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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光明祭司的暗堕 ...

  •   永恶深牢位于宫殿的正下方,其深埋地底、不见天日,里面关押的大都是罪大恶极并且无法公开审决的囚犯。
      脚踩石质的阶梯旋转而下,周遭静谧,唯有污墙上顺次摆放的燃烧火把噼啪作响。越往下走,才渐渐传来模糊的声音。
      先是一声破空的鞭响,接着响起狰狞的喝声:“说,卡洛儿公主到底在什么地方?”
      雷卡普安公国的光明大祭祀此刻正被高高吊起,捆绑双手的铁链上凝固着干涸的血迹,接连数日的鞭打使得他原本洁白无瑕的祭司袍都变得破碎不堪,乌黑的长发凌乱绞缠。
      又是一声夹杂呼啸的鞭响,碎在大祭司身体上立刻割裂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然而不过片刻,那伤口又逐渐合拢,胸口皮肤恢复如初光洁。守卫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见到那超强的愈合能力,接连甩出几鞭,又撕裂几处新的伤口。
      大祭司保持着被吊打的扭曲姿势一动不动,事实上,他眉目柔和,纤长的睫羽微垂,白皙英俊的面容蕴含着一股宥恕万物的悲悯。仿若以一己之身承普世之恶的圣使者,他受难即是为世人抵祸消灾。

      “我神在上,费迪南德,都沦落到这般地步,你还在装模作样。”来人不屑地开口讽刺。
      大祭司慵懒地抬眸,又复低垂,并不回应。
      受命前来充当说客的银之骑士挥退了侍卫,目光灼灼直视眼前人:“还是不肯说出卡洛儿公主现在何处吗?”
      “……”
      “你这是要同国主乃至整个公国作对?”骑士高喝。
      费迪南德唇畔溢出一声恶意的轻笑,因笑意而颤动的身体连带着铁链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这怎么能算是‘作对’,我并没有什么过错啊。”
      “你绑架了公国珍贵的公主!”
      “我只是想要奥德里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罢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奥德里胆敢插手光明神殿的事务,那么他就要做好为自己的愚蠢言行付出代价的准备啊。”费迪南德吐字优雅,字里行间却带着抹不去的狠意。
      “你——!”骑士握紧了拳头,“你早已失去担任光明祭司的资格,革去你的大祭司之职,面选新的祭司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费迪南德眯眸,生出冷意,他的手指微微勾动,又复平静。
      “凡是有幸目睹过光明女神降临的地区,你都采用各种借口,下令摧毁当地的祭坛和教堂,革除神父的职务;每隔十年出现的拥有与神沟通能力的幼童,被选入光明神殿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如此阻挠神意传播、破坏民众对光明信仰的你,有资格被称为光明祭司吗?”
      “闭嘴。”
      “而且……”所言事之险峻,连公国最勇敢的骑士在开口前也不得不做了心理准备:“你的容貌缘何数十年不变?根本就不是女神的恩赐,而是你擅自使用了禁忌的黑魔法!”
      “你闭嘴!”
      “承认吧,你就是光明女神的反叛者!你根本没有资格在担任祭司一职!”正直无私的骑士下定最终的宣判!
      “光明神殿是我的居所,光明女神是我一个人的神,整个公国只有我有资格站在神殿之上,只有我、才能伏跪在女神的脚下!其他肮脏的贱种才是没有资格!”费迪南德终于无法自控的开始挣扎,被铁链紧缚的手腕处有狰狞伤口在吼:“我从来、都没有背叛光明女神!是她、是她一直在舍弃我!”
      自他见到光明女神像的那一刻起,女神就已成为他生命的全部。他费尽心机出任光明大祭司,并遣散了神殿中的其他人。每一日,他赤裸着身躯跪伏在女神像前祈祷,诚惶诚恐地向光明女神提议祭献自己身体与灵魂,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于,女神现身传达神意之时,为了回避他、为了摆脱他而使用的幻象!

      犹记得有一次,他照例恭谨的跪在女神像前,喃喃恶魔对他的引诱与心中的渴求。他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柔和的白光,女神像开始散发出跃动的光芒。他没有后退,反而如前几次一般像狗一样四肢膝行向前,蜷缩在女神脚下,激动地全身发抖。
      “费迪南德!”女神清音朗朗,呼唤他的名字。
      “在的,我神。”他心怀圣意抱住女神的小腿,虽然女神的小腿冰冷僵硬,可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将他踢开。就当他以为是自己的真心诚意感动了女神的时候,他却发现女神并没有附身在神像上,在他面前显露真身。
      在距离他很远很远的神殿中央,女神的幻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立刻转向殿中爬行,口出不自觉出声恳求:“别这样,让我碰一碰您吧。我神,乞求您离我近一点,求您摸摸我的脑袋。”他苦苦思索以讨得女神欢心:“听闻您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挖出我的一颗眼球献给您好吗?”
      他将自己全然暴露在女神眼下,瘦削结实的白皙腰背在披散的墨发下若隐若现,他哀求女神垂怜,可女神只是嫌恶的别开眼,匆匆留下几句话,便消失了。
      自那之后,女神出现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从少年至青年乃至中年,他除了日复一日重复无望悲哀的等待,别无他法。随着年岁的增长,细嫩的肌肤渐渐演化出苍老的纹路,他开始恐慌、他不甘心就此消亡!他翻遍古籍,在自己身上施下禁忌的黑魔法,封锁住了自身的时间!于是,他可以安然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必担心会在哪一日突然死去,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烈的,他被惩罚永远禁足于光明神殿。
      即使这样,他也是公国唯一的光明大祭祀,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现在还未到时候——费迪南德阖眸再一次克制自己燥烈的心。但他已经感应到了,卡洛儿正将所谓的勇者一步步引向主城。这一次,他将以勇者的性命作祭品,由不得他的女神不出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光明祭司的暗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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