岌岌可危。
　　要是能毫无保留炫耀她喜欢他最深最久，同时又能堂堂正正把他据为己有多好。

　　其实，她以前也以为他会成为出色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呢。
　　不过，他现在更赞，她更喜欢。

　　大涵又乱忽悠人，哪有什么不看会后悔的重量级消息。
　　百无聊赖，辛禾关了电脑，早早上床睡觉。

　　******

　　路以郅正在深情地唱歌给她听呢，唱的真好听。咦？怎么还会有震动？
　　……

　　原来是手机铃声……

　　“喂。”辛禾迷迷糊糊，声音酥软。

　　“我天！你居然还能睡这么香！我的微博都要爆了，赶紧麻溜地滚来跟我解释清楚！友情走到尽头了，你看着办吧！我上课了，再见！”

　　程涵一顿狂风乱吼式的轰炸，辛禾原本的起床气都被她生压下去了。

　　又发生什么了？

　　用手机登录微博，辛禾扎扎实实被吓得发抖。成千上万的转发、评论和粉丝跳出来。

　　刻意先忽视这些，她故作镇定地刷首页新闻。等看到新浪娱乐的报道，她终于万念俱灰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